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
站在门外的警察目不转睛的看着青年,“昨晚,楼上有人被杀害了。”
时祁紧握着门把,背上渗出冷汗。
“怎么、怎么会这样?”时祁睁圆了眼,淡色的唇微微颤动。
门口警察观察着青年的神色,安抚性的吐出承诺,“正在排查,所以昨晚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希望能如实告知。”
青年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眼睫一颤一颤,看起来很是不安。
警察嘴角带着笑,静静地看着。
空气就这样安静下来,连从窗户照入的晨光都凝固了。
“没有,昨晚没什么反常的。”时祁微微摇头,迷茫中还有些内疚,“抱歉,如果我细心一点,说不定就能帮到你们了。”
“没关系。”警察微微颔首,脚下却忽然迈出一步,脸上也摆出更为亲切的态度。
时祁绷紧身体,抑制住了后退的冲动,那警察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刻意的脚步声。
警察侧身看了过去。
男人站在楼梯拐角的蒙昧光影中,身材高大修长,漆黑的绸面衬衣领口紧扣,口罩遮住面容,裸露在外的肤色格外苍白冷峻。
静默对视间,男人步履从容的走出黑暗,迈上楼梯,骨节分明的手中紧握着一支血红的月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贵气,让他看起来像是下一瞬就要去参加宴会一般。
但时祁眼尖的瞧见,男人另一手拎着早点餐盒,还在蒸腾出热气。
只是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警察警惕的回以打量,二人再次对上视线。
“这位是?”
时祁装作没发现警察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错开身为二人介绍道:“我的邻居。”
“这是来询问情况的警察。”
邻居?
警察眯了眯眼,没再多说,只是转头看着时祁,“打扰了,情况我已经了解,告辞。”
如此说着,警察退回门外,保持合适的距离叮嘱道,“如果有什么发现,还请联系我。”
时祁点头应道:“嗯,辛苦了,一定。”
走到下一层楼,那位警察还能听到青年与那位邻居的单方面交谈。
“给我的?”
“不,太麻烦了……你觉得好吃?
“……花也要给我?”
“但我大概养不好它,”青年的声音低下去,“失去生命力的花朵,很快就会枯萎。”
警察垂首,看不清神情的哼笑,没再逗留,迈步离去了。
第二次对峙,邻居再次占据上风,但有人争抢的宝物更有价值。
邻居先生今天与以往的温和不同,送早餐时显露出几分强势,时祁推脱不过,只得拎过餐盒与月季才得以脱身。
房门咔哒一声闭合,时祁松了口气,心脏跳的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温和的面容转而僵硬。
一个两个,都不对劲。
反锁房门,随手将东西放到一旁,再给手机充上电,找出那晚陪方心溪去住酒店的警察备注。
这几天,时祁先是见到公厕里的尸体报警,又是帮方心溪解决跟踪者报警,加上他在网上热度还没减退,警局的人基本都认识他。
万幸那天为了保险,加了联系方式。
“你好,我是时祁,请问你们有派人来搜集信息吗?”时祁将自家地址念了一遍。
“没有啊。”警员姐姐先疑惑了一下,和旁边人确认后,语气认真道,“我们并没接到什么报案。”
“时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猜测应验,时祁依旧从头凉到脚,死死捏着手机的指尖泛出冰冷的苍白色,含糊的应了一声,“我还不确定,一会联系。”
看着黑掉的屏幕,时祁的手指仍在细微的发抖,他勉强喝了杯水,还有些无法回神。
每当时祁觉得某些异样都只是自己过于神经质,身边就会发生种种怪事来折磨他。
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
洗了把脸,时祁听着水滴滴落的声音,还是决定要上楼去看。
他低着头思索,出门,关门,险些与守在这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森寒气息将时祁整个包裹住,晦暗光束从污迹斑驳的窗柩撒入,落在男人的肩头发梢,平添几分阴郁朦胧。
之前还能给时祁来带来安心感的邻居,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
两人僵持着站在门前,时祁没问邻居为什么还站在这,好像这样就能当做什么异常都没发生。
“……怎么了?不去休息吗?”
时祁这么说着,身体却不自觉的后退,直到背部紧贴着冰凉的铁门,被一张凸起的广告卡片硌到,浑身的血液都染上凉意,后知后觉的不安。
这位邻居口不能言,但衣着体面矜贵从容,养尊处优的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手背隐约可见淡色的血管青筋,全然没有生活劳作的痕迹。
除此之外呢,时祁对这人再无了解,怎么就坚信他个好人呢?
时祁已经给了台阶,可邻居依旧一言不发,甚至还靠了过来,伸出手。
颈侧被一抹凉意所侵占,顿住,没法再进一步。
时祁面上虽带着温和笑意,眼神却是十足的警惕,手指扣住男人强有力的手臂。
这人的体温就是很凉。
嗯?
时祁迟疑着低下头,男人隐匿于衣袖上的暗纹花样通过指腹被清晰感知,可不知是错觉还是……纹络好像动了一下。
邻居不在意手臂被钳制,微凉的指腹得寸进尺的摩挲着,不合时宜的暧昧抚摸唤回时祁的思绪,酥麻感蔓延四肢,头皮都要炸开。
正想不管不顾的发力推开对方,邻居苍白的指尖就勾起一条银白的色彩,指腹顺着链子下滑,将那几乎透明的晶莹宝石吊坠带到时祁衣襟前。
时祁切切实实的愣住了,甚至没察觉到邻居是何时收回了手。
没由来的直觉在他心中腾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
“你、你认得这个吊坠吗?”
时祁有些急切的抬头看去,邻居先生裸露在口罩衣物外的肌肤苍白,眼睫浓密,但遮不住那双深邃浓黑的眼眸。
空洞的像是什么也映照不出,又像是纠缠了浓烈复杂的情感,闪着惑人的幽光。
有人在觊觎自己的宝贝
男人指尖敲击屏幕的声响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带着隐隐回声。
【你戴着,很好看】
“嗯,谢谢……”时祁不知该失望还是松口气,他攥紧了吊坠,为恢复正常的邻居感到庆幸。
可有些事发生了就不能当做不存在,想到屋里那只火红的月季,时祁眼神微闪,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青年深吸一口气,声音虽小,但足够让面前的人听清,“这是我、我男朋友送的。”
“…………”邻居敲击屏幕的手指猛然僵住。
时祁硬撑着没有低头,两人对视着,男人从头到脚石化了一般半天没动,落在时祁眼中自然就是吃惊的表现。
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时祁尴尬的耳尖泛红,“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从邻居身侧掠过飞快上楼,时祁悄悄瞥了一眼,高高大大的男人还站在他家门口,低垂着头,被阴影完全覆盖。
时祁心底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就要搬走了,不管有没有什么意思,都和他无关了。
而且他也没说谎。
林博说,段疏鸿是他的爱人,尽管时祁不记得,段疏鸿也不在了,但拿来撑场面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男人终于缓缓转身,颇为珍重的摩挲着指腹。
心里好像是愉悦的,痛苦也是真实的。
那日鬼魅入梦,青年被其纠缠不得脱身,呼吸渐微,段疏鸿只是稍稍回想,眼底就翻涌出一片赤红。
如果他没有赶来会是什么结果——只是假设的恐惧就足以让他肝胆俱裂,哪怕让那不知死活的东西受遍恶鬼啃食之苦,也难解分毫!
没有生存能力的花朵如果不用心血浇灌,稍有风雨,的确容易枯萎。
青年没有能力独自面对恶鬼幽魂,更没有能力防备那个心怀鬼胎的人类。段疏鸿自觉有充足的理由将人掳走占有,但他刚升起这个念头,就会想到青年板着俊脸,凶得很。
青年墨玉般的眼眸定会染上了水汽,纤长的眼睫也会像蝴蝶翅膀一个微微颤抖,表达他生气的厉害。
而段疏鸿竟有些“惧怕”被那样的目光注视,那会让他浑身都仿佛被青年的泪水灼痛一般难熬。
不过,终于肯将吊坠戴在脖颈了。
段疏鸿眼前隐约闪过挑选玉石与打磨项链的零碎画面,这让他在混沌思绪中找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身形消散时与虚无前,狭长深邃的眼眸闪动过璀璨的光亮,似乎有刹那的清明。
男朋友。
*
老旧的楼房总共也没几层,时祁爬了几节台阶后,就看到顶楼中央的那扇门静静地裂开一道缝隙,隐约能看到内里昏暗的房间,似乎就是在邀请什么人进去查看。
鼻尖轻嗅,时祁心跳愈加剧烈,这是一种奇怪的味道,却又隐隐让他觉得熟悉。
脚下一点点后移,时祁抿紧双唇捂住口鼻,脸色发白的一边往下走,一边拿出手机。
不必看了。
那日在公厕发现尸体时,鼻息间就是这个味道夹杂着臭味,现在只不过是血腥气更加浓厚罢了。
时祁又报警了。
之前联系的警察正在等他电话,当即就往这里赶,时祁站在小区门口等,脑中乱糟糟的一团。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时祁没进去看,具体情况还是听惊魂未定的警员描述。
凶手完全没有处理现场,破碎的肢体混着红白的血迹,与被害人挣扎过的痕迹,就这么大刺刺的展露在房间里。
死者目眦具裂的头颅被放在拖拽过来的桌子上,正对着半开的门,似乎就是为了等待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时祁:好看吗?男朋友送的!保持距离!
邻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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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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