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海天一色，城市的喧嚣被远远甩在了身后，最终消失不见。
车内挡板升起，狭小的空间里，念舟近靠着窗，脸红红的。
从宋见舒那里知道消息后，他还没来得及跟程延川说，对方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出席的衣服，送了过来。
“这是……”念舟后知后觉，他原本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让程延川带他一起去，却没想到男人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定制的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配套的衬衫、领带整齐地摆放着。
程延川一边动作自然地解开他家居服的纽扣，一边用着平稳的语调说着，“过两天有个海上拍卖会，我们一起去。”
念舟：？！
“你要带我去嘛？！”念舟任由对方帮自己换上挺括的衬衫，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惊喜，满是兴奋。
程延川：“嗯。”
他细致地帮Omega整理好衣领，看着镜子里的人被优雅合体的浅色西装包裹，令人心折的矜贵感再次撞入他的心底。
“很合身。”
念舟眨巴眨巴眼，脸上带着笑，很是喜欢，连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尺寸的都忘了问。
还没等他从喜悦中反应过来，就听见“哒”的一声轻响，转头就看见程延川打开盒子，拿出一枚羽毛形状的胸针，细小的钻石和珍珠镶嵌点缀其间，在光线下流转着细腻的光彩。
程延川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它戴在了念舟的胸前。
“好漂亮……”念舟轻声赞叹，手指抚过胸针的每一处细节，熟悉的感觉掠过，让他忍不住夸道，“它的设计师好厉害。”
程延川的动作微微一顿，视线在念舟的脸上停留片刻，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在认同念舟的话。
“是很厉害。”
“我很喜欢。”念舟仰起头，在alpha的唇角留下一个轻快的吻。
……
离海越来越近，念舟坐在车里，撑着头，余光瞄向了一旁的程延川身上。
alpha穿着一身和他同款的黑色定制西装，念舟看着他身前系着的那条暗红色领带，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意再次翻涌了起来。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自己的信息素。
会被发现吗？自己偷偷做了这种事。
念舟不敢坦白。
他心虚地收回目光，想起早上出门时的情景，他的早安吻得到了回应，他被程延川抱在怀里，亲了许久。
这是对方第一次主动亲自己。
唇上那酥麻的触感似乎还在，念舟心里甜滋滋地冒泡，他偷偷地看向对方，却被alpha抓了个正着。
“过来。”程延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念舟凑近些。
小Omega脸皮薄，自从上了车，便像个小蘑菇似的远远地躲在了角落。
他听话地挪了过去，刚贴着程延川坐稳，一双温暖的大手就覆上了他的手背，将他的手完全地包裹住。
“躲那么远做什么？”程延川轻轻捏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车里又没别人。”
念舟羞赧地垂下头，不敢说是因为今早的那个吻和那条沾染了自己信息素的领带而心虚。
好在对方没再追问，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车子最终拐下主路驶入码头，一艘大型的游轮停在岸边，闯入念舟的视线。
车辆没有在普通码头区域停留，而是径直驶入一个专属的泊车位。
静候的侍者毕恭毕敬地为他们拉开车门，程延川先行下车，自然地伸手揽在念舟的后腰，将他一同带下了车。
这次周然也一并跟了过来，他将车钥匙抛给负责泊车的司机，抬脚沉默地跟在了他们几步远的身后。
行程一共四天，拍卖会在明晚举行，四天的时间里，他们将在这艘巨大的游轮里面度过。
踏上连接游艇的舷梯，游轮内部的辉煌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海风的微凉。
第一层的宴会区正在**，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中央，悠扬的爵士乐与鼎沸的人声、酒杯的碰撞声交织成一张繁华的网，诱出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香槟与雪茄的气息。
程延川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无声却迅速地扩散开来，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带着审视、讨好与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从容地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对周围的致意仅以微微颔首回应。他揽着念舟，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将Omega带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休息区。
“乖乖等我。”程延川知道自己一会儿免不了应酬，他低下头，声音放得很轻。
念舟点点头：“好～”
两人的动静不小，本来就等候多时的宋见舒很快就锁定了目标，蹭的一下窜了出来，对程延川拍了拍胸脯：“放心吧，交给我！”
待人走远，宋见舒往沙发上一靠，忍不住地感叹：“这真是自由的味道！”
被禁足了这么多天，总算能让他出来走走了。
念舟被他逗笑，应侍生适时地给他俩端来酒，他们的周围空空的，暂时无人前来打扰。
“看到你右手边，靠近长桌那个穿棕色格纹西装的alpha了吗？”宋见舒喝了一口酒，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视线锁定在刚刚入场的一行人身上，一一给念舟介绍来人。
念舟寻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人从门口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站在了桌前。
念舟：“记得的。”
他下意识地回答。
“记得？！”宋见舒诧异地挑眉，“你们见过？”
念舟愣了神，思索了一会，“应该吧。”他的记忆有些混乱，已经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对方了。
宋见舒闻言了然，朝念舟的方向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他就是傅家那位大少爷，程延川那个名义上的弟弟。”
“弟弟？”念舟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回忆。
“嗯哼。”Omega的尾音上扬，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傅家早些年做过出口，江城有一半的码头在他们手上，傅年轩这次过来，估计是冲着给你家alpha难堪来的。”
他说着，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念舟半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宋见舒忽然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再次开口问道：“那你的反方向那个alpha呢？还记得他吗？”
念舟看着直直略过的男人摇了摇头，这个他是真的没有印象了。
“你的前前前前前前……不知道排到多少号的追求者。”宋见舒故意拉长了语调，笑道，“曾经追求过我们念少爷整整一周呢，后来知难而退了。”
念舟茫然地看着好友，这段往事在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宋见舒忽然收敛了笑意，认真地注视着他，“舟舟，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他顿了顿，“这些人你都或多或少有些印象，是不是……就只是不记得程延川？”
念舟无法回答，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缠绕着一团迷雾，每当他试图探寻与程延川相关的记忆，那团迷雾就愈发浓重。他既捋不直，也看不清。
“那可真奇怪。”宋见舒轻声叹息，目光在念舟脸上流连。有时候他觉得，不说话也不笑的念舟，与失忆前的那个似乎也并无二致。
不过这样也好，能记得一点，他也放心些。
期间偶尔有些相熟的Omega前来攀谈，不过大多数人来找的都是宋见舒，无论之前还是现在，他们都一如既往地不敢轻易招惹安静的念舟。
而念舟对此却并不介意，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的程延川。不过短短片刻，那个高大的Alpha已经被好几位衣着考究的人士团团围住。
他站在那里，神情疏淡，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两人偶尔目光相对，念舟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对方安心。
“程总，久仰大名。早就听说川盛在新领域大有作为，今日一见，程总果然年轻有为。”
“听说川盛最近拿下了新项目，真是后生可畏啊。”
“……”
陆陆续续地奉承声朝程延川传来，宴会厅内流光溢彩，觥筹交错。
他刚结束寒暄，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嗓音。
“恭喜。”
宋明深端着酒杯从后缓步上前，与他轻轻碰杯。
“宋总。”程延川微微颔首。
宋明深：“感谢川盛愿意给宋氏这个机会，也感谢程总愿意与宋氏合作，”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程延川神色淡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合作愉快。”
对于宋氏而言，川盛集团此次递来的橄榄枝，优厚得近乎异常。
那份最终合同上，川盛主动让利三个点，价值近三亿。
这笔突如其来的让利，让整个宋氏高层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天，宋明深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Alpha修长的手指，那枚简洁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忽然想起半小时前，程延川入场时护着的那人。
一切在此刻都有了解释。
三个亿。
这个数字精准地触动了宋明深记忆深处的某个开关。一年前，念家资金链骤然断裂，面临绝境，正是宋见舒让宋家在当时伸出了援手，支助的数额，不多不少，正好是三亿。
宋明深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了然。
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轻轻晃动着杯中残余的酒液，心想：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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