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宁臻和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那位表妹,前屋传饭时她还在床上躺着,三日了,她脑袋仍然隐隐作痛,大约是亏了身子,两三日竟都未曾睡好。

想她当年那可是沾枕就睡。

下一瞬周妈妈便来唤她:“少夫人,夫人那儿传饭了,今儿个三房夫人和三房少夫人来了,大爷也在,您起身梳洗一番便去罢。”

宁臻和蹙眉:“我伤成这般,便不去了吧。”再者她这副面容,憔悴无光,见了是平白叫人笑话吗?

“您平日都是最早到的,连生病都不落下,这都三日未曾去请安了,大抵夫人会叫您回来,您好歹还是依循着旧例做做样子。”周妈妈劝她。

晏宅眼下统共也就四人,宁臻和询问:“三房夫人是谁?”

“晏太傅行二,三房自然是晏太傅的弟弟,早年分了家,不过也离这儿不远,隔着一堵墙,平时总是走动。”周妈妈解释。

惊蛰忍不住:“左右他们也是一丘之貉,去了也是平白让人奚落,尤其那三房少夫人每每装作与您要好的样子,实则总是在少夫人面前诉说孕子的辛苦,假意羡慕您,您每每从那儿回来都心情不好。”

周妈妈不悦地瞪了惊蛰一眼,惊蛰悻悻闭了嘴。

宁臻和被念叨的烦,便说:“那便去吧。”吃饭而已,能怎么样。

“我平日敷面的膏脂呢?”她最落不下便是敷面了,不敷面便出不了门,惊蛰赶紧给她拿出来,瞧着倒是挺高兴,“少夫人都许久没有这般了。”

宁臻和默然,净了面手指蘸了膏脂在均匀在面容上抹开,又抹了些在手背上。

“不要这老气的颜色,就选那身丁香色的吧。”宁臻和以前总喜欢穿亮色、浅色,而非被少夫人这身份一束便委屈了自己。

周妈妈有些犹豫,“您先前说这颜色稳重,不出错儿,不然换回来吧。”

“不必,妈妈,过去我须得讨好他们,得仰仗着他们过活,但我得来的是什么,左右都是不受待见,想来我怎么活他们也不稀的搭理,不必在意他们的想法。”

宁臻和挑了副顺眼的耳环挂了上去,卸了面后拿水又净了一次,又上了薄薄的妆面和口脂,勉强精神了些。

惊蛰呆了呆,她看着宁臻和振作了是真心高兴,不像以前,像多枯萎的花,落在一片错的土地,没了水分和养分。

宁臻和照例在外面等通传,大约是因着晏仲蘅在的缘故,崔氏没刻意为难她也没叫她回去,只是她进去了,也明白了崔氏的意思。

江月柳坐在崔氏和晏仲蘅的中间,崔氏一侧是晏云缨,再往旁边大约就是三房的人了。

三房少夫人比她小几岁,倒是大着肚子,脸色丰润俏丽,宁臻和淡淡行礼:“婆母、三叔母。”

崔氏见着了她笑意淡了些:“坐吧。”

宁臻和便静静地坐在了晏仲蘅旁边,三房夫人关心:“瞧这磕的,日后还是得小心些,你婆母对你是极上心的,还留你在这儿悉心照顾。”

“我们做长辈的,都是希望孩子好罢了。”崔氏承了这份马屁舒心地喝了口茶。

按照以往的惯例,张罗上菜和给婆母、晏仲蘅布菜都是她的活计,今日,宁臻和沉默的当个透明人,崔氏等了许久也不见宁臻和动,微微有些不悦。

但碍着晏仲蘅在,她也不好说什么。

三房少夫人卢玉心突然捂着嘴忍不住朝着一侧干呕了两下,丫鬟备着痰盂赶紧凑了上来。

三房夫人歉意道:“见笑了,玉心害喜,这怀了身子的就是辛苦,瞧着我也担忧的不行。”

卢玉心捂着嘴眼角泛红:“二伯母见谅,已经不常了,今儿个大约是见了二伯母高兴,一激动才……家中那两个也闹腾的不行,我倒是羡慕大嫂,无事一身轻。”

崔氏笑意一僵,晏仲蘅的眉头也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这卢玉心比宁臻和晚两年进门,子嗣就没断过,身子骨好的跟什么似的,眼下已经是第三个了。

崔氏骤然间心气儿不顺了起来,饭菜都不香了。

可惜宁臻和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笑:“也并非无事,平日掌家事情不少,宅院中哪有什么无事一身轻,我倒是羡慕你,不必下床,我们俩,是分工不同罢了。”

卢玉心险些被气死,她这话不就是嘲讽她是不用下地的兔子吗?还有一点就是她因着子嗣不断,中馈并不在她手中,也轮不到她看账料理后宅事。

但是宁臻和仍然是温和的模样,低头不停的吃着菜,这晏宅晚膳极少,她午时可得多吃些,不然晚上容易饿。

晏仲蘅倒是诧异一瞬,侧首打量了他的妻子一眼,印象中他妻子似乎并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但他也不喜三房总是拿此事刺激宁臻和:“确实如此,分工不同罢了。”

谁曾想崔氏就等着他这一句话呢:“你说的有理,月柳去给你表哥敬个酒。”说着推了一把江月柳。

江月柳拿起酒杯神情期期艾艾:“表哥,我敬你一杯,月柳来京城给表哥添了麻烦。”小姑娘声音怯怯的,酥到了骨子里,宁臻和却是一言难尽。

给他添麻烦?晏仲蘅每日不过是在衙署忙公务而已,真的给她跑前跑后是自己好不好,被添麻烦的也是自己,结果晏仲蘅倒是承了她的情了。

晏仲蘅意料之中的没说什么,还喝了江月柳的那杯酒。

放在以前宁臻和是决计不会生气的,就算有些不快也会自己把自己哄好。

但宁臻和眼下是极为不舒服的,明明是自己干的事凭什么要晏仲蘅揽了过去。

“我瞧着臻和身子也恢复了不少,不适合在娘这儿住了,今日便搬回清月居罢。”晏仲蘅做主说。

宁臻和没说话,教养和规矩让她无法在这种场合开口疏解自己的郁气,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崔氏只觉她今日有些奇怪,但怜她有伤也没多想。

“那便回去罢,妙菊你跟着去伺候少夫人,这些日子啊,你就好好歇着,也不必料理中馈,万事有我。”

晏仲蘅等了半响宁臻和也没有开口说话,按耐下心中不悦替她开口:“有劳娘了。”他轻轻用胳膊拐了拐宁臻和,宁臻和了然。

“婆母,那日臻和不该顶撞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臻和罢。”她执公箸夹了个崔氏最讨厌的藕片放到了她碗中。

宁臻和根本不记得崔氏的喜好,只凭自己感觉,崔氏笑意凝滞在嘴角,心下只是嘀咕这宁氏越来越让人不喜,人家旁的媳妇是越来越精明能干,自家的媳妇越来越不得自己心。

用过饭后宁臻和便回厕屋收拾东西,妙菊便跟了过来,惊蛰对她皮笑肉不笑,周妈妈倒是对她客气,明眼谁不知道这就是崔氏派来的眼线。

东西收拾好后宁臻和是一瞬都不想多待,踏出房门院中立着的身影抬头望向她,她惊讶一瞬后疏离颔首:“爷。”

日光下,晏仲蘅发觉宁臻和气色好了些,虽说仍然还是病恹恹的,但比第一晚的虚弱模样精神了些。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好歹还记得为人丈夫的责任,而宁臻和与他不亲近,自认也管不了他,淡淡嗯了一声便跟在他身后往清月居而去。

她想,大约他们真的是疏离至极,才叫相处了五年的丈夫没有看出她一丝不对劲。

宁臻和心中深深叹息,开始反思这样的婚姻有什么存在和延续的必要呢?

一路上二人无话,以前都是宁臻和没话找话,眼下她失忆,对晏仲蘅的一切全部忘却,自然也没了同他说话的意思。

晏仲蘅生的眉眼如画,气如隽兰,松姿鹤仪。

这几日周妈妈对她说了不少晏仲蘅官场上的政绩,说他廉洁奉公、体恤百姓,曾为百姓请命,又说他当年还未成婚时便名动京城,有许多世家小姐想与晏家结亲。

哪怕是他已然成婚也不乏有高门贵女想着他和离再娶,谁曾想一眨眼便与宁臻和走过了五年。

在宁家眼里这已然是跨越阶级、很体面的好日子了,便是累些、规矩多些那又何妨。

“你在想什么?”晏仲蘅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索,宁臻和疏离,“没什么。”

她将将要踏入屋门,忽然想到二人很要同床共枕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爷今晚要在这儿睡吗?”

晏仲蘅奇怪看她:“不了,我还有公务……”他话语一顿,面无表情的凝视宁臻和。

现在的宁臻和并不会如同五年后一般很好的掩饰自己的神情,她听闻晏仲蘅不在这儿过夜,长舒一口气。

而晏仲蘅恰好捕捉到了她的神情,她在……庆幸?

“怎么了?”宁臻和露出个笑意。

自己不在这儿过夜,她很欢喜?这更让晏仲蘅哑然,他眉头蹙了起来,但骄傲让他并不想主动袒露心迹去询问。

“没什么,待你身子好些后莫要怠慢了表妹,带她好好在京中转转。”

江家姨夫为江南的郡守,日后官场上免不了见面,他先前南下时多亏了人家,自己的差事才能办妥帖,眼下人家来了京城自是不可怠慢。

宁臻和只是笑笑:“爷多虑了,我如何会怠慢江姑娘,有娘在,想来也不必我去照看,缨妹与江姑娘年岁相仿想来更能志趣相投。”

她又不是糊涂蛋,又把这烂摊子接在手上,她去当三陪,崔氏和晏仲蘅也不会承她的好意啊,到最后江月柳对晏仲蘅各种感激自己又被迫美美隐身了。

晏仲蘅觉得她在阴阳,但是又寻不出什么阴阳的神情,便只得归功于宁氏仍对纳妾之事抱有芥蒂,她以前说是乖顺倒好听了,总是一副木讷之样。

如今倒是学会对他找些小茬,晏仲蘅自然不会讨厌妻子的行径,只是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若是一而再再而三,便没意思了。

他语气缓和了些:“那便叫云缨陪,你好好修养身子,夜深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没再瞧宁臻和,转身离开了。

周妈妈犹豫道:“少夫人,您何不趁着那表姑娘未进门便打好关系。”到底是崔夫人的人,也能博些好感。

宁臻和根本懒得搭理,打好关系让她骑到自己头上吗?

“我明日想见见长渊和长顾,也不知他们如何了。“提及亲人,宁臻和笑意深了些,周妈妈却欲言又止,“要不过几日吧,待您伤好全了。”

“不必,我又不是纸做的。”

周妈妈心想,哪儿是说您啊,才见面不久,那二位公子怕是又要要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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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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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夫人要和离
连载中不落言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