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白起身的时候，祝瓷像是后知后觉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
祝瓷望向云上白的表情有些单薄，看上去近乎呆滞，像是刚读取了一串数据代码就立马开始运作的智能机器。云上白想，祝瓷大概是一个冰冷的怪物。
“云上白，再次见到你，真好。” 祝瓷的声音听上去也没什么温度，让云上白想起了北方冬天的雾凇。
但意外的是，祝瓷的脸上漫起了一个并不冰冷的微笑。
云上白眨了眨眼睛，想到他们的关系，猜他是旧情未了。
于情于理，云上白都应该给这位旧情未了的前男友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再让他有一点自己是前男友的自觉，云上白想了想，说：“你看上去有些告危，最好是先去一趟医院。”
可能是代入了这个身份，云上白鬼使神差地补道：“别拿命开玩笑。”
祝瓷看上去是愣了神，点头道：“好。”
又呢喃地重复着：“好。”
云上白有些不忍，可能是祝瓷看上去真的很伤心吧。他只好接上了先前的话，“没想过重逢，别来无恙。”
要是叮咚被触发出来的话，肯定会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您是怎样从祝瓷冰冷的脸上看出伤心的呀？
云上白从临时衣柜里拿出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柜门关上后又被打开了一次，他拿了一件白色外套出来，顺手又将黑西裤换成了白的。
“换上。”云上白说完就转头离开了休息室，顺手带了门。
刚才的环境和氛围带动着一种道不明的情绪，让云上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云上白靠着门轻微地缓了一口气，心里像是滴了一滴可乐，无端地冒着气泡。
这系统的角色代入感还挺强，就好像云上白和祝瓷真的是久别重逢。
空缺着记忆，谁又知道呢？
云上白刚才被气泡压坏了心脏，竟然真的想说上那么一句：好久不见。
云上白匆忙地整理好情绪，摸索着走到了一个公共的工作区域。他顶着一个只有死亡回放的脑子，就遇上了几位“熟人”。
几位“熟人”像是很久没见过他了一样，从他一露面开始就盯着他看。云上白面上带着还算过得去的微笑，他自认头点得像鸡，就这样走了过去，有些无奈。
当然也不至于像鸡，云上白骨子里就冷一些，给人一种矜贵感，倒有些像黑天鹅。
这时候就有人要找茬了。一位大叔像是终于忍无可忍，道：“怎么着！刚晋升就瞧不上我们这些老同事了啊？话也不说两句。该不会是您贵人又健忘了，把咱们几个的名字都忘了？”
大叔话说得不客气，却是一直带着职业微笑，活像一只笑面虎。
云上白停了下来。
窗边一直埋头工作，不动声色的男人也抬起了头，手里捏掉了一片招财树的叶子。
云上白早没脾气了，算来算去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平静地问系统：“现在是什么局面？”
【叮咚知道~这叫——逼装得太过，就会招惹傻逼。当然，我只是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现有的局面，大叔说不定是个好人呢！】
云上白对这两个系统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不以为奇。只是道：“好好说话。”
点个头笑两下就叫装逼，那装货岂不是满天飞了？
【叮咚有好好说话~系统显示，您的b格有99.99分，b格高是好事啊，证明您厉害！当然，看您不爽的人，您就是时时刻刻都在装b，哪知道您真的是b格很高呢~】
云上白脑子大，管它真b格还是装b货，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就真的是目中无人了。
云上白：“叮咚小姐，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叫黑羽。”
叮咚忙不迭地退回去了。
【前情提要：这个笑眯眯来找茬的叔叫？？，四十岁出头，正是敢闯敢拼，心高气傲的时候。遥想当年云上白刚来天街大厦的时候，才二十二岁，一直是叔照顾的他。结果，去年年终公司聚会的时候，两人杯子都碰上了，云上白只说：“承蒙您照顾这么久了，您叫什么名字？”叔当时就一股无名火。年会结束云上白又升职了，拿到了叔心心念念已久的半自由岗位。云上白拿到半自由岗位后，大多数工作都在外面。种种巧合下，这还是云上白今年第一次与叔打照面。】
云上白回答黑羽：“叔？你还能给我认亲？”
叮咚：！无差别攻击第一人！总感觉嘴很毒呢？！不要欺负我们的黑羽啊！
【提示：……系统资料库并不充足，原身所知多少，系统资料就是多少。】
云上白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思考对策。
那个云上白可能是真没心记什么同事的名字，但这个云上白不一样……他是真忘了。
这可还行？旧火堆没浇现泼油。还是放了半年多的旧火堆，一烧就能上脸的那种。
云上白眸光一动，镇定自若地往……叔，那里走了两步，微微颔首，眼睛飘忽着向下移了一些。看起来真有几分羞愧不已的意思……但其实，云上白只是在看工牌。
周敬，B组组长。
云上白煞有其事地笑道：“周组长，不好意思。总部那里现在有一份很要紧的工作，我忙着去处理，怕耽误了进程。”
周敬听到总部两个字，又是一股无名火，那可是他勤勤恳恳几年，一直没能得到的职位！正欲发难，云上白又不缓不急地道：“先前年会上，是我做得不对，周组长如此照顾，我却无暇去留意您的名字。”
云上白斟酌了一下，继续道：“实在是，目中无人。还望周组长体谅，不要与我这种人计较。仓促了事无以表明我的愧疚，所以才想以后有空把您约见出来，再好好答谢致歉。”
周敬咂舌，虽有几分意外，却是十分受用！叔大手一挥，道：“免了免了！看你还是如此傲慢，怕你以后吃亏。可不是人人都不计较点滴小事！”叔说完还欣慰地瞥了他一眼。
云上白点头应是。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麻烦。
但是，两个系统竟都懒散得出奇……云上白走个路都能卡壳，居然没有一个出来给信息，岂有此理。
云上白觉得一直这样不是办法，准备与系统打商量：“我对这里一无所知，没记忆也没剧本，准备让我瞎猫捉活耗子？”
【咳咳！黑羽，你怎么不给宿主开权限呢？任务完不成，我们也只能跟着……】
遭罪是不是？毕竟我俩被造得像二傻一样！如此迟钝（假装抹数码眼泪）。
叮咚内心咆哮：究竟什么时候，造物主才能懂得好好对待自己的造物！
黑羽：……你只是一个bug，知道的少，很正常。
叮咚：黑羽，你见过数码眼泪吗？
黑羽：……
【反馈：已为宿主开启人物资料卡权限。】
【叮咚~您的权限已送达，还有什么需求呢？】
云上白抬眼看了一下周敬旁边的同事。果然，只见同事旁边浮现出来了一个小透明框，里面写着人物的基本资料，【姓名：？？？。云上白的旧同事，关系还算不错，起码能说上两句话，两人有时会互帮互助，对方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云上白：？
云上白不信邪，简单地又看了几个人。
他心里大概有数了。
原身是一个名字也没记住！上两年班都上给谁了？
狗屁的资料卡，有跟没有一样。
【叮咚~哭早了！原来不是我俩二傻，是原身二傻，这个“云上白”，上两年班就晋升了，怎么还跟个……】
叮咚熄火了，因为云上白脸有点绿，跟吃了芥末似的。
虽然原身不一定就是云上白本人，但听起来还是有些怪啊！
云上白看似不经意地往窗边瞥了一眼，资料卡显示【姓名：张卓。云上白和张卓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除了工作之余，几乎没什么互动。】
云上白忍住没加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终于看见一个有名儿的了。
谢天谢地。
张卓……普通同事，没什么互动。原身却知道他的名字？
仅仅是机缘巧合？
地下秘密执行官……
代号L……
结合这些线索，云上白留了个底。他对张卓的身份持怀疑的态度。
张卓与云上白对上了视线，他将手中把玩许久的招财树叶子随意地扔进废弃筐里，叶子顺着太阳照进来的光线旋转落下，他简单地摆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算是打招呼。
云上白若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哇去~这个张卓比你还像装货！】
黑羽：……
云上白对叮咚的言论基本免疫了。 叮咚有些像系统的bug，资料储备与基本功能都不算完善，却意外地成为了这诡乱世界里，为数不多能和云上白说一些热闹话的……小东西。
不算坏。
云上白离开这片公共工作区域，跟着黑羽的指示向右转又往里走了两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云上白庆幸这个研究所的每个人都有独立办公室。虽说这家研究所只是原身隐藏执行官身份的一个掩体，但据观察，这家研究所也并不普通。
云上白打开办公桌上的资料，尾页有勒克汉斯国家系统研究部的盖章签署，算是国家系统研究部的直属机构了。
云上白把办公区域里大大小小的文件和资料都翻了一遍，又翻看了手腕上多出的那个浅红色链环，链环周围装饰了一些细小的白色羽毛。
没猜错，这个链环是精修版的智能环。
这个链环格外好看，却和云上白有些格格不入。云上白看完链环里基本的信息，又转着手腕仔细看了一会这个链环。
乍一看是有些格格不入，但这浅红色越看越顺眼。与瓷白色的皮肤相衬，有一种诡魅又纯净的感觉。
让云上白想起了一个人，祝瓷。
这种感觉和祝瓷带给他的感觉很像。
暗红色的左瞳，雪白的肌肤。
想到这里，云上白起身准备回原先的休息室。他刚才在文件里看到了公司的分布图，这次绕开了所有的同事。
这会时间应该够祝瓷换好衣服了，但云上白有些拿不准。就在他准备敲门询问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云上白的动作停滞了一秒。
祝瓷穿着先前他找的衣服，从上到下都是颜色没有太大差别的白色，连头发也是银白色。
云上白没来得及开口，是祝瓷先说的话，他手里握着房间里的那瓶无糖可乐，握得很紧，像是怕谁会拿走喝掉一样，然后说：“你不要喝无糖可乐。”
云上白：你长得乖，你说你不喝就不喝吧。
（昨天忘记标注了，勒克汉斯是云上白和祝瓷所在的国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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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街大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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