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所以,我才进了现在这个剧组,刚好就在家门口,你说巧不巧?梦极?梦极!”

啪地被李木理从头顶拍了一巴掌,吴梦极终于缓过神。

李木理坐在吴梦极对面眉飞色舞地叨叨个不停,却发现这人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讲什么,早就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去,只好暴力提醒。

李木理是吴梦极的幼儿园同学,兼前娱乐圈同事。

此人从小就爱追着帅哥玩的,于是在幼儿园时期李木理就亲自给自己选好了发小,号称亲生的发小。尽管这个发小的称号,是李木理单方面冠名给吴梦极的。

跟向来阴沉不爱多讲话的吴梦极不同,李木理从小就性格活泼外向,古灵精怪丝毫不内耗的个性也十分讨喜,甚至几年前两个人先后进入演艺圈。而李木理的亲哥李木连一直觉得干这行的帅哥都花里胡哨不是好人,实在是不喜欢弟弟干这行,甚至曾经一度要压着李木理去山上把头发剃了当和尚,企图断了他想当明星抛头露面的念想。

直到吴梦极退圈回到老家,李木理也还在背着自己亲哥偷偷摸摸跑剧组演一些不容易被抓包的小角色。戏份不多,也不需要长期在剧组驻组,这样最不容易被哥哥发现。吴梦极退圈后李木理在娱乐圈唯一的人脉消失了,傻眼的是李木理,开心的是他哥。

毕竟在他哥李木连看来,吴梦极这个向来对自己宝贝弟弟爱搭不理的人,只是空有一副迷惑人的皮囊,此人最有可能带坏李木理。

但李木理并没有因为吴梦极的退圈,就放弃对演艺事业的强烈追求,反而在这条道上更加执着越跑越远。

“你接着说,我在听。”吴梦极不动声色地从失神中慢慢恢复头脑清明,“所以一大早火急火燎把我喊出来是出了什么事。”

李木理上下搓动着合十的双手,无比诚恳的双眼紧盯着吴梦极,甚至眼角还挤出了一滴眼泪。

隔壁桌的女学生悄悄瞥向这一桌两个帅哥,其中一个还泪眼汪汪好不令人心疼。

而在吴梦极眼里,李木理怎么看都目的不太纯良,这人惯常爱在自己面前演戏。

“说吧,这次又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见吴梦极松了口,火速擦干眼角那一滴干涸了半天的眼泪,“黄应跟组来这拍电影,听说你就在喜都市,这片子有个角色很适合你,一定要你来演才行,已经拿了之前你演过的片段给导演看过,元平导演也说非你不可……但如果你不出演,我刚刚说的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角色也会被替换掉……”

随着李木理越说越小声,吴梦极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元平导演是近几年炙手可热的新晋鬼才导演,说是平地起高楼也毫不夸张,从前年开始国内外电影节拿奖拿到手软,电影风格以怪诞的色彩和荒谬的蒙太奇手法为标志。而那位黄应,则是一直跟元平合作的御用编剧,迄今为止已经以《山海经》为线索,拍摄了三部曲,都广受好评。

剧组在喜都市拍电影吴梦极是知道的,并不是因为他退圈之后还在关注这些消息,而是每天开着车大街小巷转的时候,遇到过正在拍戏的剧组。

喜都市这样一个临近边境的北方小城,几十年没有什么变化的街景,平日里这样拍电影的大剧组很少见,多是一些短剧、年代剧。

路过的那天是个傍晚,吴梦极空着车打算再转一圈就收工回家,却遇到了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

滑轨、摇臂、电影灯、收声麦,行色匆匆却各自忙碌的工作人员。

吴梦极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在路边,远远地看着跟自己隔了一条马路在街另一边的剧组。像被罩在真空的罩子里,罩子外是五彩斑斓的影视剧组,罩子里是吴梦极。而那一方罩子内,随着真空而逐渐消失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色彩。

对李木理到底是怎么认识黄应并不感兴趣,但是剧组里的人“听说”吴梦极也在喜都市,听谁说的当然不言而喻。

理亏的李木理生怕被拒绝,就算被拒绝也没有办法,毕竟吴梦极说过不会再进演艺圈,想到这里,甚至不敢跟他的眼睛对上目光。

工作日的中午,咖啡厅逐渐人满,电脑键盘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咖啡杯与桌面和搅拌勺的碰撞声,以及李木理那只名叫忍者的动物灵小乌龟啪嗒啪嗒在桌面上慢慢爬动的声音,全部都在一分一秒里变得格外清晰。

到最后李木理也数不清那分针到底走了多少圈,面前的吴梦极一直沉默地抿着嘴唇看着窗户外面发呆,只有眉毛突然跳动了一下。

见吴梦极一副准备拒绝掉这份请求的模样,李木理正思索着要不要再好好求求这位相识多年的发小。

“我再想想吧。”吴梦极终于出声道。

居然没有把话说死!李木理知道还有转机,飞快握住了吴梦极的手,“梦极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失业!”

李木理用力握紧吴梦极的手,依然是用着他那眼角含泪的演技说道,“老铁,你一定不会看着我失业然后被我哥抓上山当和尚的对吧!”

李木理飞速端起自己那杯冰美式一饮而尽,“咖啡我请,那我就先撤了,梦极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生怕吴梦极会立刻反悔,说着李木理头抓起忍者也不回地就飞奔出咖啡厅。

对面的位子空下来还不到一分钟,旋即坐下来一个人。

刚刚就在咖啡厅窗外马路对面散步一样徘徊着的熟悉人影,吴梦极还以为眼花看错人,谁知道趁着他不注意,眨眼间此人就溜了进来。

常乘顺手翻开李木理随便放在一旁的餐单,一副苦恼不知道该喝点什么的模样,托着腮手指在上面有节奏地一点一点,抬手招呼服务生,“一杯热牛奶。”

终于抬起眼皮,狐狸一样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吴梦极,“大明星,两个小时过去了,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呢?”

这声“大明星”似是触碰了猛萌的什么神经,原本老老实实蹲坐在吴梦极脚边的犬灵,情绪激动地汪了一声,“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他就是你的私生饭!”

“我没有报警并不代表你可以继续鬼鬼祟祟地骚扰我。”没有理会猛萌,吴梦极伸手扯过餐单啪地倒扣在两个人面前。

“呃,先生您点的热牛奶。”

窗边的这两位客人,一位绷着脸神情明显不悦,另一位却满脸松散嬉皮笑脸,服务生惯会察言观色,非常知趣地悄悄放下牛奶就撤离了战场。

上午出门时的突发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围观的街坊和路人越来越多,吴梦极并不想成为街坊邻居的话题中心,城市太小,很难说会不会转瞬就被淹没在八卦的唾沫星里。只能果断放弃了跟常乘这个无赖一样的人继续纠缠,倒车进了小区院里——收车今天不开工。

当吴梦极步行再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那个疯子常乘已经不在那里。手插进风衣口袋吴梦极一顿,摸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人塞进去的一袋煎饼果子。

想到常乘嘴里那句“没有加葱”,那股熟悉的厌恶感冲顶得人食欲全无,想也没想,抓起袋子就丢进了垃圾桶。

这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在吴梦极眼里怎么看都觉得神经兮兮不太正常,甚至快要超出他的容忍范围。

如果不是上午盛怒之下才先动手揪了常乘的衣服领子,吴梦极都不愿意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越是面对这样的人,才越要跟他保持距离。

被恶心到的吴梦极就这么饿了一上午肚子,而眼前这位始作俑者却看起来心情很好。

吴梦极掏出手机按下了报警号码,手指悬在拨通键上方,

“最后一次机会,想好好活着就赶紧滚。”

常乘手臂缩在桌子下面,俯身贴着桌子,只伸出头去轻轻吹凉烫口的牛奶,小心地嘬了一口,被烫得吐出舌尖嘶哈嘶哈,“这么多天,我有没有恶意,你不是在偷偷跟着我那天就知道了吗,对吧梦极?”

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吴梦极,被面前的人一把撕下了鬼祟的面具。

在吴梦极把常乘送到陵园的第七天,要说他对这个年轻男孩没有半点好奇心,是绝对不可能的。

等缓过神来,吴梦极已经在路边悄悄停好了车,远远尾随在常乘身后走进了陵园里。

西山天堂陵园就建在喜都市的西山脚下,早秋的风让空寥寥的偌大陵园比市中心更提前染上黄色,目之所及的缓坡上尽是活着的人对逝去人的座座念想。

吴梦极把目光落在了山坡靠尽头内侧的人身上。

那时吴梦极并不知道常乘的名字,而这个每天都乘坐自己车来到陵园的年轻人,就站立在一座无名的墓碑前。

那人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吴梦极也只能远远站在远处斜坡下方悄悄观望。

北方的秋天大部分都是好天气,天空又高又蓝根本望不到头,这股秋天的静谧在陵园里尤为特别,吴梦极甚至担心自己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撕碎这分静谧。

这会儿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陵园的这侧山里几乎见不到人影,毕竟偷偷摸摸地尾随男大学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觉得自己太敏感多疑的吴梦极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常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三炷香,只见他在空气里晃了晃手,倏地点燃了,插进碑前的香炉里,并恭敬地拜了拜。

那居然是一座有主的无名碑。

吴梦极那个角度看不清常乘的脸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松散的背影坐在碑前,静静地等香燃到底,然后才起身。几乎是起身的同时,非常顺手地摘掉了隔壁墓碑上新攀附的杂草。

看着对面自顾自不急不缓喝着牛奶的常乘,吴梦极的手心在微微冒汗。

那座无名的空白墓碑吴梦极再熟悉不过,五年里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无名碑的隔壁、被常乘除掉杂草的那座墓碑,底下是吴梦极父母的合葬墓。

吴梦极父母墓碑的落款上,只有“不孝子叩立”五个字,并没有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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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业鸟人他不肯放过我
连载中木洲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