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荆疑惑地问:"戟王立府,对堂里来说,是坏事?"
鬼星斜看她一眼:"称不上好事坏事,只是,各方人马,会极力阻止戟王自立门户。届时,他不受宫墙禁锢,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你也会被卷入政争。"
牧荆:"就属下在他身边的观察,他确实无心政事,为何要阻止戟王立府?"
鬼星一哂:"是吗?那可能是你丧失目力,观察得不够深刻。曾经雄鹰一般的人物,我不信戟王无心政事。"
牧荆一时无言。
以她目盲的状况,确实做不到钜细靡遗的观察。但要说戟王是只雄鹰,她也没迟钝到如此沉沦的地步。
不然折衷一下,雄鹰中的浪子,这么形容可能更准确些。
牧荆又思索到一处问题,也不是非常重要,但若知道答案,在关键时刻,可能会救她一命。
牧荆问:"大人可知,戟王还在开陈时,曾听过师晓元奏过何曲?"
此问一出的瞬间,牧荆有种鬼星呼吸骤停的感觉。
半晌,鬼星才开口,嗓音蓦地低沉:"我知道一只曲"
"哦?"
鬼星转过身,就着墙壁的缝隙望出去。外头袅袅炊烟飞入,吹得他眼有些迷蒙。
"那是在戟王被属下背叛后,收到诏令,启程京城之时。"
"嗯?"
"那日,师晓元为戟王饯别,当街弹奏一曲,技惊四座。此曲从无前人弹奏,听者无不泪涕,便是刚硬如青铜的戟王也不例外。"
牧荆微微惊诧:"能让戟王落下男儿泪,想必不是只简单的曲子。大人可知曲名?"
鬼星的嗓音越来越细微,几乎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此曲无名。是师晓元即兴弹出,没有曲名,也没有曲谱。"
牧荆叹道:"这倒是可惜了。"
嘴上虽这么说,牧荆心中却松了下。幸好没有曲谱,否则万一哪日戟王跟她要琴谱就惨了。
鬼星:"听毕此曲,戟王告诉师晓元,他认她为此生知音。"
这便是当年戟王赞言的由来──
师家姑娘,琴艺过人,乃本王知音,来日可期。
之后,师衍父女在赴京路上遇劫。戟王也被软禁宫中,无诏不得离开镇海宫。
两人因为对琴曲生出难得的契合之感,轻浅地相识一场,却又因为命运的转折,转瞬擦肩而过。
牧荆恍然大悟,原来戟王与师晓元,还有这段渊源。
不过,鬼星如何得知人家的隐事?
"属下不明白,为何鬼星大人对这段往事这么清楚?"
鬼星蓦地沉静下来。
半晌后,鬼星掸了身下灰袍,他益发觉得,街巷冒出的炊烟过于蒸眼,他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事物。
鬼星话音破碎,像是从自很远的地方传来:"因为,师晓元弹奏无名曲时—
"我便在现场。"
须臾之间,一股寒意冲上牧荆的脊梁。
鬼星说,此曲从无前人弹奏,深入人心,听者无不泪涕。听者,不只有戟王,亦有鬼星。那日,鬼星也拜倒在师晓元的琴音。
也就是说,鬼星流着泪完师晓元的曲子,不久后,在她赴京的途中,把她杀了?
如果是单纯杀掉一个没有半点交集的女子,不会有罪恶感。鬼星的心,本就冷硬如经年冰雪。可能令他涕泪的曲子,想必极尽幽深悲凉。
一曲万年,而知音难寻。
鬼星亲手把知音杀了。
难得有人令鬼星动了凡心,却要杀她。在心神悸动的情形下,鬼星究竟用什么心情暗杀师晓元的?
思及此处,牧荆久久说不出半个字。
半晌后,鬼星恢复淡定的语气:"好了,你出来太久,该回去与镇海宫的人会合,不然戟王的人手要开始动作了。"
牧荆回过神来,拱手道:"属下遵命。"
牧荆离去后,鬼星视线定在她纤窈的背影。
当初奉副堂主之命诛杀师微微时,他因为一念之差,不忍对她痛下杀手,只先给她服下毁去记忆的药丸。
之后,他给她的所谓避子药丸,其实压根不能防止她有身孕,而是--
恢复记忆的药丸。
此药需徐徐图之,每一次服下后皆会恢复点滴记忆,化作主人的梦境。
现下牧荆当已慢慢想起以前的事,纵然不多,但也足矣提起她的警觉。
待她发现自己的身分,回想所有过往时,当会是一场好戏。
鬼星便等着看这场好戏。
-
悄悄返回茅厕门前,木槿还在装模作样地等候。
木槿高声大喊:"王妃娘娘,你身子可还好?”
“王妃娘娘?”
牧荆没好气:"我出来了,别喊,你是打算让整座城的人误会你家的王妃有难言之隐?"
木槿一脸无辜:"这样子别人才会相信你一直在里头嘛!"
牧荆额筋抽动了下,只好问:"其他人呢?"
木谨手一摊:"除了程女官,全部已回。"
牧荆显得意外的模样:"看不出来程女官平常谨慎行事,一被放出宫,却像只笼子里的鸟,乐不思蜀。"
"唉呀,你这个冰坨子不懂,京城这么繁华,要我出来也要挨个全瞧遍,才肯甘心回去。"
牧荆转个心思,觉得木槿讲得不无道理。
像木槿这般年纪很小时便进入星宿堂的孤儿,有记忆以来不是受严苛的训练,就是执行暗杀任务,没机会欣赏白茉灯节壮丽盛景。
牧荆认真地道:"那你尽量逛,也帮我多看看。"
木槿撇见牧荆眼底有一闪而逝的落寞。
她知道牧荆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但听牧荆吐出这类话语时,总是不小心眼角冒出点酸涩。
木槿灵机一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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