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宋知开了灯,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呆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换了鞋子进屋。
她把书包扔在椅子上,拖着脚步去了卧室,没开灯,就摸着黑爬到床上躺着,眼前是漆黑一片。
她从小跟着小姨生活,没机会感受到过父母的疼爱,
也许就像初中之前发生的事一样,没爸没妈的孩子会轻易受人排斥,受了委屈也无处宣扬。
只能憋着。
但她又觉得,她比别人幸运一点。
许久,她爬起来,去洗了个脸,开始写当日的课后作业。
何茜总说,生活里的诸多不顺,都是磨砺成长的过程,宋知觉得的确是这样的。
晚上九点不到,何茜打过来一通电话,宋知接起来:“小姨,怎么了?”
何茜不是宋知的亲小姨,跟她的母亲方晴是好友,也是对门的邻居。
宋知母亲去世的早,她一直跟着何茜和外婆生活。
因为替方晴照顾宋知,何茜三十四岁那年才结婚,嫁给了同医院科室的主任贺文祥。
宋知见过贺文祥很多次,他是二婚,前妻留了一个儿子。
街坊邻居对他的评价颇高,热心肠、善良,对家庭也很负责。
何茜嫁过去之后,外婆又因病去世,之后宋知一直一个人生活。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何茜一下就听出来宋知的声音不对劲了,但知道她的性子,没点破:“还没睡呢? ”
“还没有,今天作业有点多。”
“现在多辛苦一点也好,将来入社会了就可以少吃点苦。”
宋知点点头,反应过来这是隔着电话,又立马嗯了一声。
何茜轻轻笑了声,紧接着试探询问的语气:“对了知知,贺祁过两天要准备复学了,学校那边不让住校,小姨打算把我那房子给他住,你能同意吗?”
“你不同意也没事,我没跟你贺叔叔说,过两天我去你们那边再给他找别的房子。”
贺祁是贺文祥的儿子,宋知只见过一次,印象不深,只觉得他似乎话很少,性格有点孤傲。
去年在学校闹了事,原本是被停学了一年,不知什么原因主动退了学。
宋知叫住她:“小姨,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宋知现在住的房子是妈妈和姥姥留给她的,因为是邻居,两家的房子是对门。
宋知知道,何茜偏她,只要她摇个头,这事就成不了。
何茜说:“知知,如果不自在,就跟我说。”
宋知笑道:“小姨,我真不介意,我一个人又住不了两间房。如果以后真的合不来,我不理他就好了。”
“那行,这两天我跟你贺叔叔去宜兴,先把房子收拾一下,贺祁住过去了,有人照应你,我也放心。”
“要是不舒服,你就跟我说,我家知知可不能受一点委屈。”
宋知笑着应了一声。
*
国庆假期结束之后,对于学生冲刺的便是期中考试。
宋知几乎整天泡在书海里。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赵之柚。
课间休息时间,下节是体育课,班级里没什么。
“知知,知知,大八卦。”
赵之柚从外面跑进来,腿一抬,倒着坐在椅子上,晃着宋知胳膊:“知知、知知,超大的八卦,听不听?”
宋知正在做试卷,对八卦更是没兴趣:“不听。”
赵之柚撅撅嘴:“真的是个很大的八卦。”
何厝也在做试卷,跟宋知一样,最后一题同样解不出来。他放下笔,无奈地看了眼赵之柚:“我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浪费给你。”
赵之柚给了个不屑的眼神:“谁稀罕。”
“我跟你们说,我刚刚在办公室看见了去年隔壁职高因为打架退学的风云人物。”
说着说着,赵之柚花痴了起来:“百闻不如一见,也太帅了,我赵之柚宣布,他将取代老胡成为我下一任男神。”
听到这,何厝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做试卷。
宋知看了眼时间,下节是体育课,她把做完的试卷收起来,拍了拍赵之柚:“别八卦了,再不下去就迟到了。”
何厝去班级最后面拿上足球,刚下了楼。赵之柚就把足球接了过来,边走边踢着。
宋知说:“柚子,别在这里踢!一会儿伤到人了。”
赵之柚边走边踢:“没事,我会注意的。”
何厝前后左右看了看,好在学生不多,也没有老师,便没有说什么。
踢着踢着,赵之柚玩起了花样,抬起脚去踢,球往前滚了一点,她脚一踩空,将球错力之下提了出去。
足球沿着虚线滚了出去——
跟着程嘉延办好入学手续,温思礼仅存的耐心消耗殆尽,从教学楼出来,一直拉着脸:“我饿了,你带我去吃饭。”
程嘉延瞧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随口问了句:“想吃什么?”
温思礼转过身,退着走,脸上出现了一点点得意:“我跟着你楼上楼下跑了半天,怎么也要吃顿贵的吧。”
“随你。”
心满意足了,温思礼一脸得意地转过身,脚下突然被什么阻挡了下,身子一滑,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边宋知刚把赵之柚扶起来,远远就听见一道女生的叫喊声。
她看过去,才发现足球绊倒人了:“赵之柚,让你别踢的,又闯祸了。”
三人跑过来的时候,温思礼刚被程嘉延扶起来,她瞥了眼跑过来的三个人,因为丢人,气急败坏地瞪了几人一眼。
“有病啊!谁踢过来!”
赵之柚满脸无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温思礼把她要伸过来的手打掉,不屑地撇了她一眼,低头拍了拍衣服:“有没有事?你要不要试试?”
何厝把赵之柚拉到身后,毕竟是理亏的一方,又连连道歉。
温思礼是娇惯的性子,向来不让自己委屈一分,她把球捡起来,指着赵之柚:“你出来,让我砸回来,不然没完。”
虽然对方得理不饶人,错至少在自己这一边。
宋知认出了温思礼,抬眸看了眼他身后的男生,他站着,满脸不耐,目光看向别处,显然没有打算出手帮忙缓和的意思。
前几日见过这位女生的脾气,知道讲道理是无功的事。
宋知说:“不好意思,球是我踢过来的,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还回来。”
温思礼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许是认出来了,嘴角一勾,丝毫没有犹豫地将手里的球扔了出去。
程嘉延眼神在几人身上过了一遍,小女生之间的小把戏实在无趣,他看戏的姿态,想看看几人能闹到什么程度。
只是他忘了一茬,温思礼不是省油的灯。
等他收回看戏的姿态,伸手去拦球的时候,已经晚了。
篮球原本是朝着身上的位置,被他用手碰了一下,直直朝着宋知额头冲过去。
程嘉延:“……”
球迎面砸过来,宋知下意识用手挡住。
两米不到的距离,其实不远,手腕还是钻入骨髓的疼。
站着的几人都是一愣,温思礼不屑地白了几人一眼,抬脚离开。
一场闹剧结束,上课铃响了。
毕竟错在赵之柚,宋知捂着手,瞥了眼没离开的男生,又说了句致歉的话,才转身离开。
程嘉延没急着追走远的温思礼,朝着操场方向看过去,眼皮动了一下,才离开。
体育课结束,宋知的手腕已经肿了起来,红了一片,她皮肤白,有一点点痕迹都格外明显。
在校医务室简单擦过消肿药之后,临近放学,肿没消,反而更严重了。
*
宋知家距离明海中学不远,一公里多一点,家门口走两步有直达的公交站,只是她晕车,坐的少。
通常喜欢步行。
穿过路边热闹的清远街,是逼仄又陈旧的清水巷。
巷口的水泥地长久失修,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积着前几日下过的雨。
傍晚六点不到,夕阳还未来得及下山,整条巷子像被蒙上了一层被世界遗弃的暗调。
巷口第一家住着陈秀芬,老太太正坐在门口洗菜,烟囱里冒着烟,饭香味扑鼻而来,见宋知回来了,抬头说了声:“知知回来了,手咋了?”
宋知笑了下:“不小心摔的。”
“你这丫头也不注意点,今天蒸了花卷,一会儿写完作业过来吃。”
“好的,陈奶奶。”
宋知住最里面,进去的时候看见门口停了一辆摩托车,何茜那间房门也在开着。
她刚走过去,从屋内走出来三个人。
何茜和贺文祥父子,像在收拾屋子,三人身上都落了灰尘。
跟父子俩打过招呼,宋知看向何茜,脸上的喜悦掩饰不住:“小姨,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像一场雨后被打蔫了的枝叶,突然有了活力。
何茜头上落了灰尘,头发白花花的,宋知踮脚用手抚了抚。
“才来没多久。”何茜惯纵的笑挂在脸上,突然眉头一紧,“你这手怎么了?去看医生了没?”
宋知刚要回答,一道响声传来,身侧的门被拉开,里面走出来一位少年,白色的内衬为打底,棕色的外套敞开着。
五官、骨相都非常优越,夕阳贴着瓦片漏下来,照在他脸上,能看见少年额头布满的汗珠和侧脸沾上的一点灰尘。
宋知脸上的笑僵住,回过神,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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