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忆

微风从敞开的支摘窗钻进来,听罢她们两的话,卫襄转头望向窗外,迎着微凉的夏风,混沌的神思清醒了不少。

空青和小茴毕竟是侯府的婢女,她们的话也不能全信,卫襄心中有自己的衡量。

她眼眸微动,琢磨了一阵儿,又问道:“既然你们知道我是侯爷的未婚妻,那你们可知我们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

“表姑娘此前一直呆在循州,侯爷偶有回京,皆是带着亲卫去循州与表姑娘相聚,奴婢们自是不敢窥探侯爷的行踪。”空青小心道。

卫襄想想也是,于是随意问了几句旁的,便让她们下去了。

她兀自在床栏边靠了一阵儿,抬眸打量房内的布局。

这间应当是侯府给她准备的闺房,屋内陈设一应俱全。

黄花梨拔步床宽大柔软,绸缎似的碧青色床幔蜿蜒垂下来,坠着雪白的流苏。再往远处,立着一张六扇曲屏风。

她侧头,看到窗边摆着一张梳妆台,上面立着一面菱花铜镜和几箱雕花首饰盒,妆台的对面是一张书案,笔墨纸砚皆有,旁侧则是一个高大的红木衣橱,整个房内无不透露着精致整洁。

卫襄圾上鞋子,在屋内缓步走了一圈儿,她发现门口的博古架上全摆着女儿家喜欢的玩意。

这处倒还真像是她的闺房。

卫襄最后站在窗边,脑袋轻轻靠着木质的窗框,随意盯着一处出神。

如今她失忆了,对周遭全然不了解,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裴云玠。

裴云玠。

卫襄启唇,念了声他的名字,眼前不禁浮现出他那一双深黑又溢满柔情的眼眸。

他虽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人瞧着倒是气质温润。

凉风忽地灌进来,她轻咳了几声,掌心撑在窗台上,感觉脑袋又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卫襄无奈地把窗子阖上,不管怎么样,先养好伤再说吧。

此刻午时过半,婢女没一会儿又送来了清淡的膳食,卫襄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几口,随后躺在床榻上,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卫襄醒来的时候脑袋晕晕的,屋内光线昏暗,她看到床边坐着一道人影。

“阿萤。”见她醒来,裴云玠压低声音,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旋即又想起来此刻房内昏暗,卫襄应当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卫襄显然还没有适应“阿萤”这个名字,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想了想,还是唤了声:“……侯爷。”

听到这一声“侯爷”,裴云玠身形一僵,他蜷起指尖,面上波澜不惊,柔声道:“阿萤,今晚大夫来复诊,让他瞧瞧你头上的伤如何了。”

卫襄点点头,抓着被子坐了半晌,看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硬着头皮说道:“侯爷,我先更衣。”

裴云玠倏地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道:“我在外间等着,阿萤好了唤我。”

他出去后,空青和小茴相继进来,一人去点灯,另一人从衣橱中拿了衣裳侍候卫襄穿上。

待收拾妥当,婢女出去唤人,裴云玠大步走进来,提着药箱的大夫跟在他身后。

裴云玠甫一进来,就看到卫襄穿着一身浅绛色的襦裙,乌发松散地挽起,施施然坐在床榻边。

暖黄的烛火光晕投在她的周身,雪肤乌眸,更添几分柔美端庄。

裴云玠脚步稍顿,呼吸一窒,望见她这般生动的模样,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踯躅着站在了原地。

他身后跟着的大夫连忙停步,垂着头不敢乱看,只盯着昭平侯的袍角,后背不由渗出了薄汗。

卫襄循声望去,裴云玠面上温润一笑,旋即侧身,大夫走上前,慎重地给卫襄诊脉,片刻后拆开了她额头上的绢帛。

她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足有半寸长,伤口周围泛着红痕,裴云玠在一旁看着颇为心疼。

“姑娘头上的外伤已经好了大半,伤药再涂上三五日,待痂脱落,再将此玉肌膏连着涂抹上一段时间,疤痕便会渐渐淡去。至于姑娘手臂上磕出来的淤青,也是将药油连着涂抹,三五日就可好全。”

小心检查后,大夫退到一旁,从药箱里翻出玉肌膏,恭敬地说道。

婢女接过玉肌膏,卫襄的目光落在那小盒子上,许是午后吹了阵风,她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抽疼。

她蹙起眉头,缓了一阵问道:“请问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大夫说道:“姑娘您从山崖边坠落,额头磕在了马车侧壁,外伤其实并不严重,但毕竟是从山崖上滚落,许是脑袋受到外部撞击,脑中积了不少瘀血,才致使姑娘失去记忆。”

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卫襄关心起另一件事,急迫地望着大夫:“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

“这……”大夫犹犹豫豫地抬眼,却是望向即使站在旁边周身气势也不容忽视的昭平侯。

裴云玠看也没看他,黑眸注视着眼前温婉的女子,沉声道:“姑娘问你何时能恢复记忆,如实说便是。”

大夫额头渗出了薄汗,说道:“人的头颅本就是十分复杂,这个谁也说不准,也许明日就会恢复记忆,也许过个十天半月,但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恢复了。”

“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恢复记忆么?”听到大夫的话,卫襄呆滞住。一想到或许找不回自己的记忆,脑袋里隐隐的疼痛似乎都不重要。

她初初醒来,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又是在陌生的地方,唯一能信赖的只有从小到大脑海里鲜活的记忆。

然而现在却告诉她,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她怎能不心生惧怕。

临走之时,大夫劝道:“记忆一事急不得,姑娘平日里保持身心通畅,切勿忧思多虑,或许会有助于记忆的恢复。”

说完大夫便跟着婢女去药房抓药,卫襄还呆愣地坐在床边,神思游离。

裴云玠垂眸望着卫襄,她清泠的杏眼中满是无措,单薄的脊背微微颤抖。脸色还有些苍白,下唇也被她咬得没了血色,再加上额角暗红色的伤疤,更是我见犹怜。

裴云玠看在眼里,剑眉拧起,心里喟叹了声。

他走上前,抬手轻柔抚摸她的后背,轻声道:“阿萤,大夫说了,也许明日,也许十天半月就会恢复,阿萤莫要因此伤心。更何况,大夫也说要保持身心通畅……”

若是卫襄此刻抬起头,就能看到裴云玠目光灼灼,平静的眼底压着层难言的情.欲,神情甚至有一瞬间的扭曲。

“阿萤莫怕,不管你是否会恢复记忆,我都在你的身边,我会永远陪着你。”说着,裴云玠微微俯身,与她平视,另一只手落在她掌心,慢慢勾起她的手指,指腹摩挲她的指骨。

卫襄紧绷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她轻咽一声,直起了身子。

安抚她半晌,裴云玠没有一丝不耐,温声道:“阿萤,时辰不早了,我们先用膳吧。”

卫襄抬起眼,身前的青年倾身到她面前,眼神温和,语气更是温柔,像是对待心爱的妻子一般。

她霎时面颊一红,点了点头。

裴云玠扶着她起身,正要往出走时,掌心的柔荑忽然滑走,他转头看去,就见卫襄垂着头,小声的说了句:“侯爷,我们尚未成亲,这于礼不合。”

裴云玠微怔,眸中含笑:“阿萤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顿了顿,瞧了她一眼,克制地说道:“左右离我们成亲也不远了。”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膳厅,很快,婢女们呈上来膳食,又轻手轻脚退下。

用膳的时候,卫襄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她看着满桌即使清淡也做得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依旧没什么食欲,但她想着自己尚且没有恢复,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裴云玠慢条斯理的给她夹了一块酥酪,又拿起荷叶碗给她舀了半碗黑糯米粥,“阿萤,此前你昏睡了五日,若是吃不下就吃些酥酪垫一垫肚子。还有这粥是补气血的,阿萤多喝一些。”

“多谢侯爷。”卫襄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想要接过荷叶碗,裴云玠却没给。

“粥还有些烫,阿萤先吃酥酪。”他捏着汤匙,不断搅动还冒着热气的黑糯米粥,丝毫没有不耐,似乎为她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卫襄一面小口吃着酥酪一面悄悄打量裴云玠,他还穿着清晨的那身衣袍,墨发半束,笑起来的温润模样像是远山青松,周身的气势也给她一种亲近之感。

裴云玠则盯着她额角的伤疤,那半寸长的伤疤似乎伤在他的心口,他眉眼间都笼着一层阴霾,哑声问:“阿萤,还疼吗?”

卫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裴云玠面色沉了沉,接着说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令你受伤昏迷,现下又想不起记忆。”

“坠崖一事也是突然,怪不得侯爷。更何况是侯爷及时救下我,我才能活下来。”卫襄真心实意的道谢,说完后又怕裴云玠觉得不郑重。她放下筷子,转身面向裴云玠,双手落在膝头,字正腔圆的又一次道谢:“谢谢侯爷。”

裴云玠朝她看去,她板着小脸,作出郑重的模样,令他失笑。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许是吃了些饭菜,她的脸上恢复了血色,颊边晕出了浅淡的梨涡。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处梨涡,直到卫襄唤他,他才回神。

裴云玠敛眸,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蜷起的手指上,暗道了声她真是一颦一动都轻易牵动着他的情思。

半晌,裴云玠温声开口,语声悠长:“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卫襄对上他浓黑的眼眸,只觉得那双眸子里仿佛蕴含着千钧。

她眨了眨眼,慌忙避开他那有些迫人的目光。

裴云玠将荷叶碗推到她面前,徐徐道:“阿萤既然醒来了,明日我陪着阿萤在府里走走……”

卫襄捧着荷叶碗,默默听着他的话,其实他不提,她也打算这两日出去走走。

她喝了口粥,就听到裴云玠说:“……也算是提前熟悉一下未来的居所。”

卫襄脸颊红红的,虽然她觉得裴云玠这话有些奇怪,但他们既然是未婚夫妻,他的府邸确实是她未来的居所。

裴云玠想到适才卫襄的手从自己的掌心滑走时的不安,他深吸一口气,眉眼微抬,沉声问道:“阿萤,如今你已醒来,我们的婚事是不是可以开始筹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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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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