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力嘉阳不知翻了今晚第几个白眼，若不是因为冉榕，他大概早就离开了。
“他就是那个不仅追尾还拿钱侮辱我，最后毁我清白的臭男人。”
力嘉阳压根没想过压低声音，甚至是故意让对方听到。
李金都立马不乐意了，拍了下桌子反驳道：“老天那不是我后面的人追我的尾，才撞上你的车嘛！还有，那叫私了，不是侮辱，真是没常识没文化。”
“我说不要了你还硬塞，显得你有两个臭钱了不起是吧？”
“我这种颜值的帅哥，你平时能有机会见到嘛，要是你存着小心思，想要日后缠上我也说不定啊！”
力嘉阳满脸写着脏话，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李金都好几次，眼神一次比一次轻蔑，嗤笑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就你？”
“？”
李金都感觉到了侮辱，“你什么眼神，有话直说呗。”
力嘉阳冷笑一声，“就你这样的，进gay吧里都得卡尺寸。”
静了瞬。
李金都才反应过来，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涨得通红，嘴唇张张合合没想出反驳的话，“你他妈说谁小呢！”
力嘉阳还想说什么，冉榕偏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好了，嘴下留情吧。”
力嘉阳耸了耸肩，乖乖闭上了嘴巴，从包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我出去抽根烟。”
临走前，他在冉榕看不见的地方冲李金都竖起了国际友好手势。
李金都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面上还是给足了冉榕面子，笑眯眯地道：“我去趟洗手间。”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傅停敬推门进来。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傅停敬问。
冉榕道：“刚才被他们两个吵得头疼，好不容易清静会儿。”
“还没决出高低，也算本事。”
傅停敬笑了笑，“不过，这也算另类的缘分。”
“嗯。”
冉榕也表示赞同。
没过多久，菜慢慢上齐，四个人的分量并不多，但菜式很丰富。
又等了一会儿，出去的两人还没有回来。抽烟去了这么久，冉榕给力嘉阳发去的信息也石沉大海，怕菜冷了，他直接打电话。
铃声在耳边响了许久，终于被人接起时，又被嘈杂的音乐声和许多人的说话声给取代。
“你在哪儿？”冉榕确定是力嘉阳的电话号码，问。
“楼上酒馆。”力嘉阳道：“气氛怪尴尬的，我出来透透气。”
“怎么了？”冉榕问。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人面前我老是觉得不自在，可能是我天生就怕上司领导一类的人物吧。而且我一开始也没想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只是想见他一面，看看你的眼光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烂。”
冉榕耐心听他讲完，又道：“说实话。”
“……”
力嘉阳一秒破功，紧接着嘻嘻哈哈笑起来，企图蒙混过关，“哎呀，我大老远从国外跑回来看你，就不允许我装装深沉？”
“你到底去哪了。”
“我真的在楼上酒吧里，不信你可以上来看看，”力嘉阳那边传来呼叫服务员和点单的声音，很熟悉，但明显不是力嘉阳的，“你顺便和那个大老板说一声，他的小跟班跟我在一起，切磋切磋今晚谁能把对方喝趴下，这是关乎尊严的战斗！”
冉榕懒得再听，嘱咐了几句要紧的话后，掐断电话。
他抬头对上傅停敬地双目，后者似乎猜到了什么，问：“他们俩在一起？”
“嗯，楼上喝酒，让我们不用等。”冉榕很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怕他们打起来。”冉榕如实道。
下一秒，傅停敬觉得好笑般，肩膀微微颤抖了两下，一手轻轻掩在唇边，似乎在竭力遏制，但终究还是被冉榕发现。
冉榕不明所以，“笑什么？”
“他们不会打起来。”
冉榕问：“你怎么知道？”
傅停敬看着他的眼睛，不带杂念的真诚。冉榕清瘦，皮肤也白，看上去冷而疏离，不为任何尘事所动。
可实际他却乖得不行，仅仅是这样盯着他，双颊就已经有了慢慢粉红的趋势。
傅停敬眸子微弯，唇角藏着笑意。
“冉冉，我是该说你单纯，还是迟钝？”
“嗯？”
傅停敬轻轻笑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晚饭结束，力嘉阳还没有回复冉榕的信息。
按理力嘉阳也是个成年人，冉榕即便作为朋友，也不该过多的关心，但傅停敬所说的那几句话烦躁让他有些不安起来。
冉榕本来想再打一个电话，但思索片刻，还是算了。
傅停敬看出他的担心，道：“李金都已经送你的朋友回酒店了，很安全。”
冉榕：“这么快？”
“嗯，不放心？”
傅停敬在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力嘉阳似乎是瘫倒在酒店的沙发上，看起来并没有喝醉，因为里面的他还怒气冲冲地对拍自己的人比手势。
冉榕见过力嘉阳喝醉是什么样子，此刻悬着的心也逐渐落下。
“谢谢了。”他对傅停敬道。
傅停敬道：“还有一个短视频，要看吗？”
冉榕摇了摇头，想解释自己不是在怀疑傅停敬和他的朋友，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傅停敬的手机上被来电界面填满。
冉榕识趣地收回目光。
尽管是短短一秒，他也看清了来电是谁。
秦夏菡。
女孩子的名字，很好听。
冉榕从未听傅停敬提起过的名字，但能在此刻接近十点半，已经是即将进入梦乡的时间打来电话，且并不会觉得打扰的，大概是关系不错的。
他往一旁走了一步，不想窥听别人的谈话。即便这样，傅停敬浑厚的嗓音也不可能全然忽略。
真的是冬天降临，冉榕站在路边等待着司机开车过来，体温正在被寒风一点点的卷走，眼睫毛都要被晚霜冻住，变得沉重。
“怎么了？”
“嗯。”
“不必思虑过多，不是你的问题。”
“明天？方莎会安排。”
“好。”
“……”
电话挂断了，车也正好来了。
一前一后上车，紧接着，傅停敬给方莎去了个电话，声音充斥着车内狭小的空间。
“今晚宴会发生的事你处理好，明日下午让秦小姐跟着你去见临山的客户。”
得到方莎的回复，傅停敬才放下手机。冉榕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还在忙工作？”
“一点小事，不算工作。”傅停敬道。
“哦。”
冉榕点了点头。
“你今天也忙了一天，”傅停敬看了他一眼，道：“你和那个粉丝相处的不错，难得见你这么自在。”
冉榕轻抿着唇，唇角上勾了下，看起来像是在笑着，“他很热情，也很专业，跟他聊天很有意义。”
傅停敬动了动眉，没什么起伏道：“他看起来年纪不大，懂得倒多。”
“大二学生。”冉榕也打心眼里佩服，想到自己大二时，比起曲行简还少了许多东西，“他应该下了很大的功夫和时间在画画上，很有能力。”
“你也为他骄傲，有这样的粉丝。”
“当然，”冉榕看向他，笑道：“他还邀请我去学校参观他的作品，他很有天赋，我很高兴。”
良久。
傅停敬都没有说话，正当冉榕觉得奇怪时，傅停敬转过头来，对他温声道：“到了。”
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也许是冉榕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又提起和曲行简的交流，竟也慢慢忘了时间过得这么快。
冉榕如今还是和爷爷一起住，此刻老宅子里的灯已经全部熄灭了。老管家似乎知道冉榕什么时候到家，打开了门庭上的灯，照亮了冉榕回家的路。
“今晚谢谢你，我先走了。”冉榕道。
“好，早点休息。”
两人道别，冉榕跨上门庭，老管家拿着一件厚外套出来迎接。他接过，回头，傅停敬的车还停在那里，后座的车窗摇下一截。
直至他进到屋内，老管家关上门，才听见车引擎启动的闷声。
路上。
傅停敬脸色沉下，拨通了李金都的电话。那头吵闹极了，全是音乐咚咚的震动，傅停敬啧了一声，把手机拿远了些。
“没在酒店？”
“啊？”李金都听不太清，边说边往安静的地方走，“本来是回去了，结果那小孔雀非要出来再去切磋一轮，就换了个地儿。不会是你家那个让你来逮我吧，我告诉你啊，真是他自己吵着要来的，也不让我走，我发四！”
李金都舌头都捋不直了，听得出常年混迹各种酒吧的人也被灌得麻了一半脑子。
好在还能听懂人话，傅停敬道：“那个粉丝叫什么名字？”
“什么什么粉丝名字啊？谁的粉丝？”李金都没反应过来。
“冉冉的粉丝吗？”力嘉阳的声音听起来比李金都清明许多，像是一点醉意都没有，他贴近李金都的耳边，对着话筒道：“我知道啊，叫曲行简，家里做生意的，是个小少爷。听说啊，他家里全都是冉冉的画，考上国内最好的美院就是为了能去冉冉公司，二十岁了还是母单，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一直暗恋我家冉冉了——”
李金都道：“你不是才回国，就知道这么多？”
“你管我。”力嘉阳又继续对着听筒道：“冉冉可抢手啦，要抓紧哦，不然就跟着别人跑啦！”
“哎哟卧槽，我都说了不要贴这么近，很不舒服好吧。”
“矫情，耳朵那么红，不知道的以为你害羞呢。”
“谁他妈害羞了！！我这是热的！照你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勾引我呢！！”
李金都把手机拿远了仍旧能听到他突然拔高的大嗓门，傅停敬挂断电话，随手往座椅里一扔，胸口更加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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