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眼中风云变幻,最终在唇角化为一抹笑意,看来他的判断没有错,她就是他,她就是窦泥碗!
而且,她比他想象的更聪明,居然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既然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那他也不妨动用自己的势力来找她。
一支穿云箭直射天空,咻的一声,到天空后炸开成橙红色的火光。
不一会儿,二十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骑马而来。
见此,李家大婶吓得赶忙跑进屋内。
众黑衣人翻身下马,对辰安半跪抱拳:“殿下。”
……
景文昭带着黑子一路快马疾驰,中途累了便找个客栈休息一宿,有时还会心血来潮时,走走小路,看看沿途的风景。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心血来潮恰好避开了辰安的搜寻。
而有一天,她与黑子在客栈打尖时,还听闻了一个消息。
朝廷司天监正因为私藏甲盾两百具而被人告发,以谋反罪论处。
这不算什么大事,所以引起的水花并不大,但景文昭却不这么认为,甲盾两百具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但若有人以此大做文章,恰迎合了疑心过重的皇帝,以帝王之心思又该如何处理?
景文昭心中一哂,不知这司天监正得罪了何许人也,竟被如此法子除去。
一路游山玩水,景文昭他们到了京城已是一个月后,此时恰逢人间四月天,处处透着春的气息,带着春的生机。
与之前离开京城时相比,她的心境已是大不同。
在进京之前游山玩水的路上,她便换成了父亲给她留下的面具。
——父亲之前给她留得两个“人皮面具”,恰是一男一女,让她自己抉择。
经过多半年的思考,她还是下定了决心来到了京城。她换上了那张男子面具,且换个了立领夹棉的衣袍,脚底里垫了厚厚的鞋垫,让她看起来比平时粗壮且高大。
虽说比她平时粗壮,但相较于男子还是要瘦弱一些。
景文昭照了照镜子,镜中男子眉清目秀,一副清朗面貌,任谁看到都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
她将黑子安顿到客栈中·后,便独自沿着京城街道安步当车,她走到自己开的酒楼,生意仍旧红火,虽不如万福楼这样的大酒楼,但在相当规模的酒楼里生意还算不错的。
她又走到医馆,在门外站定,见到里面已换了人,她怔了一下,随即便释然。医馆本也是她租住别人的房子,况且江行也算她雇佣的医师,她这个掌柜失踪这么久,他不在这了也算人之常情。
只是,明珠……她摇了摇头,可能被江行带走,也可能成了丧家之犬,或者被人抓去杀了吃肉都未可知。
景文昭就这么一路走,居然走到了胖大姐家,此时胖大姐家里里外外都是人,四敞大开的大门上贴着大红喜字,门外接亲队伍的唢呐声吹得震天响,坐于高头大马上、一身大红喜袍的黑大汉,嘴角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不一会儿,带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便被喜婆领了出来,景文昭虽看不见新娘子的脸,但看身材便知是胖大姐。
胖大姐刚跨出自家大门,便被早已等不及的黑大汉一把拦腰抱起,新娘子吓得一声惊呼,黑大汉呵呵笑道:“怕什么,在我怀里岂能摔了你去?”
新娘子羞得向他怀里钻了钻,惹得黑大汉又是一阵大笑,他抱着新娘子便翻身上了马。
喜婆在身后叫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新娘子须得坐轿子。”
黑大汉哈哈大笑:“轿子有在我怀里稳当?”
看到此幕的景文昭不禁摇头失笑,她没想到胖大姐和黑大汉这对苦情人最终终是成眷属了,而那黑大汉竟是这么个爽朗的性子。
她缓步代车地走着,抬头不经意间,却发现竟走到了四皇子府。
那日一众乞丐聚在他府前的场景,她将胖大姐骗来和他表白的场景,一一在眼前浮现。
往事依稀如昨,人却已然不同。
待走得累了,景文昭随便寻了一家临街屋顶跳了上了去,坐了下来。
她坐于碧瓦上,看着街边玩耍的孩童,出门叫孩子回家吃饭的母亲,做了一天工匆匆往家赶的父亲,以及袅袅炊烟……京城里有太多的回忆,憧憬,欢乐,以及……痛苦。
一阵轻风拂过,将炊烟吹拂的倾斜了开去,沿着炊烟的方向是一片火红的天空,天空的尽头是一轮火红的落日。
和那天真像,仿佛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夏天,残阳如血……
直到太阳落山,圆月升起,景文昭方起身向陈太医府走去。
走到门前,轻轻一推,吱呀一声,伴随着大门洞开,入眼的是杂草重生,一副破败的院落。
她缓步走了进去,站到了那处被杂草侵蚀了的昙花丛中。
隐约间,仿佛有男子与孩童的对话声幽幽传来。
“昀儿,万不可对人说你八岁失忆过,不可以真面目示人。”
“为什么呀,爹?”
“我们的仇家势力很大,万一……”
景文昭抬眼看向那处她曾经埋着四皇子盘龙牌的地方,她走过去,徒手将泥土扒开。
一块带着泥土的金牌出现在眼前,她将盘龙牌拿出,抹了抹上面的泥土后便放到了衣袖里。
然后抬起手放到唇边,一声类似布谷鸟的叫声发出,许是觉得不对,又换了个手势放到唇边,不想竟是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她皱眉沉思了会儿,再次变换手形放到唇边,一声清脆的布谷鸟叫发出。
见状,她好像得了蜜糖的孩童般眸中带着喜悦,她连续吹了两次,两声清脆的布谷鸟叫声发出,发出后她观察着周围,没有任何回应,她再次吹了两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天色越发低沉,汹涌的乌云将最后一丝银月清辉淹没。没有等到任何回应的景文昭回向书房走去,屋内一片漆黑,她凭借记忆向放着蜡烛的地方摸去,却是空空如也。
黑暗中,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她急忙用手撑地稳住身形,摸索着将绊到自己的东西拿在手中。
恰逢闪电雨落,她看清了那是一副画轴。
是父亲生前所作的画轴。
她呆呆地坐到了地上,借着电闪看着一地狼籍,心痛的无以复加。
雨势渐缓,由最开始的滂沱大雨变为轻风细雨,一片静谧中,只有风刮得窗外的梅枝拍打在窗棱上的“梆梆”声。
而屋内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无论梅枝拍打窗棱发出多大的响声都无动于衷的人,却因为屋外一丝极轻的响动,而眼眸动了动。
景文昭机械地转头看向门口。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了一位身着黑衣、戴着面纱的男子。
屋外细雨随着开门的动作、被风裹挟着冲进屋内,丝丝凉意迎面而来,景文昭轻声问道:“郑叔?”
来人颔首,说道:“小姐之前的隐语我已听到,只是为免有心人发现,不得已晚些来此。”
“府内为何如此破败?”景文昭道。
“老爷被处死后,皇帝将太医府充公,将府内值钱的物件都搜刮了去……”郑权道,“还有这太医府,本也是要官卖的,但是我怕小姐回来后找不到我,我便每夜来此装神弄鬼,渐渐的,太医府闹鬼之事便传开了,这太医府便也从此无人问津。”
景文昭点点头,心下了然,半晌,才道:“郑叔,我知道你会武功,我想让你教个人学武。”
“小姐尽管安排就是,只是这次我便要离开京城了,如无意外几年之内不会回京,小姐若想找我可去城外紫薇山里寻我。”
景文昭知道父亲已逝,郑叔也什么留恋之人,更何况以他的身份在京城也不方便。
毕竟陈太医曾刺杀皇帝,是要诛九族,郑全也在此列。
景文昭站起身,走到了书房外,听着雨拍窗棱的声音,将一封信递给了郑全。
“好,郑叔,我还有个事想要你帮我。”
……
第二日夜间,月亮渐渐行到天穹中央,像一盏挂在天上的明灯。
京城城西有间客栈,名叫东来客栈,原本睡在二楼上的天字乙等房间中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此人穿鞋下榻,走了出去,然后轻轻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的黑子,穿上靴子便走了出来,与门外的景文昭心照不宣的下了楼。
趴在前方柜台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小二,似乎只感到一股凉风吹过,但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柜台上落了一锭银子。
景文昭带着黑子走到了陈太医府外,她抬手放到唇边,两声布谷鸟叫发出。声音刚落,一身黑衣带着面纱的郑全便走到了他们附近,她有些惊讶:“这么快!”
“我一直在附近等你。”郑全道。
景文昭将黑子介绍给郑全:“郑叔,这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让他和你学武。”
郑全一双眼眸泛着精光,一看便有精纯的内家功夫,他看了看黑子:“年纪有些大了,不过学些寻常功夫强身健体也无不可。”
原本带着期盼看着郑全的黑子,瞬间便有些失落。景文昭赶忙打圆场:“郑叔因为武功高强,所以在他眼中寻常的功夫,也是常人所不及的。”她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你只管好好学便可。”
而郑全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黑子点点头:“嗯。”
几人正说着,前方街口似乎有个黑影正向这边快速掠来。
郑全和景文昭很快发觉了不对,互相看了眼,便心照不宣的各自散了开去。
郑全带着黑子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景文昭也脚尖轻点地,快速向后方掠去。
看到三人散开的辰安、以更快的速度向这方掠来。
他刚才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直到半夜仍旧睡不着,便想着来陈昀家府邸看看,没想到看到门口有三个人,那个黑衣黑面纱之人他不认识,还有个文弱书生的人他也没见过,但是黑子他是认得的,毕竟一起相处了有大半年的时间,黑子的身姿样貌他都清清楚楚。况且,黑子是和她一起走的,那就说明那个黑衣黑纱的人或者文弱书生的人就是她?毕竟她扮起男人来就算是他也看不出来的。
而就在他刚刚想到那二人其中之一有可能是她时,心绪稍微有些波动,连带着动作幅度稍稍大些,便发出了一丝声音,结果那方便察觉了。
也因此,等他掠到陈太医门口时,早已人去楼空了。
辰安眸光微闪,就在她给他写信走了的那日,他父皇因对他长期不在宫内之事而大发雷霆,他那日便是要将他长期没回安城之事、向父皇派来之人进行解释。当时好说歹说才答应他回去和陛下禀告允许让他在天庆多待一段时间。
这眼看着又过了一个多月,估计父皇要他回去的日子也不远了。
而她人却让他弄丢了……
但是转瞬之间,辰安唇角便勾出一抹微冷的笑意:“毕竟我知道了你在京城,那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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