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它没有威胁。”
听见何颂说这句话的时候，加雷斯只想大笑几声。
这女人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真的傻？这只有了自主意识的黑猫，对任何知晓其意味着什么的人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威胁。
加雷斯现在很烦躁。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她？
和奥罗拉100%匹配度还不够，被自己动过手脚的天赋机甲适配度，测试成绩高达70还不够，现在居然，连精神体都要有自主意识。
加雷斯的心里有多咬牙切齿，此时他的大脑转得就有多快，他冷言开口道：“威胁性的有无由我个人来评估，现在就算是我将你当场射杀，在法律上我也是无罪的。”
要开枪吗？要趁这个机会就杀了她以绝后患吗？
“那你为什么不呢？”何颂摆出一副天真的脸，问出了这句并不天真的话
“......”加雷斯沉默。
该死的女人，她看出了自己的犹豫！
加雷斯他当然会犹豫！因为——
“因为奥罗拉。”何颂说的是肯定句，此时她依然在浅浅微笑，在加雷斯眼里，他恨不得撕了这张伪面，去看看底下她真实的表情。
加雷斯依旧选择沉默：“......”
奥罗拉，是的，奥罗拉，他的妹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包括杀死何颂，但奥罗拉对她的依赖他看在眼里，何颂的存在也让奥罗拉有了朋友和同一战线的队友。
如果，如果何颂能帮忙保守那个秘密......不！那个秘密她绝对不能知道！
加雷斯在心里摇摇头，把这个想法压下。
至少现在，在那只黑猫收回去之前，他不会放下他的枪。
何颂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意图，抚摸着面前黑猫的头，说道：“逐影，先回来吧，不然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
那只被起名逐影的精神体甩了甩脑袋——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加雷斯：“这位小哥，你有点怂欸，我又不会对你做啥，我可是什么攻击手段都没有的哦。”
居然被一只猫，不，被一只精神体鄙视了，加雷斯心情有些复杂。
在逐影回到何颂的身体里之后，加雷斯放下了枪，但没有让它回到签字笔的形态，他仍然保持着戒备。
收回精神体后，何颂主动提议：“现在我们坐下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何颂同学。我的结论没有太多的改变。”
加雷斯扶起椅子，但没有回到之前的位置，他拖着坐在了墙边，选择了距离何颂最远的距离，同时手指也没有从扳机上离开。
他背脊挺直，维持着一个戒备者的态度：“你拥有了一只有了自主意识的精神体这件事，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何颂倒是没在意他的戒备，她继续询问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呢？”
加雷斯想了想，把有关精神体的一切告诉她也无妨，毕竟......
何颂她本人确实有着知情权。
加雷斯斟酌着从哪一个点切入她会更好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思考良久，何颂也一言不发，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终于，加雷斯开口道：
“格里芬家目前是坚定的中立势力，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何颂的脸上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仿佛在说：“这又和格里芬有什么关系？”
加雷斯继续解释道：“目前奥罗拉正在和陛下谈判，要划给格里芬碧翠斯全部的采矿权，以此来换取你的所有权。”
“那位温多林夫人接受了这个报价，只等陛下那边松口，交易就可以立马达成，你的所有权就会移交到奥罗拉的手中，也可以说届时你就自由了。”
只能说温多林夫人的母族，不愧是商人起家的巨贾之家，用区区五十亿，撬动了整个碧翠斯的采矿权。
“这和会说话的精神体有什么关系？”何颂歪歪头，满是不解，看来她确实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也是，哪个老师讲课都不会讲到这一点，几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的特例，在如今追求高效和实际的课堂上，根本不会被提及。
“关系太大了，格里芬的男主人，那位格里芬将军，一直在寻找一位能与他儿子——哈德里安，也就是你也认识的那位——能完美合作的指挥官。相信我，军部那些人，为了帝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帝**部立场只有一个，为了帝国的存续，或者说，为了人类文明的存续，他们不会在意政治场上的暗流涌动，他们只会把目光投向阻碍文明的人，和帮助文明的人。
前者死，后者为军部所用。
至于哈德里安......
“哈德里安几乎是内定的下任元帅，但军部至今未能培养出一位，能与他相匹配的指挥官，这对帝国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说实话，军部的实际“掌控者”，某种角度来说是总指挥官。就如同一支小队的灵魂是指挥官一样，军部的灵魂也是总指挥官。
尤其是在与虫族交战地战场上，只有一名卓越的总指挥官，才能让军部的实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也才能让最强大的士兵，毫无后顾之忧地在战场驰骋。
“格里芬目前对你的估价是碧翠斯采矿权，仅仅只是温多林夫人不满意哈德里安单方面与奥罗拉的五十亿交易而收取的利息。”
“但如果你的价值是下一任军部总指挥官的潜质，你梦寐以求的自由，可能就真的只会在你的梦里了。”
何颂听到这些后沉默了，看样子，这人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自由”问题。
真是一份微不足道，又难以实现的愿望啊。
她沉默良久后，神色是加雷斯从未见过的认真：“仅仅只是因为一只会说话的精神体？”
加雷斯一边嗤笑一边摇头道：“仅仅？历史记载的有自主意识的精神体，它们的主人不是帝**部的总指挥官，就是联邦文明的主席，它几乎是顶级向导的一项证明。”
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让何颂完全地展现出自己能力，加雷斯相信她能够攀登上让人遥不可及的高度。
只要她愿意的话。
“然后这样的证明，出现在了我这么个B级向导上？”何颂迅速抓到了加雷斯整个讲话的重点。
是啊，谁能想到，一位B级向导会有着一只顶级的精神体呢？
又或者说，顶级的精神体，怎么会出现在B级向导的身上呢？
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触及到了加雷斯最后的底线，加雷斯选择不回答。
他轻轻别过头，企图把这个点一笔带过：“谁知道呢。”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这件事，你可以去问奥罗拉，她的回答也只会和我的一模一样。”
这是事实，加雷斯把他知道的所有——除了涉及到奥罗拉的秘密的那一部分——全部说了出来。
加雷斯不愿意让何颂暴露自己的精神体，而很明显经过他的一番解释，何颂是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
何颂心里最大的渴望是自由，这一点，早在她在拒服从测试里，拿到100%得分率的时候，加雷斯就隐隐约约注意到了。
只有一个灵魂都在追求自由，都在反抗舒束缚的人，才会在对“命定”的哨响关系那样的不认可。
要她一辈子都为军部卖命，还要和她不熟悉的人——哈德里安——强行捆绑在一起，她身为异乡人，她身为一个有着无与伦比的反抗意识的人，她凭什么要这么做？
加雷斯现在只能赌了，赌何颂如他想的那般，能够理解自己说的那些事情，能够意识到自己有了拥有自主意识的精神体意味着什么。
他希望何颂在出了这道门后，选择把这件事嚼碎了，咽下去，死死地埋在心里。
“总而言之，为了你，也为了一只在为你而努力的奥罗拉——她一直都在争取你的所有权，不要让她功亏一篑——请你的精神体在人前，做一只哑猫。”
最后的最后，加雷斯搬出了奥罗拉，想要来打一打这个感情牌。
何颂思索了片刻，很认真地说：“喵喵叫也不行？”
“......严肃点！”加雷斯嘴上恶狠狠的，但心里松了一口气，很好，她在讲玩笑话了，证明她接受了自己的提议。
果不其然，何颂站起身来，向加雷斯弯腰致谢：“我大概明白了，谢谢林学长，我会回去好好休息，多多睡觉，早日养足精神，消除幻觉。”
加雷斯触动机关，手里的枪弹跳着变回了签字笔，他把它别回胸口的口袋上，露出微笑道：“那就太好了，需要开点安眠药吗？”
何颂也微笑：“再好不过了。”
加雷斯走向药架，拿下来一堆安眠药，他抱着它们来到桌前，找出袋子装好，递给了何颂。
何颂伸手接过道：“谢谢林学长。”
加雷斯摆摆手：“不客气，这是医生该做的。”
何颂笑嘻嘻的，加雷斯笑嘻嘻的，但至于双方心里盘算的什么，也只有双方自己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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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利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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