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谢凛气笑了,这人晕过去了还不忘骂自己。

他在心里细数卫瑛骂过自己的话,现在又添上一个。

好在谢凛自认还算大度,不跟她计较。

离开前谢凛吩咐道:“让季闻再开个补身子的方子,告诉他用最苦的药,”他望了一眼床上仍在昏迷中的卫瑛:“等她醒了喂给她喝。”

*

天色未明,梁宅院内众人惊慌失措,女眷叫喊声此起彼伏。

谢凛在马上瞥了一眼,并没有为难梁家的女眷和下人们,只命人拿了梁同裕。

“谢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雨刚停没多久,地面积了很多水,拖行间梁同裕的衣服被污水弄脏,失了体面。

“是不是误会,梁大人自己清楚。”一旁的侍卫举着火把,火光照在谢凛的脸上,照得他骨相凌厉流畅,眸中藏锋,眼神冷冽。

梁同裕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挺直腰板,昂起头道:“下官行事,皆奉齐王殿下之令,谢大人凭什么拿我。”

说话间梁同裕的见自己的儿子也被擒了,脸色铁青,语速变得急促:“齐王和太子斗法,你谢家何必掺和进来?”

旁边梁同裕的儿子梁亥被捆了挣扎不开,骂道:“你要造反!”

闻言,谢凛轻笑两声,他笑得无害,却让面前的梁家父子感到一丝寒意。

谢凛一手握紧缰绳,俯下身来,用剑柄抵住梁亥的脸,居高临下道:“我造的哪门子反。”

说完他失了耐心,对一旁的蒋海扬了扬下巴,调转马头离去。

蒋海心领神会,命人将梁家父子捆了捂着嘴带走了。

*

日正中天,谢凛在书房唤来侍卫重云:“你回一趟上京,查查卫家。”昨夜卫瑛被救起来的时候重云也在场。

重云应了,回完话前脚刚出书房,就碰见砚秋急匆匆赶来。

俩人打了个照面,砚秋没来得及说什么,略擦了擦一路赶来额角溢出的汗,进书房禀道:“世子,娘子醒了,只是……”她话语一滞,补充道:“只是她好像失忆了。”

卫瑛醒来盯着头顶的绣花床帐,眼神空落落的,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醒来浑身都疲软酸痛。

最糟糕的是,她怎么都想不起先前遭遇了什么,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

思及此处,卫瑛气得想锤床,失去了记忆,那还不任人捏扁搓圆?

“是啊。”听到有人悠悠接话,卫瑛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把心里想的说出口了。

她翻身望过去,先映入眼帘的是劲窄的腰身,来人穿了身墨绛红的圆领窄袖袍,手臂上缠绕的护腕衬得他的胳膊线条修长利落。

他的身量很高,她需要用力仰着脑袋才能看到他的脸。

是很漂亮的一张脸。睫毛长而直,眼眸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唇瓣浅红,此刻正敛着眸,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卫瑛细细打量他,惊艳之余还让她感到熟悉,应当是失忆前认识的人。

“你是谁?”她试探着开口,昏迷了一整夜,此刻她的嗓音略微沙哑。

旁边的侍女端来一盏温水慢慢喂给她喝,被水润过,卫瑛才感觉嗓子舒服多了。

“我是……”

你最讨厌的人,被你拒过婚的人,你睡着了都要骂的人……谢凛思索着怎么说能让她更诧异。

他扯了把椅子在雕花拔步床边坐下,劲瘦的长腿随意支着,姿势散漫道:“你的夫君。”

卫瑛刚醒来,原本整个人还有点恹恹的,听到这个回答,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得圆溜溜的,绯红顺着她雪白的脖颈向上蔓延,粉腮很快浮起一层红晕,脸颊上的小痣也跟着鲜活了许多。

不止是卫瑛,一旁候着的砚秋听了这话也愣住了,好在她性子稳重,面上不显,只低头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

卫瑛定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答案,讷讷开口道:“天啊,我竟然已经成亲了吗?”她视线飘忽了几下,又落回到他脸上,“真是……真是便宜你了呢!”

谢凛眼睫轻跳,本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先对自己讥讽贬损几句,再嚷着要回家,但没想到失忆后的她会对着自己露出这副羞赧的神色。

二人目光相触,他莫名地感到有些不自在。

罢了,先让她在这养伤,等她外伤好了再派人送回京中。

卫瑛刚才一直在仰着头看他,现下后知后觉脖子发酸,便松了力道跌回枕头里,习惯性想蹭一蹭枕头,给自己换个舒服的姿势,没想到这一蹭就碰到了前额的伤口,“嘶,痛痛痛!”

砚秋忙上前查看她额头上的伤口,好在只是轻微蹭了一下,没再出血。

卫瑛伸出手试探着碰了碰额头,摸到了好大一块纱布,一定伤得很重:“我的脸也破了吗,给我拿镜子来。”

砚秋看她实在害怕,安抚道:“娘子安心,只额头擦破了一点点,上药的时候奴婢瞧过了,创口不深,不会留疤的。”

侍女取了个菱花镜过来,卫瑛接了嘟囔着:“好重,要有个轻巧的镜子才好。”

这边是谢凛在苏州的一处私宅,没有女眷住过,因此也少有女子用的物件儿。

“下午去库房里找。”谢凛吩咐道。

砚秋一边应了,一边替卫瑛举着镜子让她照额头上的伤口。

卫瑛从镜子里瞧自己,唇上没什么血色,显得有些苍白,好在脸没有擦破,只是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包得很细致,看不见纱布底下的伤口。

“这可怎么好,我这么漂亮,万一额间留个疤。”卫瑛想上手掀开看看。

谢凛在一旁觉得好笑,见她脸上不快,忍了忍没笑出来。

“娘子莫动,早上刚给您换过药,扯到伤口就不好了,待明日换药的时候再看看可好?”砚秋语气温柔,像在照顾小孩。

卫瑛被她哄得有点不好意思,便红着脸点点头应了。

午膳是和谢凛一起用的,上了好几道清淡滋补的膳食,砚秋在一旁给卫瑛打扇,昏迷时侍女给她拆了发髻方便额头上药包扎,此时为了用膳,乌发用发带简单束起来,软软地垂在身后。

谢凛在一旁喝了几口汤,羊肉软烂脱骨,汤白如乳,浓香不油腻,飘着煮得软烂出沙的胡豆。

他想起什么,吩咐道:“把这汤撤了吧,告诉小厨房以后的膳食里不要放胡豆。”

看着侍女把汤端走了,卫瑛放下咬了一口的金乳酥道:“这汤怎么了,我还一口没喝到呢。”

“你吃胡豆会起疹子,”谢凛把侍女先给他盛的银丝鱼汤端到她面前,“喝这个。”

谢凛开蒙前的记忆并不多,只有少数几段印象深刻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关于卫瑛。

一次宴席上,她被喂了一小碗放了胡豆的汤,喝下去不多时就起了疹子,脸上和身上肿了一大片。

小小一个女郎,刚长到大人的膝盖高,跑起来都还不利落,就遭了这个罪,把席间所有人都吓到了,连太医都请来了,好在最后有惊无险救回来了。

彼时谢凛自己也还是家中最小的,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只觉得卫家这个看起来玉雪漂亮的小女郎,真是麻烦又脆弱。

听他说起关于自己的事情,卫瑛感觉有点奇妙,开始对俩人的关系有了实感,便乖乖把他递来的鱼汤喝了。

卫瑛外祖家在江南,每年她都要回外祖家探亲,口味也跟着嗜甜,现下她虽失了记忆,口味却不曾改变。她吃到不合口味的菜就要嘟囔几句,然后让侍女记下来去告诉后厨。

谢凛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用膳,看她用个膳都比别人忙——比小时候还要麻烦的样子。

用完膳,侍女巧杏端来一碗药,砚秋怕卫瑛手上没力气端不住,拿了柄银质小药勺想喂她喝。

卫瑛浅浅尝了一口,药刚下肚,就有一股苦味返上来压都压不住,便对砚秋摆摆手。

一勺一勺喝更遭罪,还不如一口气闷了。她咬咬牙气都不喘,张嘴就把整碗全灌下去了,喝完苦得打了个冷颤,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

一旁的巧杏递上蜜饯枇杷,卫瑛忙捡了两个塞进嘴里祛祛苦味,含着蜜饯含糊道:“这个做得有点咸啦,下次要乌梅饼和樱桃脯,酸酸甜甜的才好吃。”

巧杏应了,又向谢凛问道:“世子,那药还用吗?”

谢凛靠在椅背上,想起自己昨晚吩咐人额外开了一副药:“端来给她。”

“什么药?”

谢凛不语,瞧着心情很好的样子,对着她笑得肆意不羁。他的下颚线条生得好看,唇瓣边缘微微翘着,笑起来让人挪不开眼。

卫瑛却从他的笑里品出几分不怀好意,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她歪着身子靠坐在椅子上,手掌托腮,百无聊赖地打量自己的手。

突然发现腕上的镯子裂开一道口子,低声惊呼一下:“我的镯子怎么裂开了?”

砚秋凑上去瞧:“都说贴身的物件儿碎了是挡灾呢,这镯子替姑娘挡了一灾。”

卫瑛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用丝帕包住手腕,轻轻褪下镯子,让砚秋收好,又扭过头去看谢凛:“我的镯子碎啦,要换一对比这个还好看的。”

谢凛应了,他不缺钱,谢家在苏州也有产业,既已决定让她暂时留在这里养伤,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苛待她,“等用完膳你自己选。”

卫瑛高兴了,轻哼出声,托着腮的那只手在脸颊上一点一点的。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巧杏就又端来一碗药。

比刚才喝过的那碗还要吓人,黑乎乎的,看起来很浓稠,都不用尝,光是闻着就有一股子刺鼻呛人的苦味。

卫瑛简直不敢相信这碗也是端给自己的,白嫩纤细的手指指自己,又指指旁边的汤药,对着谢凛控诉:“我只是失忆了你就准备药死我吗!既如此,何必让我连着喝两碗,遭两遍罪。”

谢凛眼见着她吃饱了就有力气生龙活虎了,这幅架势仿佛马上就要骂自己,好笑道:“是啊,先救活你,再毒死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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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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