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木安结婚了,在一个深秋的晚上。
双层游轮觥筹交错,重工燕尾做工讲究,聚光灯下价值一幢豪宅的钻戒熠熠生辉,说莎兰所有Omega都会羡慕嫉妒恨也不为过。
可就如炫彩玻璃外飘零的落叶,季木安不开心,耳边喧闹祝福声再多,苍凉心间也不过身不由己、等价互换八字。
“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陈程上来同他敬酒,一边拿手中酒杯掩饰,一边小声叮嘱,“我说兄弟今天好歹是你结婚,拜托你再不开心也别苦着一张脸好吗?大家都看着呢,你现在表情就跟被绑架了似的。”
这句话不是在给婚礼打圆场,而是提醒季木安抓紧机会挣面子,以傅泊声启领集团二把手的身份,这场婚礼即使没有记者跟播,也一定会有小道消息传出去,这么好的气死出轨渣爹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我笑不出来。
季木安不想说这么矫情的话,毕竟就算真的发生了绑架事件,他也是自愿的。
在Omega爸爸发现背叛,承受不住冲进车流中时,是傅泊声及时伸出援手,在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卡里余额连手术费零头也付不出时,也是傅泊声雪中送炭。
不为别的,就为恩情,他也该笑一笑。
“准备好了吗?”恰好,傅泊声走到了身边,“时间差不多了。”
“好了。”清俊脸蛋勉力勾出一抹笑意,被倾落追光氲上一层暖意。
“那我喊他们开始。”
“好。”
婚礼开始,小提琴手率先奏起了乐,和着钢琴声交换戒指那一刻,季木安控制不住地红了眼,大多数人以为他是激动,只有少数几个知道那是悲伤——彻底错过的悲伤。
对不起,不能再喜欢你了。
虽然自楼上摔下后记忆混乱,早已把你的样子忘了个干净...
想着婚礼开始前狠心放进密封箱的日记,季木安心内一阵酸楚。
十年暗恋,终是无疾而终。
从世俗意义上来看,这是场不错且绝对高攀的婚礼。
季家以前还可以,但顶天了也就是还可以,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更别提后来没眼光的招了个凤凰男,被凤凰男釜底抽薪的转移了全部资产,说是一朝跌落凡尘也不为过。
而傅泊声虽出身贫民窟,少时落魄,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家早已凭借自己的双手打下了一片天,启领集团军工企业,还是一片金灿灿的天,在利亚星,再没有比这个更有前途的了。
季木安能嫁给他,说是天降贵人撞了大运也不夸张。
“这是新房,用指纹解锁就行,前两天已经带你录过了。”门打开,玄关灯应声而亮,随后系统激活,客厅吊顶上的水晶吊灯也亮了起来,“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是新房,再过去是客房,一楼房间一部分是休闲设备,一部分是娱乐设备,还有一间工具房,里面有各种飞机模型,你休息的时候可以多转转。”
婚礼办得奢华,新房也坐落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季木安本以为装修会是暴发户风格,不曾想门打开,简约伴着温馨扑面而来,尤其是那间工具房,简直让他眼前一亮。
傅泊声带季木安将各个房间粗转过一遍,又一前一后把人带上楼梯。
“去洗澡吧。”声音温和中带着点石子落入水面的不平静,“当初房间装修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只有主卧一个浴室,是你先去还是我先去?”
“等一下吧。”季木安轻轻摇头,“我还不困。”
新婚之夜谁洗澡是为了犯困睡觉?
不过傅泊声也没纠正。
“那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我看你晚上没怎么吃。”
“不用了。”季木安再次拒绝,“我也不饿。”
“那喝点酒?安眠的。”
当然也为了即将到来的...某些事...
进到卧房,傅泊声嘴边噙笑地从酒柜中拿出一瓶打着蝴蝶结的酒,“酒是先前升职时老板送的,和婚礼上的是同一种,不过这瓶要更纯一些,喝起来口感也更浓郁。”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意料之中的,季木安开了口。
“什么?你说。”扯开酒塞,傅泊声不动声色地将酒倒进高脚杯,没喝,就那般看着流动液体在杯壁上滚动。
“能不能不对我进行基因改造?”
联邦675年,大规模战争停歇了近百年,人口也爆发式增长了两波,随着时间推移,Alpha尤其是优质Alpha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Beta的生存空间被急速抢占,处于食物链底端的Omega更是逐渐沦为金丝雀般的存在!
将Omega娶回家,进行基因改造是近年来的风潮,毕竟性子再合也不会完全符合心意。
傅泊声没有说话,只想起高中时代某人意气风发地站在辩论台上,大谈机械原理与航空航天,那般恣意,那般漂亮...
若是改造成流水线的乖巧木讷,该多么可惜!
“还有呢?”傅泊声喝了一口酒,挑眉道:“一起说出来。”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季木安犹豫片刻还是试探开口,“今夜能不能...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发生...那种事情...”季木安偏过头,脸红了。
傅泊声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变,问道:“为什么?”
季木安低下头,“我还没准备好...”
“是吗?”
傅泊声没戳破,即使季木安那段惊天动地的暗恋已经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房间寂静了许久,许久之后傅泊声再次开口:“我要是答应了,能得到什么?”
季木安以为他说的是基因改造,于是颇有诚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被数次折叠的文件,“我和朋友在远郊合开了一家小型加工公司,这是股权转让承诺书,我已经签过字了。”
“股权转让?”傅泊声挑眉,“你觉得我缺一个小公司的一点股份?”
自然不缺...
身为启领集团副总,说日进斗金也不过分,又怎么会将这点股份看在眼里。
季木安有点无助,“我只有这些了。”
美人蹙眉,纵使愁闷也绝美。
傅泊声不舍他为难,将文件折好,重新塞回季木安口袋里,主动退让道:“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季木安眸中又燃起希望。
“只是今晚毕竟是新婚夜,要是什么也不发生,实在对不起此番良辰美景。”
希望暗了暗,这意思是说,可以不基因改造,但今夜还是逃不过去?
解开的领带被随意扔在床上,凑近声音带着火热,“我可以不做到最后,但安安也理解下,我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Alpha,就算不进去,也该给我留条活路。”
“你想怎么样?”季木安不自觉咬唇。
傅泊声看着那处,眼中光芒更加炙热,声音也更加低沉,“安安可以选择用其他地方帮我解决一下,比如...”手掌捏住下巴,大拇指从泛着果冻光泽的樱红唇瓣上轻轻划过。
季木安呼吸急促了几分,他看过小电影,知道很多Alpha喜欢用上面...可他...不会...
似是看出季木安的紧张,傅泊声移开视线,退而求其次地抓起季木安白皙柔软的手,温和道:“或者这里?”
第二天清晨,am7:00的生物钟准时唤醒了季木安。
他的生活一直很规律,10点睡觉,7点起床,在温柔Omega爸爸悉心照料下,十几年如一日,不早一分钟也不晚一分钟,纵使失忆也不曾改变。
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摔下楼后失去的是记忆,而不是这些细枝末节的习惯?若是两者调换一下,一切会不会不同?
水流声停歇,季木安扯过毛巾看向镜子,一张便签纸明晃晃映入眼帘——早餐在冰箱里,记得热一热。
看着黄色纸张上龙飞凤舞的字,本就繁杂的心情又糅杂上一层复杂。
平心而论,他是感激傅泊声的,纵使对方递出的结婚登记表断了他最后一点念想,也还是感激的。
am7:40,在洗漱完成吃过早餐,又30分钟车程后,他到达了位于远郊的小型加工厂。
“季主管,来了?”
“季主管,早。”
公司大部分员工是Beta,上班时间卡在一个点儿,季木安一边穿过长廊,一边回应招呼。
联邦立法规定,Omega是不允许经商的,即使再有能力再雄心壮志的Omega,也只能被修剪羽翼,码进供Alpha炫耀的展厅里。
所以即使借由朋友名义不合法合规地掺了大半股份,表面上季木安也只是个主管。
“季木安?你怎么来了?”
为了节约经费,两个老板共用一个办公室,所以季木安推门而进时,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惊诧脸庞和一杯万年不变的菊花茶。
“来上班啊。”季木安有话直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意识到自己表情太外露了,陈程咳了两声,支支吾吾道:“我那不是听说...Alpha都不太是人吗?”
季木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哈哈,大早上的,渴了吧?”陈程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地给季木安泡茶,“来,陈老板亲手泡的茶。”
离得近的,某些事实也被敏锐地察觉了,陈程盯着季木安看了半晌,惊讶道:“你没被标记?”
脖颈后的腺体光滑整洁,没有红肿,也没有齿痕,空气中依旧是那股青涩澄澈的茉莉香,没有任何二次发育迹象。
季木安脸颊不好意思地红了红,不由得想起昨夜被按倒在床上,细滑舌尖从腺体上划过。
明明熄了灯,身上人的面容却那般清晰...
一阵脸红心跳,片刻后他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淡定地嗯了一声,“你别大惊小怪的!”
“没法不大惊小怪的,Alpha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傅泊声居然能忍住。”停了停他话锋一转又道:“难道传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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