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祸起

10:45

本市最新报道:天成西区云街于上午10:42发生了一场车祸,一辆小轿车于一辆油罐车发生碰撞,导致石油泄露,发生爆炸,火情十分严重,消防员已及时赶到,进行对火势的控制,医疗队已在方便准备随时接应。

11:30

火势已经完全控制,但车祸人员均已死亡,总共三人。

电视机里新闻正报道着,接着切了一段监控画面:一辆油罐车失控,冲向了一辆白车,白车前身已全被压在了油罐车身下,油罐车也随即翻到地上,一车的油全倒了出来,白车五分钟后着了火,火顺着油将两辆车包裹在火焰中,最后只见那在风中跳跃的烈火,张扬艳丽,似有嘲笑之意,而那两辆车再不见踪影。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女人和一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女人一身白色长裙,耳上挂着两颗钻石,手上带着一块小巧的手表,奢华但不繁琐,男人身穿黑色西装,带着一块圆盘手表,似乎和那女人的是一对,一身干练,可眼下有些许疲惫之色。

女人眉头微皱,时不时看一眼自己手上的表,“姐姐姐夫他们是十点三十分左右出的门去进货,那条路正好是他们必经之路,从他们家里到那条路差不多也就十分钟左右,这个时间……他们……”那男人搂了搂女人的肩膀,试图安抚她:“先别急,应该不是他们。”

“可是监控画面虽然模糊,但是那辆白车和车牌上能看清的数字全和他们的车型和车牌对的上啊……希望不是他们,拜托了,别是他们。”女人的手抓着平整的裙子,在裙子上留下了唯一的痕迹。

“放心,老婆,没事的,不会是他们的,即使车型车牌对的上万一不是他们在车上呢?他们也可能是让别人去进货啊,先别急先别急。”男人紧紧抱着那女人。

“嘟嘟嘟”一声声手机铃声响起。男人只好放下一只手去接电话,“喂?您好,您是于林先生吗。”

“是的,你是?”

“于先生,您好,这里是000警察中心,您的姐姐于千和她的丈夫暮如嵊于今日上午10:42发生了一起车祸,现在已确认死亡,需要您来警局认领。”

“……好的,辛苦了。”

女人声音颤抖“姐姐姐夫……出事了?”

“嗯……”男人有点后悔开免提了。

“我和你一起去警局吧”,女人刚刚红色的眼眶已经消了下去,只是人还看起来有点虚弱。

男人托着她的胳膊扶她站了起来。“好,老婆,你别太伤心,还有我呢,我们去警察局吧。”女人点了点头。

“申姐,给我们备一下车。”女人对着一旁的保姆说道。

“好的,吟吟。”

沈悦吟和于林坐上了去往警局的车,宽松的长裙掩饰不住沈悦吟颤抖的双腿,但人看上去却还是镇定自若,作为丈夫的于林有怎会不知妻子的逞强,他拍了拍她的肩,似是安抚,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了看坐在他身旁注视着她的人,其实于林心里也很乱,但他必须□□,他是一家之主。

“吟吟,姐姐她还生了个孩子,我得想办法安置一下她,毕竟是姐姐的孩子。”考虑到沈悦吟对孩子的抵触,于林说的很委婉。

“嗯,没事,你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现在姐姐出事了,我作为妹妹应该帮帮忙的……把孩子接过来吧,接到家里住,算起来孩子现在四岁,还是太小了,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生活。”

于林终于露出了不那么勉强的笑容,“好,老婆,我派人去接。”

“不行,到时候我去吧,孩子还小,接受不了这个的,我来跟她说,也算是提前熟悉一下了。”

于林笑了一下“好,你有心了。”他默默牵住了沈悦吟的手。沈悦吟也笑了笑,不安和爱不知是哪个更多。经过半小时的车程,车开到了警察局门口,司机拉开后座的门,二人从车上下来,沈悦吟挽着于林的胳膊走进了警察局。

“于先生吧?”一个小警察跑了过来问候道。

“嗯。”

到警察看了几眼站在于林身边的沈悦吟,心里明白这位应该是于夫人。

“于先生,于夫人跟我来吧。”于林和沈悦吟走进了接待室,里面一个警官似乎在等他们。

“于先生,于夫人,于千和暮如嵊的遗体在遗检部已经无法修复面容了,火焰将他们的皮肤都烧熔了,你们要不要去见他们最后一面?”沈悦吟不自觉的抓紧了于林的手臂,于林低头叹了口气。

警长看出了他们的低落,低声的说了一句“请节哀。”

于林点了点头:“去看看吧,不管是什么样的最后一面了。”沈悦吟意识到自己越抓越紧的手,松了松,放了下来。

“嗯,麻烦了,带我们去一下医检部吧。”

“好,请跟我来。”警长走在前面,带他们上了二楼,楼梯就在旁边,周围房间都是统一黑乎乎的门,似乎是审讯室,但很安静,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听不到别的声音,沿着二楼的长廊走了20米,就闻到了浓浓的臭味和消毒水味,再走十米向右拐,又走了20米就到了放置遗体的房间,“就在这里面了,请做好心理准备。”于林点了点头,警长向凭空浮出来的键盘上点了几下,门开了,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两具遗体浮在空中,被包在一个透明的箱子里,是做了防氧化等处理的。但即使做了处理,臭味依旧还是有着极大的存在感。于林拉开了两块布,两具黑焦色,皮肤已被熔化,蜷缩在一起的尸体呈现在他们眼前。

于林看到后一下子捂住了沈悦吟的眼睛,“别看。”可他自己都不敢再多看几眼,除了胃中的翻滚,还有悲伤与害怕交织,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警长看他们这样,走过去,把布拉上,“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于是于林拉着沈悦吟出了房间,跟着警长进了办公室。

“于先生,该事故确认为意外,这是死亡通知书,确认后请签一下字。”于林拿过通知书,看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死亡通知”,拿起了笔签下了字。

“请问遗体是直接火化呢?还是下葬?”警长收起那张通知书。

“直接下葬吧。”沈悦吟沉思片刻后道。于林顿时明白沈悦吟为何选择下葬了,姐姐姐夫本因火而丧生,再用火葬怕是会让天上的姐姐姐夫不开心,心中一片感动,哪怕她已经嫁过来两年了。但为姐姐和姐夫考虑的如此周到也很难得,而且还为姐姐接受了孩子,想想总会有别的家庭为这些事吵得支离破碎,心中便一片感动。

这时沈悦吟突然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们家里有没有什么习俗,要先停放几天吗?”

“不用,我叫上姐姐和姐夫生前的几个朋友来参加葬礼,明天就办了吧。”

“好。”警长听了这对话拿出笔记录,“那么明天的地点在哪?”

“环水庄园。”

“几点?”

“下午1点。”

“好一会儿我叫殡仪馆的来。”

“行。没别的事儿了。记得去注销他们的户口本。”

“好的,谢谢。”最后于林和沈悦吟走出了办公室,“让王叔来接我吧,我直接去姐姐姐夫家里,千千应该在家里玩,我去把她接过来。”沈悦吟边说边走。

“我和你一起去吧。”于林还是不太放心她。

“不用我可以的,你去办一下手续吧,他们肯定会有遗产,先存着,等千千长大了就给她。”

于林皱了皱眉头,“好,但是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我开车。”

沈悦吟拗不过他,笑了笑,“好。”

车子停到一栋楼前,于林和沈悦吟从车上走下来,沈悦吟摁响了门铃。

“谁呀,快递外卖放门口,有别的事一会儿再来,现在不见人。”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舅妈和舅舅呀,千千快开门。”

沉默半响,“我爸妈叫什么?他们什么时候生日。”

“于千,暮如嵊三月二日,九月三日。”沈悦吟和于林,相视一笑。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机灵,不过没想到还是没有过她那一关。

“那我叫什么生日呢?我喜欢吃什么?我喜不喜欢狗?”

于林笑了笑这次他回答道:“暮三千,10月8日,草莓蛋糕,草莓冰淇淋,草莓酸奶,喜欢。”又过了一会儿,门缓缓的打开了,有一只小眼睛从门缝中往外探,见真的是舅舅和舅妈,便一下子窜到了沈悦吟和于林的身上。

“舅舅舅妈,有鬼!”

“在哪啊?”于林轻轻的拍了拍三千把她抱进了屋。

“楼上!”三千的声音闷闷的。于林把三千放在沙发上,走上了楼,沈悦吟安慰着她,只见三千的屋子里窗户开了,于林没多想,把窗户关上了,就走下了楼

“没关系,别怕,就是风把窗户吹开了。”

三千这才慢慢止住哭声,沈月吟进了厕所,拿了一块毛巾打湿了之后走到三千旁边蹲下一点一点给她擦脸。“三千乖不哭了啊。”

三千渐渐缓了下来:“舅妈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沈悦吟看了一眼于林示意他让自己说。于林很配合的没有说话。“三千呀,你愿意和舅舅舅妈一起住吗?”

“好啊,那爸爸妈妈呢?”

“他们就不一起了。”

“为什么?那我……我不去了,我要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三千乖和舅舅舅妈住在一起好吗?”

“我想见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呢?”三千闻声又开始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去拯救世界了,所以他们才拜托我们照顾千千的呀。”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三千顿了顿问。

沈悦吟脸色重了一下又笑着说:“他们应该不回来了。”

“为什么他们不要千千了吗?”三千着急了起来。“因为他们是大英雄要去拯救世界呀。”

“可是我要我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呢,我要去找他们。”这下是彻底哭了起来了。

“三千不哭,爸爸妈妈一直爱着千千,很爱很爱,没有不要千千,他们会在你看不见他们的时候偷偷看着你呀。”

“真的吗?”三千渐渐止住了哭声,“可是,为什么?拯救世界这么忙吗?就一面都不能见吗?”想到这里三千又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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