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巨响划破了天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暴风雨即将来临。
凌晨五点的街道，宛如一座寂静的空城，行人寥寥无几，一排排房子大门紧闭，似在沉睡之中。不知是哪家门悬挂的风铃，在狂风的肆虐下，发出阵阵清脆的叮叮声。
“吱呀——”
一扇门突然缓缓打开，一双黑色皮靴踏了出来，紧接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露出系着水珠样宝石的红绳，过一会儿，里面才走出一个人。
他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迷蒙的双眼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光。路灯照耀在这个人身上，仿佛上了釉的瓷器，雌雄莫辨。
“啊，车钥匙又忘了。”他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惺忪与慵懒，那嗓音犹如被轻纱蒙住，略显沙哑，带着磨砂般的质感。
他转身再次回到门前，拿出门禁卡，昏暗的灯光下，卡上的一个名字一闪而过——叶祈。
房门再次被打开，此时天色依旧昏暗阴沉，丝丝细雨如针般扎在路灯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叶祈从车库里找到一辆白色的库里南，熟练地倒车，而后驾车出发，赶往机场。
快到机场时，闹钟又锲而不舍的响起，叶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关了闹钟，手指轻滑至通话界面，点击第一个联系人。电话响了两遍，终于接通。
“付云栈？”“我凌晨5点就出发去机场接你了，还没睡够，下次记得不要这么赶时间了。”叶祈眉头轻蹙，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手下的方向盘。
“可是我很想你啊。”一道低哑的而又温柔的嗓音从电话那边响起。
听着电话里混杂在吵闹人群中的声音，想到付云栈将原本半个月的行程压缩至十天，昨天晚上又连夜赶飞机回来，叶祈轻叹一声。
“你在机场附近买两份早餐，我很快就到了。”不等回复，他继续说：“好了，不说了，我还在开车呢。”说完，叶祈就挂断电话，随手打开车载音响。
到了红绿灯路口，叶祈将车缓缓停下。这时，车窗上突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向外望去，一颗颗小冰雹从天而降。真是奇怪，云城处于华国的中部地区，冬天连雪都下得少，更何况是初秋的冰雹。
与此同时，音响里开始播报实时新闻。“2030年9月15日凌晨五点，灾难突然降临。A市、B市、C市等多个城市爆发地震、洪水、火山，刚刚从市中心传来消息，一场大规模的地震摧毁了这些城市大约40％的建筑物和基础设施。”
原本靠在座椅上的人闻言直起腰身，把车载音响的音量调到最大。从新闻里传出哭声、尖叫声、车辆的警报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幅混乱的画卷。
“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时刻，政府果断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各地军队将持续介入维持秩序，救援队伍正在废墟中搜寻生还者……”叶祈怔愣了片刻，直到车后方传来喇叭的鸣笛声，才发现绿灯已经亮起。
他启动发动器，心中一瞬间百感交错。
到了机场，叶祈走进去，几乎不用费力寻找，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付云栈。
他身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搭配一条卡其色的长裤，一件高领毛衣，一个咖色的围巾，一双棕色的皮靴和一顶黑色的帽子，188的身高和浓墨重彩的外貌让他显得格外突出。
还没等叶祈朝他走去，付云栈已经快步走到他跟前。
“累吗？”付云栈向下按了按叶祈翘起来的头发。
“不累，就是起的太早，头有点疼。”叶祈抚开付云栈的手。
“下次不要再来接我了，我自己也能回去。”付云栈边嘱咐边将手中的早餐全部递给叶祈。
“我想来就来，怎么？你要限制我的出行？”叶祈笑道。
两人并肩向出口方向走去，周围不断有人偷偷投来目光，以为是哪两个大明星，微服出访，有些女生甚至拿起手机悄悄给他们拍照。
付云栈轻轻拿起围巾，小心翼翼地将叶祈的双手包裹起来，眼中满是无奈，轻声说道：“无论何时，我都会把你的想法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只是，有些特殊情况除外……”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再说下去早餐就凉了。”叶祈打断付云栈接下来的话，两人走到车门前，付云栈下意识地朝着驾驶座的方向走去。
“等等，这次我来开车。”叶祈抢先一步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把付云栈推到副驾驶座。
付云栈站在车门前，眉头轻皱，劝道：“你凌晨5点就出门了，先坐副驾驶把早餐吃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叶祈转头瞥了一眼付云栈，佯装生气地说：“你又不是机器人，难道就不会累吗？早餐本来就是一人一份的，你先吃，吃完再喂我不就好了。”
此时的付云栈脸色略显苍白，双唇也没什么血色，一看就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闻言，付云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整个人微微一怔。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眼中笑意如涟漪般缓缓散开。随即肩膀轻轻抖动，“真是难得，从你口里听到这种话。”接着传出几声低低的笑声，紧接着实在忍不住，仰头笑起来，眼角沁出泪花。
“不要笑了，赶紧喝你的粥吧。”叶祈说着，但看到付云栈笑的这么开心，也不禁笑了起来。
回到家中，叶祈让付云栈先去洗澡休息，自己则独自坐在客厅。
新闻里播报的自然灾害莫名地让叶祈感到不安，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水珠，脑海中浮现出早上那场罕见的冰雹，又联想到新闻里多个城市突然爆发的灾害。
叶祈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起身走到二楼的阳台，伸出手感受着雨水。
将近十点，天空依然像一个灰黑色的雪花球，压抑又沉闷。雨越下越大，街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撑着伞在雨中匆匆前行。
叶祈收回手，随手拿纸巾擦了几下，然后拿起手机开始给父母打电话。
他并未察觉到：手腕上的水珠已经消失不见了。
原本手腕上佩戴水珠的位置，悄然变成了一个剔透的银白色水珠标记，不仔细看，就好像水珠并没有发生变化。
铃声刚响，叶祈的母亲王秋浓就接通了电话，“祈祈，我们正打算给你打电话，今天的新闻看着太吓人了，你和云栈最近一定要注意做好防护，千万千万别去危险的地方。”
还不等叶祈接话，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二姐叶茶的声音，“叶飒，别抢我的手机！”“这是我的手机。”，大哥居然也出声了。
“……我们也听说了，爸也很担心你。” 一阵短暂的忙音后，叶茶终于 “夺回” 了话语权。
紧接着，大哥叶飒和二姐叶茶的声音再次传来：“网上对这些事儿讨论可激烈了，有人说动物植物都反常，末世要来了，网友们的脑洞可真够大的。” 说着，二姐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在Y城也要注意安全，最近新闻里播报的灾害，来得毫无征兆，太让人措不及防了。”叶祈嘱咐着亲人，语调不自觉地拉长。
而后，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接下来就是来自母亲惯例般的嘘寒问暖。“早上吃了，嗯，衣服还有很多不用给我买了，这边也不冷，和付云栈一起……”，叶祈机械地回应着，他对于母亲的这些话语早已烂熟于心。
他一边应答，一边望向窗外，远处天空中四处乱飞的大雁吸引了他的目光。
正值九月秋，大雁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开启一年中的第二次迁徙。
叶祈作为一名画家兼设计师，曾经受邀参加过以鸟类行为为主题的鉴赏会。在会上，大雁迁徙时整齐划一的队形是许多画家笔下的灵感源泉，所以他对这个还算了解，可眼前大雁那混乱无序的飞行轨迹，却与他记忆中的景象大相径庭。
叶祈回到客厅，一种奇怪的预感席卷而来。
他打开电视，搜了些新闻，特别是那些涉及动植物行为异常的报道。
“现在是 2030 年 9 月 15 日，据多地居民反映，今日出现了一系列动植物异常现象，引发了广泛关注。在许多地方，宠物行为失控，犬吠声此起彼伏，猫咪也焦躁不安。野外的鸟群飞行路线混乱，常常无故惊飞。与此同时，大量老鼠集体迁移，原本群居的动物也纷纷离散。植物方面，农作物生长异常，叶片发黄枯萎，甚至提前结果；部分花卉花期紊乱，竟反季开放。专家表示，这些现象可能是由板块运动、气候变化、磁场异常等因素引起，并非意味着末世降临，提醒民众保持冷静。”
叶祈紧盯着电视屏幕，全然没有察觉到付云栈已经走出卧室，开始准备午餐。
过了会儿，“祈祈，饭做好了，过来吃。”付云栈轻轻拍了下叶祈的肩膀，他才如梦初醒。
坐在餐桌前，付云栈轻声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你不是一直在电话里说想吃我做的饭吗？”
“你看今天的新闻了没有？”叶祈直视着付云栈的眼睛，神色凝重。
付云栈思索片刻，说道：“看了，这种大面积的异常现象确实不同寻常。”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叶祈眉头紧锁，那双桃花眼微微下垂，鲜艳的嘴唇也被抿得泛白。
付云栈伸手温柔地抚了抚他的眉头，轻声安慰道：“先吃饭，不要想了。”说着，付云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叶祈爱吃的红烧排骨，递到他的嘴边，“张嘴。”叶祈这才开始吃饭。
房间里，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下，付云栈的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叶祈的轮廓，就在叶祈即将转头看向他时，他又迅速将视线移回餐桌。
饭后，两人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瞬间，嘈杂的尖叫声、哭声以及灾害爆发时铺天盖地的声响从电视里传出。
“你奶奶送你的挂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把它改成纹身了？”付云栈假装随意地问。
叶祈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脸色骤变。
他举起手腕，只见原本挂坠所在的位置，竟出现了类似纹身的水珠标记。
不对，自己从未去过纹身店，而且挂坠除了洗澡时，从未离身。
“我从来没有去过纹身店——”叶祈站起身，有些慌乱地说道“今天早上我接你回来后，挂坠还在的。”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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