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非晚迷迷糊糊的,脑袋昏沉。躺在床上就像躺在小舟上。记忆的海在激荡,脑海中渐渐浮现桑白薇的脸。
桑白薇女士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轻一些,脸上总是带着笑,一双好看的眼睛也弯弯的。
当桑非晚拿奖状给她看时,桑白薇会笑着摸摸他的头发,像在胡噜一只大金毛;而当桑非晚闯祸了,或者考试考砸了,桑白薇脸上也不会有责备的神色,而是和他一起分析问题出在哪里了下次怎么做才好,然后给自己一个鼓励的笑。
那时候他看着阳光下桑白薇的笑脸,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孩子。他暗自下定决心,没有爸爸也没什么的,他会成长为一个男子汉保护妈妈的。家务活只要自己在家,他就全包了,桑白薇女士平时上班已经够累了。
再后来,家里又添了个谢长榆,他顿感肩上的责任感又重了几分。不过桑非晚从不觉得苦和累,反而,他还会想象着自己工作后和妈妈、谢长榆生活在一起,在自己买的小房子里吵吵闹闹的幸福场景……
倏忽之间,一道利器飞来击碎这幸福的画面,如果画框屏幕从中间裂出无数纹路。
“不,不要!”桑非晚梦中捧着那四分五裂的镜面,惊恐地看着裂纹越来越深。他用尽力气试图将画框屏幕死死按住,“不要……”桑非晚的眼眶里全是泪水,他苦苦哀求,然而无济于事。
相框跟随玻璃碎片裂成千百片,飞溅起来,划破了他的双手,鲜血将整个画面染红……
“妈妈,小榆……”桑非晚在梦中尖叫,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在枕头上洇出一片湿痕。
同一时刻,在门口对峙僵持许久的谢长榆和乌应雪听到了这异响,两人神色巨变。
“你做了什么?”乌应雪一下推开挡在身前的大门,挤进房间。“桑非晚怎么了?”
而谢长榆一下子慌了神,匆匆奔进房间。
乌应雪也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当他冲进去看到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桑非晚的时候,心中瞬间升起一个念头:自己真不该让他跟谢长榆回来。
床上的青年因为梦魇而惊醒。冷汗浸湿了发丝粘在额头,在卧室里昏黄的灯光下,桑非晚大口喘着气,眼泪大颗大颗坠下来。
谢长榆一把抱住了他,“没事了没事了,哥,我在这里。”他将浑身发抖神志不清的男人搂在怀里,一边示意站在床边的乌应雪把卧室灯关掉。
“小榆……”桑非晚迷蒙地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哽咽道,“我梦到妈妈她……”他不敢再说下去,也许只要他不将那可怕的字眼说出口,这一切就只是一场噩梦!
乌应雪沉默着关了灯,而后焦急地坐在一边死死盯着桑非晚。他伸手按住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心想,也许两年前他带桑非晚走的时候应该更果决一些,又或许当文萩找到自己时,他不该透露桑非晚的近况……
乌应雪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桑非晚的时候,是在高二。
开学那天,桑非晚成为了他的同桌。15岁的少年外形十分青涩干净,身体已经抽条,高高瘦瘦身形挺拔,看上去像一株青竹。
乌应雪平时独来独往,不过和桑非晚倒很合得来。
在男生的眼光里,他不觉得桑非晚有多帅。一次在体育课休息间隙,他无意中听到一群女生闲聊:“我觉得还是桑非晚比较帅,他就是很韩系那种啊。有点像最近很火的x男团里的一个人,单眼皮冷冷的好酷。”另一个女生激动地附和, “对啊!而且他性格还超级好,我上次去办公室不小心撞到他了,他还很温柔的关心我。呜呜呜,人真好,下次选级草我一定投给他。”
桑非晚不仅人长得帅,性格也大方随和。除了上课,平时出现最多的地方就是篮球场,桑非晚每天一下课就往操场跑。和那群篮球队的约着打球。
“桑非晚,你这可不行。都快要高考了,你还一下课就去踢球,你心里要点数。”中年秃顶的教导主任穿个黑色的防风夹克,一扶眼镜,在教室后门外的走廊上教训桑非晚。
桑非晚刚打完篮球,整个人还气喘吁吁的。他渐渐平静下来,有点无辜的解释道,“老师,我作业都写完了才去打篮球的。”
“都写完了?”
教导主任也听过这个学生,毕竟高二年级就五个尖子班,他对每个学生的基本情况也都有些了解。这个桑非晚在理科班,成绩也算中上游。
桑非晚的班主任叶老师经常在办公室说到他,“桑非晚这小孩聪明是聪明,就是没那么用功。别人都留在学校上晚自习,这孩子天天下午一放学就直接冲回家了。我看又是去打篮球了。”因此教导主任对桑非晚这名字也留个心。
“那你多和你同桌乌应雪学学,以后必须要留下上晚自习。都高二了还天天不学习,这孩子……”教导主任摇着头走了。
桑非晚只好留下来上晚自习。不过他并不安分,经常写完了作业就来“骚扰”乌应雪。
“学霸,你平时作业写完了都写什么啊?老师留的附加题你会解吗?最后那个函数体我有点没懂……”
乌应雪被他烦的不想理人,只是嗯嗯两句随口敷衍过去。不过和桑非晚聊天讨论题目他还是乐意的。
他还真有点怀念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桑非晚。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也不会因为别人遭受非议与白眼。
“你会原谅我的。”乌应雪盯着床上依旧沉睡的青年无声诉说。
谢长榆将乌应雪打发走,决定带桑非晚去一个地方。
两天后,天色既白。
桑非晚坐在车内,“这是哪?”黑色的汽车开过绵延的山路,四周雾霭重重,山石掩在白雾中看不真切。
“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在那。哥哥,和我一起生活在那吧。”谢长榆紧握着方向盘,面色沉静,但声音里透出隐约的激动。
桑非晚回来之后不止一次觉得谢长榆有病。
“我不愿意。”他冷冷道,“我要回去查案,文萩说今天找出了当年的一个证人,我要回去。”
谢长榆被拒绝了,但没有丝毫愠色。他握着桑非晚紧紧攥着安全带的手。桑非晚内心有种不安的预感,他的手很凉,就一只将要实施缠绕绞杀的毒蛇。
“我开玩笑的。哥,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想带去散心。云峰山风景很好的,空气质量很好,我在山上有一栋房子,我们在这里住几天吧。”谢长榆语气透着一股冷,他没有在和桑非晚商量,而是一种通知。
桑非晚隐约觉得谢长榆隐瞒着什么,难道他现在要对自己和盘托出?
桑非晚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内心不再慌张,他有点好奇谢长榆想做什么。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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