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李星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闭上眼睛就回想起方才床榻间与男人的唇齿勾缠,现在口中还留着清苦的茶叶香,并不属于自己的气味萦绕在唇齿间,叫她每一次呼吸都想起那个男人。
心中莫名烦躁。
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床,下人们准备的另外一个绣花枕头还好端端的放在床里,时至半夜,榻上却只有她一个人。
贺兰瑾要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开口挽留,就扮作大方有度,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轻易就叫他离开了。
本想着他走了之后自己还能自在些,没想到这会儿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个傻瓜,从前精明的厉害,如今磕坏了脑袋,倒纯真的跟个孩子似的,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信,显得她哄骗人心肠有多坏似的。
今夜被他亲了一下就那么紧张,他会不会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很好欺负啊。
她可不想被贺兰瑾看扁了。
心里念着杂七杂八,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清晨时分,淡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蜷缩在被中的少女从被子下冒出脑袋来,渐渐适应了明亮的光线。
“公主?”芷蓝走进房中,撩开了床帐,轻拍了下埋在被子里的少女。
“嗯?”李星禾慵懒地答了声。
芷蓝看她睡意缱绻,视线随意的在床榻上扫了一遍,见公主枕边没有旁人,不由得关心道:“您昨夜可还舒心?”
“哪里来的舒心,丢人死了。”李星禾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坐起来。
芷蓝不解,又想到自家公主年岁还小,或许是不熟悉那事,但她先前不是买了画本来的?公主若是看过,应该不会不懂才对。
“公主不是喜欢贺兰公子的相貌吗,难道是他服侍的不好。”芷蓝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一边说着,扶了李星禾下床,唤了丫鬟们进来,为她穿衣打扮。
一想起昨夜的事,李星禾就羞的不好意思开口,“两情相悦的恋人”这种话本来是她用来哄贺兰瑾的,绕来绕去,差点把自己绕进去了。
支吾道:“原只想着逗他,耍他玩,谁知道他那么较真,我给他几分颜色,他真就有了胆子过来亲我。”
她可是庆国的长公主,金枝玉叶,怎是他一个罪臣能够随意沾染的。
因为她讨厌他,所以才不想给他亲,才不是她害怕他呢。
少女纠结的心思不想给人知道,芷蓝熟知长公主的脾气,也不深究,只顺着她的话头安抚道:“公主不喜欢便不再召他入房内伺候了就是,没必要因为一个男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闻言,李星禾点点头,称赞道:“这话说的有道理。”
带他回来本就是将他当成个玩意儿,若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精力,实在是太看重他了。
“不想他了,等晚上咱们去听戏。”
“是。”
——
正午时分,李星禾早早的批完了公文,托着腮坐在位子上,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毛笔。
耳边是尚书与侍郎在议论朝中的局势,说着贺兰瑾入狱之后,改革一派群龙无首,声音小了很多,却因此兴起了一派更为激进的改革派,专门与世家出身、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员过不去,更有甚者,甚至私下里打了起来。
历朝历代,改革旧规立新规定然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阻碍重重。
李星禾并不在意是改立新规还是固守旧规,她只知道自己没办法左右皇叔的想法,而皇叔还要顾念着各位王爷和前朝老臣的态度,如何抉择,只在他个人的态度。
不过……贺兰瑾为了推行改革竟然不惜杀人,也难怪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坐上那么高的官位,连许多老臣也甘愿臣服。
如果他没有下狱,可能这个时候,朝中的世家大族都已经麻烦缠身,自顾不暇了。
想到这里,李星禾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贺兰瑾还是失忆的好。
神游之时,外头芷蓝敲了敲门框,躬身道:“公主,宫里来人请了,说是圣上要见您。”
闻言,李星禾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互相交谈的尚书和侍郎,他们二人也停下了议论看向她,眼中满是疑惑。
“来人可有说是所谓何事?”
“并未。”
李星禾心想自己最近没做什么事,除了昨夜召了贺兰瑾入房伺候之外……心慌一阵后,反应过来皇叔应当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传召她,赶忙起身抚平了衣裙,出门去。
跟随传话太监进宫,在宫门外下马后,还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红巷。
踏着脚下冰冷的石砖,路过一道半开的门时,偶然瞥见大皇子就在门那边,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是被圣上传召而来,还是简单的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门那边的大皇子似乎是察觉到穿过来的视线,扭过头来只简单与她对视一眼,便匆匆离去。
李星禾心有疑惑,却没停下脚步去追究,尽管小时在皇宫住了几年,长大后也时常进宫,但她始终不喜欢皇宫,这里规矩太多,主子也多,抬头望上去的天四四方方的,怎比得过外头逍遥自在。
不去在意大皇子的去向,李星禾只一心一意走自己的路。
赤红的宫墙边拐进来一道身影,那人英气勃发,身披薄甲,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干净利落,潇洒如风。身后跟着两个身形健硕的随从,却丝毫压不住那人步履间的威风凛凛。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拉近,李星禾惊喜的发现,这位武将打扮的人,是个女子。
那女将也已经注意到了她,转到她面前来拱手请安,“末将见过公主。”
“这位将军是?”李星禾好奇问。
“末将孟绮晗,率部众回京复命。”孟绮晗躬身答。
李星禾客气道:“将军辛苦了,本想同将军闲聊几句,奈何今日圣上宣召本宫,本宫只得失陪了。”
“恭送公主。”孟绮晗并未多言,带着随从退身到墙边,让长公主先走。
走出不短的距离后,李星禾才问引路的宦官,“那位孟将军,我怎么没见过?”
宦官解释道:“孟将军是前两年从军中提拔上来的将领,一直在外守卫边疆,这是她第一回进京述职。”
第一回进京?
可是听到她的名字,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在什么地方接触过。
在官场上接触到的文臣武将数都数不过来,许是在哪个公文里见过这个名字,又或许是听旁人提起过吧。
经过短暂的小插曲后,李星禾走进了勤政殿,恭恭敬敬的行跪拜大礼,“微臣拜见圣上。”
坐在书案后的皇帝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示意她起身说话,“小禾儿啊,朕听兵部尚书说,你在兵部的差事做的很不错。”
“都是臣应该做的。”李星禾微笑着,总觉得皇帝话里有话。
“咳咳。”皇帝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吓得她上前要搀扶,“皇叔,您没事儿吧?”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皇帝摆摆手,让她站回原处,继续说,“你可知孟绮晗回京一事?”
“知道,臣刚刚还路上碰见她了。”
皇帝点点头,眉头微皱,“她是个很得力的将领,朕本想给她大行封赏,可惜她没有背景,朕怕赏赐太过,会惹众臣心生妒忌。自她回来,已经有不少大臣上书,让朕留意,不可叫她一人独揽军权。”
“这事儿好办,皇叔叫她交出兵符,留给她统兵权,然后把兵符交给可信之人收着就好了。”这并非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只是见的多了,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此处。
“禾儿的主意深得朕心。”皇帝肯定地看向她,“所以朕把你叫过来了。”
“皇叔的意思是……让我收着?”李星禾两眼放光,惊喜万分。
手上有了兵符,就有了调兵遣将的权力,这样好的东西,皇叔竟然愿意交到她手上?
短暂的雀跃退去后,她转口拒绝说:“这不太合适吧,大皇子的官阶比我大,二公主和三公主的母妃家族树大根深,再不济还有四皇子,他上阵带过兵,无论哪一位,都比我合适。”
“你说的这些朕都考虑过,只是朝堂上党派之争越发激烈,朕想要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也是有心无力,兵符无论给了谁,都难保它不会成为党争的筹码。”
皇帝语气凝重,看向李星禾的眼神带了浓浓的期许。
改革派多以寒门子弟居多,保守派则是皇亲国戚,世家大族,而李星禾哪一派都不是,虽然行为轻佻,但她心思最纯,最值得信任。
再加上她府中软禁着贺兰瑾,就算手里有兵符,两派也不会放下各自的成见去拉拢她。
“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皇帝将兵符推到案边。
旁边侍候的太监弓着身子,将兵符捧了送到李星禾面前,李星禾只得跪下,接了兵符,揣进了怀里。
从勤政殿出来,李星禾片刻不敢停留,出了宫,没有再去兵部,径直回了公主府。
她得找个地方把这块烫手山芋藏好。
不是在寻常的时间回府,李星禾在门前停马,意料之中没有看到那抹素雅的身影守在门里,明知道不是他的错,心里却忍不住怪罪他——为什么不来接她。
把小小的失落藏在心里,李星禾走进院里,还未走到厅上,就听到了从后院奔来的脚步声。
来人穿过院门,出现在她视野中,一袭白衣清冷出尘,因为着急跑着过来,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星禾,某不知你回府,未有迎接,是某思虑不周。”
好像一只亲人的大狗狗。
仔细再看,美人长发披散,发尾滴着水,腰间的玉带系歪了,领口里雪白的肌肤湿哒哒的,伴随着他呼吸的节奏,飘着悠悠的热气,明显是刚从浴桶出来,套上衣服就跑过来了。
“身上的水也不擦干,要是冻病了算谁的。”李星禾熟练地解下披风给他披上,训斥道,“你都不知道轻重缓急吗,不会洗完了再来见我?”
明明想欺负他,可见到他这样一厢情愿的付出,就怎么也狠不下心了。
“某今日一直在想公主。”贺兰瑾牵起她一只手,深情道,“所以某猜想,公主会不会也在想某呢。”
男人手心潮湿的热度洇染了她的手掌,李星禾愣怔着抬头,没有抽开手。
对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少女理直气壮道:“你只要时刻记挂着本公主就好了,不许胡乱揣测我的心意。”
说着,走上了前厅,门厅两侧的侍从抬起了厚厚的门帘,她躬着身子走了进去。
贺兰瑾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酝酿许久才开口:“星禾,昨夜之事……你可介怀?”
“昨夜我睡得早,哪有什么事。”李星禾答的没心没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得她大度不追究,贺兰瑾垂眸羞道:“公主不记得也好,某日后会注意分寸。”
说罢,就见小姑娘单手托腮,纯净琉璃色的杏眸中闪着狡黠的光,调笑说:“你说想了我一整天,不会是一直在想那事儿吧?”
闻言,男人脸颊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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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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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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