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娜连问了几声“是不是他”,没得到回应,在看请宋知的表情之后,答案自然而然出来了。
姜娜撞了撞宋知胳膊:“该说不说,你前男友真的还挺帅的。”
宋知没回这句话,最后往那边留了一眼,进了吃饭点。
程嘉延放下搬运的东西从仓库里面走出来,只看见了一道消失的身影,他停在门口,用手臂抹了把额头的汗,盯着吃饭点门口
老刘走出来,以为他累乏了,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别人都休息几轮了,也没见你闲一会儿。”
“你那额头还有伤,我是建议你回去休息,上次你捐东西也没见你人留下来帮忙,这次非要留下来干什么!”
程嘉延说了声“我没事”,打断对方的话:“先去忙了。”
老刘这些年一直围着救灾救民转,跟程嘉延也是因为早些年灾区的事认识的。
算得上老熟人。
程嘉延这次也是跟着他进来的。
地方环境原因,吃饭点是搭的简易大棚,里面熬的有速食汤,大部分是一些干粮水之类的,东西自取。
姜娜吃不惯这些,只喝了一点汤食,开始扒拉手机,连着刷了几条灾区现场的报道,她索性放下手机,拿着饼干放在嘴里啃。
“知知。”
宋知低着头在看新闻稿,应了一声:“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很慌。”姜娜捏着饼干,指甲发白,“工作的时候注意力都没办法集中,胃口也很差,我刚刚都是被噩梦吓醒的。”
听完她说的这些,宋知脊背发凉。
她知道,灾区现场的情况很容易能给一个人造成心理影响,医学上统一称之为“灾后综合征”。
所以救援现场特设立了专业的心理疏导师,为的就是救援人员的心理问题,因为这些人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即使在每一次出任务之前,做足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当场景出现在眼前,那种痛苦还是会重复出现。
因为眼前的一切,每一帧场景,对现场每一个人身心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除了受害者家属,还有那些救援人员。
“我知道我应该克服,可是我面对那些场景,我已经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了。”姜娜低着头,语无伦次起来,“我害怕我连后面的工作都做不好,就、就、就很乱。”
宋知坐过去,搂住她,掌心在她后颈轻轻抚摸着:“我们去看看好吗?一会儿就不会难受了。”
心理疏导地方不远,就在医疗棚旁边,里面偶尔有男人走出来。
之前帮着照顾伤者,宋知认识几位心理医生,领着姜娜进去之后,里面用窗帘隔开,有单独的空间。
宋知站在外面,隔着一个门帘陪着她。
脑子闪过那些画面,她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控制自己乱想的思想。
仓库门口,最后一车结束,几辆卡车相继离开,老刘做好登记,把本子一放,挨着几人坐在地上。
有人扔了瓶水过去:“辛苦了。”
瞥头看见心理室偶尔进出的人,老刘叹了口气:“其实真正辛苦的是这些战士,身体上累,心理上也煎熬。”
旁边的男人接话:“是啊,说老实话,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忍心看。”
老刘说:“这种心理反应,有的疏导过后,短时间会恢复正常,如果要是严重了,可能会转变为创伤性的应激障碍,这种障碍不是短期能治愈的,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伴随一生。”
他用手指着几个人:“你们这几个小子,别觉得自己是男人就不好意思,要是真压力大了,及时沟通。”
程嘉延靠在墙边,低着头抽烟,后颈的脊骨凸起,白色的烟雾雾化眼周的视线。
老刘冲着他扬了扬下巴:“你小子也是,倔驴一个。”
程嘉延嘴角勾了一下,吐了口烟雾,没说话。
眼看天色要黑,老刘张罗着给程嘉嘉弄一个临时睡觉的地方,这地方条件不好,但知道他向来能吃苦,要求不高,简便地搞了一张床出来。
医疗棚那边医护来来回回奔跑,整个现场都是人来人往,偶尔有掩埋的伤者被救出来,人群爆发起短暂的欢呼声。
也有医护蹲在正在等待被救援的伤者旁边。
几位救援领导勘察地理位置,商量着准备动用挖掘机工作。
程嘉延抽了几根烟,嗓子有些发麻,最后一根扔在地上踩灭,正要往里走,目光突然一僵。
心理室那边,宋知跟着女生走出来,低着头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整个人透着股乏累。
昏沉的光影下,她像在压制着无处宣泄的压力。
一股难受袭上来,程嘉延满身的不安往上涌,他靠回去,又点了跟烟,站在那里抽。
下午没什么特别的工作,宋知让姜娜去休息,她跟着宁涛在附近记录了一些现场情况。
弄完之后,外面的挖掘机开始工作。
救援人员戴着头灯,头顶架着高瓦数的照明灯,救援声接连不断,夜里家属的哀声更加清晰。
宋知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心脏揪着,拢紧身上的衣服,盯着空旷的远处发呆。
不知道失神了多久,等再回神,才发现站在侧前方的程嘉延。
她抬起头看过去,漆黑的瞳孔透着无助感,重重刺向程嘉延,他太阳穴猛烈跳动,震的那块儿皮肤跟着发疼。
两人视线僵在一起,宋知一直保持着仰起头的姿势,领口往两边敞开,有刺骨的风灌进去。
很凉,她感觉不到。
程嘉延拖着沉重的嗓音问她:“还好吗?”
宋知眨了眨眼,全身只有被风吹动的头发动了动:“不知道。”
那股风来的时候好像带着刀子,程嘉延揪着的心更紧了些,他站了会儿,朝着她那边走过去。
一边走动,一边抬手从脖子上把警徽取下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弯下腰,手臂从她颈侧绕过去,把锁环扣上。
一阵冰凉贴覆在后颈,宋知呼吸节奏乱掉,侧边的筋脉上也是凉的,那股密密麻麻的侵蚀感在那瞬间削减。
戴上去之后,程嘉延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小半步:“如果嫌弃的话就先忍一忍,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再摘掉。”
这枚警徽陪着他走过了无数重黑暗,现在他希望,它能带着她走出这座大山。
不管什么情况、什么事,宋知在他眼里都应该是轻松的,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呈现一种往下坠的模样。
宋知轻微仰着头,一动不到,这样的程嘉延令她心生愧疚。
两人对视着,头顶忽然一重。
四周仿佛被拉了禁声,两人的心跳声在互相耳边震颤。
程嘉延掌心贴覆在她头顶,认真看着她,漆黑的眼神内藏了多年的不堪情绪,在这一刻全数崩塌。
再坚强又怎样,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女生。
他心疼,疼到她眼里这份疼,他想替她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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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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