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船过水无痕。

千里烟波间已无半分波澜,就如同牧荆梦里那双温暖的手,消逝在千山万水中。

牧荆心中一片惘然。

是了,天杀星现空,意味着海上滔浪将起,一艘载有几千人游走四洋的巨大商船,怎么会为了牧荆停留在港边?

也如姜是东姨娘吗?

如果是,牧荆要问她,为什么当年一声不响地走了,要走也该先与她女儿道声再见,不告而别算什么!

阿娘不是将她视做珍宝吗?为什么不一起把她带走,把她留给一窝子狼心狗肺的师家人?

牧荆珠眸漫上雾气。

阿娘离开牧荆时她才七岁,那是正需要母亲的时候,阿娘却走了。

如果牧荆从未经历过深刻的母爱,不知母爱为何等令人眷恋的情感,也许还不会这么怅惘。

正因为她曾经被满心爱过,方才尝到失去时的噬心蚀骨之苦。

牧荆曾想过无数遍,一定是阿娘有苦衷,一定是牧荆做了什么错事,阿娘才一去不回。

不信天的牧荆,向上天祈求,只要阿娘肯回到她身边,她愿意原谅阿娘的不告而别,她一定做个乖孩子。

只要阿娘肯回来,她愿意折寿给阿娘,少活十年,甚至是二十年,她都愿意。

她只要阿娘回来。

戟王在一旁不声不响地看着牧荆,她脸上的哀伤令他困惑。

不过他倒是没问什么,只是搂住她的腰,将她的脸庞轻按在自己胸口中,饱含温情地亲吻她的额。

牧荆脸上斑驳的泪水和入戟王沉沉的心跳中,她在稳定的震动中找回了一点力量,慢慢平复心绪。

黑暗之中,牧荆听得戟王低低地在她耳边喊了句:"走吧,该回去了。"

牧荆点了点头。

而后,戟王将牧荆托上麒骥宝马,牧荆感受着背后传来的肌肤热度,一边冷静下来地思考。

如果也如姜是东姨娘,那么她应当会想认她才对,可她却什么也没说便离开。

也许,也如姜不过是另一个对木皮灯情有独钟的中年女子。

可也如姜若不是东姨娘,怎么会批评霍如雪弹奏的合欢散不尽人意?

纵然往昔听过合欢散的人,也只以师衍的版本为尊,没人料到师衍的合欢散不过是被精简过的粗陋二手货。

唯有牧荆与几个师家人知晓,师衍与东姨娘的合欢散两者间有不小的差异。

若也如姜仅仅只是纯粹没被霍如雪的合欢散感动到,才嫌弃霍如雪,尚还说得过去。

可假若也如姜便是东姨娘,所谓以互市换取大齐国乐工的真正目的,自头至尾,为的就是钓出会弹东姨娘版合欢散的牧荆。

那么这件事情就真的太有趣了。

这么推敲的时候,宝马已返抵镇海宫。

戟王让人宫人将马牵走后,他的手臂随即被牧荆挽着。

这次,是牧荆直接把戟王拉去浴殿。

戟王先是略微怔愣,而后唇角一勾,直接打横抱起她,咬着她耳朵道:"王妃也过于急了。"

这男人脑子都歪去哪?

牧荆皱起眉:"你的伤口处理没?敷药没?"

戟王摇头:"一直忙着,哪空得出手!"

牧荆一脸担忧得不行的模样,语气还颇无奈:"所以我才急。"

戟王错愕,道:"不过是小伤。

牧荆板起脸:"小伤也是伤,你不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每次我受伤便急着帮我疗伤?"

戟王呛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牧荆认真地问:"先沐浴洗净污秽,再来擦药,这顺序对吧?"

素来能言善道的的戟王难得卡住,久久方能憋出两个字:"不错。"

其实,牧荆担心着木槿。

木槿还没回宫。

戟王事后必定派程女官去追木槿,而木槿既要躲避程女官的追杀,还要若无其事地回来宫城,必得花上一些时间。

万一戟王在这个时候想起木槿,召她入寝殿,却发现人不在,心中定起疑心。

于是,牧荆藉着疗伤的藉口绊住戟王,当然了,她确实也想为这个男人做点什么。

氤氲茫茫的蒸腾热气中,男子眸色深沉,棱角分明的唇微启,胸膛肌理干净分明,胸口至颈子处的暗青色血管微微浮动,隐隐可见。

他斜倚在浴池边时,意态风流慵懒,看上去有种勾人心魄的美。

只不过,牧荆看不见这等美景。

她衣裳齐齐整整,端坐在池边,很是专注,将药膏涂轻轻地抹在他的额上。

她心中是有怜惜的。

堂堂皇子公然在殿上被砸伤,竟然到宴会结束时没有半个人为他疗伤,连他自己也不以为意。

这到底是什么鬼皇宫。

于是牧荆便更专注地涂抹药膏,偶尔指尖滑到他的背,顺带按摩那坚实如玉的背肌,摸到大小不一的伤疤时,眼里流露出几分疼惜。

戟王静静地享受王妃的服侍。

半身泡在温香浴水中,享受心爱女子指尖下的滑动,鼻中尽是琼花香,戟王想不到世上有比这更惹人的温柔乡。

尽管如此,他嘴上仍旧道:"小伤尔尔,不必这般。"

牧荆不怎么理会他,他回荡在浴池中的嗓音分明像喝了酒似的清醇──

口非心是。

戟王又道:"比起我心口上的伤,真算不得什么。"

牧荆不由停下手上动作,问:"心口上的伤?"

戟王侧身看着她,对她的忧心模样略感满意。

"几年前,我带着银翎卫去边界剿肃贼匪时,曾中了一箭,箭簇离心脏不过一寸,之后,我大命不死,可心脉被损。"

当时他苍白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得以起身。

牧荆心中一紧:"可留下后遗症?"

戟王低声:"有。城中的名医曾告诫我,千万不能在同一个位置受伤。只要再伤一次,我便活不成了。"

牧荆问:"伤口在哪里?"

戟王握住她的手掌,移往伤疤之处后,按住不放。

那是一个圆宽如五铢币的疤,略有突起,往昔牧荆靠在他胸口上时曾感受到皮肤异常的突起,可她并没多想什么。

没承想,那竟是个险些让戟王丧命的伤处。

这么一个七尺八寸高大健硕,肌肉有力的男子,身上竟有一处禁不起再次重创。

否则,便会要去他的命。

牧荆忆起戟王去开陈前的城中日子。

当时城郊确实经常有越过沙国而来的贼匪出没,掳走不少往来商贾亦或是百姓的箱笼,甚至官员士兵的锱重也照抢不误。

偶有几个丧尽天良的,甚至干起暗杀的行当。城中某些权贵被挡了路,不以正道解决,却以阴险的手段残忍私了。

蓄意与贼匪约好时间,将仇家拐去城郊,而后神不知鬼不觉被贼匪夺了性命,失了踪影。

可自从戟王做了开陈城主,这些情事便慢慢消减。银翎卫骁勇无匹,先是击退沙国的铁骑,再逐一肃清大齐国境内的贼匪。

到戟王兴修水利时为粗荒沙地带来水渠,穷困民生大为改善后,抢人财货之事更是罕有听闻。

说到底,戟王是个认真做事的皇子,就算被软禁在京城时,那些浪荡行径也是故意做出来给人看。

实际上他蛰伏筹谋,一步一步地前进,在宫里运筹帷幄,在宫外与星宿堂斗智斗力。

心念微动,牧荆捧着药膏,连衣带人滑进浴水之中。

戟王便这么看着她将药膏抹在心口上。

一点一点地慢慢抹。

起初戟王胸口肌肉微微绷紧,可在牧荆柔软的手指搓揉绕圈之下,一一被驯服。

她柔滑如锦布的指肤,似乎比蜡油还来得烫手,令戟王六感全开的肌肤几乎要经受不住。

弥漫缭绕的水气中,王妃纱衣未褪,布料轻云如绡,因为沾了水而呈现略透明,底下白皙粉肤以及浑圆隐隐若现。

光影交织影影绰绰之下,眼前的女子,别有一种神秘的勾人,叫人挪不开眼。

戟王迷恋地瞧了一会后,将手掌轻轻覆上,很慢很慢地摩娑,很轻很轻地摹画。

牧荆瑰丽的珠眸,逐渐绽出媚态。

戟王幽深的眼底都是笑意:"伤早就好了,为何还擦药?"

牧荆抬起雾气蒙蒙的眸子:"从前我不认识你,没机会,现在你是我的夫君,我可以帮你疗伤了。"

戟王听此,有些动容。

他觉得牧荆这话说得没什么道理可言,却不知怎么地,甜入他心底。

戟王好整以暇地看着牧荆的手指头在他胸口滑移,之后结束擦药动作,待她放下药膏,蓦然开口。

"上次你主动,这次换我。"

牧荆不明所以。

每次都是戟王主动,他哪一次不主动的?他不只主动,他还很激烈呢!

戟王的嗓音里简直处处是勾引:"报我以桃李,赠之以琼瑶,礼尚往来,我这人很知趣的。"

话音刚落,戟王将宽大的手掌探入水中,靠近牧荆浸泡在水里的身躯。

牧荆心口轻颤,身子瘫软。

她就这么站立在水里,感受另一种刺激与冲击。

戟王见她红唇轻启,也不自觉地吻了上去,将她的轻喘都含入口中,水底下手掌的动作仍然没有停下。

牧荆简直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戟王停下来,眉眼深邃,嘶哑地道:"起来吧,去床上。"

牧荆掀起流转的眸子:"不在浴池?"

戟王认真地道:"若在浴池,你药不就白擦了?"

牧荆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说的没错。

以他迅猛野劲的身手,必定激起极大的水花,而翻滚的水珠势必洗去药膏。

戟王又补充了一句,而那一句话,将在今夜让牧荆辗转难眠。

戟王比了自己的唇,温柔而深沉的眸子凝视着她:"起来,我便可以完全照你上次在水里那样玩了。"

牧荆愣住,回想上次她是怎么做的。

对了,上次牧荆将整个身子埋入水中,在水里对他做了一点坏事。

戟王的意思是……

他也要对她做坏事,只是他额上有药膏,不便在水里做,得在床榻上做。

霎时间,牧荆脸上红晕倾泻而出。

戟王迳自抱起她,往房里大步迈去,一路吻回去。

之后,戟王为所欲为地做了一晚坏事。

洞房深,画屏灯照,红窗缱绻,龙烟细飘,人影交映。

正**。

"洞房深,画屏灯照,红窗缱绻,龙烟细飘,人影交叠,正**",脫胎自杜牧的八六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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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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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成了死对头的王妃
连载中九州一枝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