白笛音一指,白镜也寻迹去看,仔细打量了伍味子一阵,回道:“我实在是……才疏学浅,不过相信少主是不会认错的。”
素灵鉴心覆灵谷,药草遍地,三步一人参、五步一灵芝那是家常便饭,随便逮着个人那都是一等一的神医。
不过有的药草有的手法,却从来都是秘传之术,这白大少主知道的习以为常的东西,白镜却未必知道,倒也正常。
白大少主本来是想再找个人做证,谁知竟忘了这一茬,还真有几分显摆之嫌,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
沉寂片刻,还是伍味子打破死寂道:“覆灵少主好眼力。”
萧无序不由得想起了武阙夫之前所言,问他恢复得如何了。
恢复……那是何种的伤,现在竟还需要用药来掩盖伤痕?
而且还有她这情况,若这位白大少主都没一眼瞧出,那该不会是他的手笔。或者说,那人的水平还要在他之上……
可是现在也是不太方便问呐!
见伍味子自己承认了,白笛音倒是微惊,随即又恍觉自己有些过分了,忙道:“对……对不起啊,其实我也难得见识到如此的手法,颇为激动,又有心证明身份,所以就……”
伍味子确是无所谓,回道:“无事。”
他是无事,不过白镜可是有大事,望向白笛音,问道:“大少主,你……怎么跑出来了?”纵使他尽力稳住了声音,也听得出颇为头疼。
一听到这种语气,白笛音就泄了几分气,眼帘微搭,回道:“来找叠梦……”说着,眼帘又是一抬,顿时又精神了,“唉,对了,你们也要去寻叠梦是吗?太好了,那我可就有伴儿了!”
才被白大少主开瓢的萧桐音好歹是缓和过来,一见到这家伙就又隐隐头疼,拧眉道:“喂喂,我们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白笛音微一俯身,问他道:“可你们为何要拒绝我?你们之前帮了我,可也算是帮凶了。现在就让我跟着,多一个人帮忙,也多交一个朋友,不亏啊!”
白镜酝酿道:“少主……”
白笛音抬手道:“不要劝我,我意已决!”
白镜苦笑几声,回道:“不是,大少主,我是想说,你到时可别把我给卖了,你逃跑这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白笛音摆摆手,认真安抚道:“放心放心,我嘴可严实着呢!”听到这话,萧桐音一个抿唇,差点儿没一个白眼儿翻过去。
不过这家伙好歹是堂堂覆灵少主,该不会如此蠢笨,好歹该是有些骨气。之前敢对他们坦白那些话,估计是早就打听到白镜跟他们在一起,干脆借此机会麻利交代了。
想罢,萧桐音又把白眼儿悄悄翻了回来。
那边,白镜仍是奇怪道:“不过少主,漓潇主上不是回覆灵了吗,你竟还能偷溜出来?”
白笛音双手一拍,回道:“就是趁他回来,我才好跑啊!覆灵都忙成一团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事实证明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说得还颇为自豪,这点倒是跟萧老弟挺像的。
见他们也聊得差不多了,沉默多时的伍味子点破道:“你为何要去寻叠梦?”
“见识叠梦幻术啊!”白笛音回得干脆,自以为颇为可信,不过见这些家伙沉默地盯着他,却是不怎么信。
白大少主只得进一步道:“有一种病叫心疾,要是我能在幻术中加以引导,帮其解开心结,那我这医术岂不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好的,就这么定了吧!你拦不住我,你的话算不得数!”指点完了白镜和萧桐音,白大少主又转向萧无序和伍味子二人,咬牙酝酿了老一阵。
“这二位瞧着亲切友好,想必也不会拒绝我……的吧?”
见白笛音望了过来,萧无序也朝他微微一笑,随即双手一抬,指向了伍味子,把锅……不是,把最后这重要的一步交给了她这位雇主。
于是白笛音又把视线转向了伍味子,眸光闪烁,倒是一副人畜无害、流浪街头、可怜巴巴的傲娇小公子模样。
伍味子淡道:“白大少主要去哪儿,我可管不着。”
闻言,白笛音咧嘴一笑,一边去推白镜一边催促道:“好,就这么定了!带路带路!”
事已至此,白镜还能咋办,闷头在前带着路,虽是不情不愿,也只得乖乖接受了这现实。
*
正逢夏季,院中的柳树树干笔直,枝中缀满浓密的叶,细长柔软的枝条随风而舞,却怎么也触不到地。狭长且翠绿的叶翻涌着点点霞光,落在地面便成了斑驳光影。
“啪!”
“啪!”
“……”
“第一排第二个。”
“第三排第五个。”
“……”
“如何?”暮尘把下巴抬得老高,得意地闷哼出声。
“第六排第四个。”武上娆单手托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挥手瞎指点。
暮尘拉着木弓又是一射,飞出的石子与砖墙碰撞发出“啪啪”的响声。
“啊!”暮尘却是一哆嗦,触电般跳起指着武上娆,怒道:“哪有第六排,最多才第五排!”
武上娆嘚瑟一笑,假意道:“哦,看错了。”
暮尘闷闷道:“更不喜欢你了。”
武上娆抬首望他,诧异道:“你之前为什么不喜欢我?”
暮尘回道:“凶巴巴的,老是要打要杀。”
“你不也是?”
暮尘仰起脑袋,道:“我哪儿有!”
武上娆嘴角微颤,呵呵道:“那你没事儿偷偷练武做什么?”
暮尘别过头,把玩着手中的柳枝,噘嘴道:“反正不会像你一样,喊打喊杀。”
武上娆喝道:“什么喊打喊杀,我那是点到为止。就比如现在!”
说话间,他已经扯下了一根柳枝来,直接挥了出去,暮尘早就有所提防,也是抬手一挥,“唰”一下,两条柳枝便缠绕在了一起。
暮尘半斜着身体,双手拉住柳条,卖力往后拉扯,小脸渐渐染上红晕。武上娆心下却是一惊,不过几日没试,这家伙,进步还真是不小。
眼见着手上那根柳条出现了裂缝,武上娆手突然一松,暮尘重心一歪,后仰着往地上摔,武上娆又把柳条一拉,稳住了他。
与此同时,两根柳条“啪”一下断了。
暮尘望了一眼断枝,不服道:“你耍赖!”
武上娆打了个呵欠,丢了段枝,迷迷糊糊道:“你也没说要怎么打啊。”
暮尘也甩了断枝,小脸儿愈发红润,更是不服道:“平时我们比的不都是这个吗?”
“哦。”武上娆敷衍地点点头,然后道,“我手滑了。”
“你!”
“……”
暮离捡起地上的柳条,拿在手上把玩,在一旁看着他俩斗智斗勇。
“唉,不能乱丢东西啊!”武上娆屁股一抬,困意全无,在院子里奔来躲去,连连惊呼,“喂!”
暮尘竟从怀里抓出了一把石头,拉弓、瞄准、射击,熟练连贯,准头极佳,打得武上娆当即怒喝道:“你真当我怕你是吧?”
攻击滞了一瞬,随即落得更狠了,虽不至于打出血窟窿,但身上的淤伤定是不会少。相比以大欺小胜之不武或是被打得凄惨悲凉,武上娆当然选择跑。
暮离早就见怪不怪了,低头继续把玩着那柳枝,淡定异常。
眼见那石子接连不断地飞来,被逼到墙角的武上娆也着实是狠狠吃了一瘪,转向一侧道:“暮离……”
话还没落完,空中的石子便又骤雨般招呼过来,看得他脸色大变,立马逃了。
*
窗外渐渐亮了,朝霞带着几分羞涩透过木窗悄悄潜入屋内,随之落来的,还有悠扬婉转的鸟鸣,窗上帖着的花鸟红花也再次鲜活起来。
屋内靠窗有张深褐的书案,案上堆着笔墨纸砚和好几摞厚重的书。
在书案左侧,有处木底云纹的盆景,底盆上方是株色翠绿、叶细长的文竹,枝柔软,姿优雅,很是养眼。而在书案右侧,摆放着一支鲜艳的小风车,正迎着晨风呼呼转着。
书案之前,可早早便出现了一道小身影,正是晨读的小丫头汐时,耷拉着眼帘,一手撑腮一手翻书,低声念叨着什么,时不时转转毛笔,拨拨风车,或者弄弄文竹,也是一刻不闲。
突然间,小丫头大叫一声,惊呼着从凳上蹦起,回头一看,竟是边关樾不知何时杵在了她身后,双手往后一背,眼帘犀利一眯,跟个监工似的不讨喜。
而地上多出来的倒影正是这家伙的。
汐时揉了把脸,把书翻回刚才那页,压低了声音,撇嘴道:“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
边关樾转着小丫头的红带黑发,也凑了过来,道:“只能说明你在偷懒儿!”
汐时甩甩脑袋,抽出辫子,闷哼一声,道:“也有可能是太认真了,没注意。”
边关樾知道再说下去肯定说不过她,当即以退为进道:“行,你说什么都对!”
汐时扭过头,拍拍胸口,深吸一口气,又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般鬼鬼祟祟,差点儿把如此可爱的我吓死了!”
“谁让你看个书都快睡着了,怎么样,记完了吗?”边关樾翻了翻桌上的那本药书,头有些大,不想再看了。
“记完……了。”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脑袋也是轻轻一垂。
“哦?”边关樾趴在桌上,满脸怀疑。
“就……就差那么一点点。”汐时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比,两指间的缝隙留得格外小。
边关樾拍拍她的头:“那还不快些记,还敢偷懒儿,被祖母逮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小丫头不轻不重“切”了一声,随即埋头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边关樾把手撑在书案上,歪头看着貌似十分用功的小丫头,终是没忍住,问她道:“唉,你老实告诉哥,你这么认真,除了被祖母逼的,还因为那伍味子吧?”
小丫头不默念了,转头看着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可爱动人,她嘿嘿笑道:“苏伯伯人可好,他病了,我去帮个小忙不是应该的吗?”
“唉。”边关樾拍了拍自己额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小丫头笑嘻嘻地道:“你胳膊肘往内拐个试试?”
边关樾竟无言以对。
趁他无言之际,小丫头又趁机扫了几眼药书,随即大展胳膊,潇洒地伸着懒腰,同时惊呼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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