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脚步和说话声还在，江抚枫说完整个楼梯间却安静了。
只有手环发出微弱的亮光，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林煜晓怔然，看着江抚枫。
他做好了准备。江记者聪明，或许看出了他的奇怪。说着讨厌，做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离他远点，再也别出现在他面前。他以为自己会听到这种话。
可是他跟他说游戏还没结束。
林煜晓从开始就输得一败涂地。
“以前在战场上。出过事吗？”江抚枫忽然压低声音靠近他，“你那天表现很奇怪。因为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对吗？跟我有关吗？”
“你对我知道多少？”
林煜晓被逼得往后仰，一个问题也说不出来。
外面似乎有AO在缠绵，发出欢愉的叫声和接吻的声音。
作为军人，林煜晓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都接受过训练，此刻却荒谬得产生被讯问的错觉。
只有江抚枫有资格讯问他。
林煜晓开始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江抚枫漂亮的眼睛近在咫尺，比任何一次梦里都近。
他哼笑一声，放松往后一靠，大腿却依然紧绷，“猜对了。我不是讨厌你。”
“我喜欢你。”
“……”
“喜欢的不得了。”
又撒谎。江抚枫皱眉。从讨厌又变成喜欢。口不择言。
江抚枫没说话，审视林煜晓，但是只看到了不那么戏谑的戏谑眼神。
“你……”
江抚枫不傻，林煜晓既然已经参与进来，就说明这件事和军部有关系。他们的目标或许是一致的。
“林上校。你输了。所以到底是回答还是做一件事？”
江抚枫还要逼迫，下一刻就被林煜晓扣住后颈拉进，他的手指抵在江抚枫唇边。
“嘘。”
外面的声音越靠越近了。
“没意思……滚……我要……”
声音很熟悉，江抚枫下一刻就认出这是谁。
拜伦。
“他没意思那换我来吧，您说呢？”
江抚枫看到林煜晓的眼珠，脑子嗡一声。那个声音是廖东。
他和拜伦勾搭到一起了？怎么会？
体温还在上升。外面谈笑的声音渐渐小了他们大概去了另一个房间。
林煜晓盯着江抚枫的侧颈，顶了顶犬齿，慢慢靠近。
乌木檀香越来越浓烈，江抚枫低垂的视线上抬，“你……”
下一刻他就从惊讶变得沉稳。
“他们给你喝的东西有问题。”
我知道。林煜晓没说话。
视线有些模糊，他的手环抑制程度已经达到最高，然而s级信息素依然控制不住。
江抚枫很快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要起身。
然而林煜晓却一把拽住他，另一只手扣住江抚枫腰微微用力，江抚枫身体一软跌进他怀里。
“等……！”
林煜晓的脸埋在他颈侧，江抚枫浑身发烫，本能抗拒。可是林上校力气很大，并且没做什么。
他埋头更低了些，蹭了蹭，“别动。”
楼梯间外再次传来说话声。
“等会就好了。”
江抚枫放弃抵抗，咬着牙，仰头，尽量忽视沉甸甸的脑袋和林上校烫人的呼吸。
……
数小时后，江抚枫坐上了严绪开的车。整个车厢都很安静。
严绪从后视镜看了看银河两端的两个人，没说话。
江抚枫冷着脸看窗外，思绪不断，却很乱。
这事牵扯到了军部，如果林上校能答应帮他，他会查得更顺利。
车祸后失去记忆，这件事的真相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他只想知道真相。
父亲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的父亲一直洁身自好，为了查清楚一件事情可以把自己置身危险。却死在会所，衣不蔽体，后颈溃烂。
“咳，江记者。到了。”严绪停好车在电视台门口，叫他。
江抚枫终于回神，他从这面车窗看到那边的林煜晓。林上校没动。
“谢谢严上校。”江抚枫没叫林煜晓，打开了车门。
答不答应无所谓。江抚枫脚步往前走。
“站住。”
没走多久，身后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江抚枫转身看到了林煜晓。
他很快靠近了，“这件事很危险。我不管你因为什么。不要插手。”
江抚枫没表情，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参与？这样危险的任务。又为什么帮我？”
“林上校，明明是你输了游戏，怎么来问我？”
江抚枫不紧不慢回应他，看着林煜晓咬紧牙关。
“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那就答应我，假扮我的情人，我们一起查。”
“我好歹干了这么久记者。不是吃干饭的”
“你不需要信息来源吗？”江抚枫声线四平八稳，看着林煜晓，“而且这件事的真相，对我很重要。”
江抚枫垂眼，适时停顿。
林煜晓沉默了很久，“先回去。我会考虑。”
江抚枫点了点头。
想要了解林上校，探究过去的话，就不能急。所以他不急。查清楚真相很重要，但是林上校这个人。
江抚枫忽然很好奇。
一个s级alpha，可以很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即便被下了药还能忍。为什么来捉弄他，他们的过去究竟和梦有没有关系？
“好。”
“但是在此前你要把游戏利息还给我。”江抚枫往前一步，“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究竟对我知道多少？”
……
林煜晓往后退，“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只知道你后来离开了芜港，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前半句有待考量。
江抚枫盯着他深邃的眼睛，看到他鬓角的汗。
“是吗。那今天就这样……”
“我很期待我们的合作。”江抚枫转身要走。
后会有期。
……
林煜晓上了车就拿出严绪给的药塞进嘴里，拿出抑制剂扎进手臂，暗骂了一声。
他呼吸很乱，心跳乱七八糟。
车辆疾驰，很快在一家小酒店停下来，林煜晓撵走了严绪走进去。
易感期被药物引爆，来势汹汹。林煜晓走进小酒店的308，冲进洗浴间打开冷水。
他撑着墙壁，手握住自己的，脑海里想到一个人和一个画面。
“操……”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他的喘息，过了很久水声才渐渐停止了。
药效要等三个小时才会起效果，他躺在劣质的，味道刺鼻的床上，看着床头柜上的手环。
通过了测试，他混进了会所。可是……可是明知道和江抚枫父亲有关，他还是不想在那种地方看到江抚枫。
药效起作用，他很快陷入沉睡。
……
夏天，芜港的夏天。
外面树上的花开的正旺，屋子里潮湿闷热，房间外面有一片海，海港上停靠着小轮船。
“你点这个试试……”
“转一下。”
林煜晓被背后的人拉着手，年前是一台老旧的收音机。
“好了。”那个声音很清列，“说话试试看，可以录进去。”
林煜晓已经比omega高很多，肩膀很宽，挨在一起在这里有些局促。
“我那天看到有一群人找你了。有什么事吗？”
收音机发出滋啦啦的声音，像白噪音，omega没说话。
摆弄好，他伸手，手从林煜晓后颈拂过，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没碰到。
“二次进化的易感期过去了吗？”omega关切他，去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你还没告诉我。”林煜晓听到自己别扭的声音，不依不饶。
“没什么的。我不在乎。反正要是死了的话，我的钱都在我房间的柜子里，你知道的。”omega还在跟他开玩笑，声音轻轻的，很好听，很残忍。
“真好。”他看他，“以后你就是s级alpha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没人能欺负你。”
林煜晓很粗暴地打断他，看着对面人青涩的脸和很淡的唇色，摁住他的肩膀凑近，可是临到头却退缩，一口咬上omega的下巴。
“不许。”
不许什么？不许说这样的话？还是不许离开我？
扑通扑通。
心脏剧烈跳动，江抚枫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收音机。s级。在北部林煜晓几次三番问他会不会用收音机。是巧合吗？
梦里的alpha说不许。
不许什么？
又做梦了。他脑袋一片混沌，看着黑暗喘气。
第几次了？数不清。
梦里那个跟自己从年少起相依为命的少年忽然抽条，变化，梦里的脸庞也越发清晰。
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林煜晓？真的是他吗？
半夜打扰医生很不礼貌，可是江抚枫再也忍不住发消息。
是那个陈久久给自己推荐的医生。
【医生，能见一面吗？】
……
咨询室二楼只有自己和那个医生，江抚枫坐得端正，双手交叉。
“所以……你梦里那个人，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呢？”心理医生是个女性alpha，很平和，“既然反复出现，那就是和你的记忆有关。”
“你不妨想想……”
意味着什么？
江抚枫下意识道，“很重要。”
很重要，所以会记得，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里他能拼凑到过去再芜港的生活。
他对自己很重要。
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这个出现在你生活里的人呢？你说他的脸和梦里的人一样。我先不问其他。”
“只是问问你。这个人对你而言是什么呢？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江抚枫放在膝盖的手捏紧了。
很久没有人说话，医生最后先开口了。
“梦是潜意识的体现。”
“或许这个人，就是你要找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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