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角偷听的所有刑警们,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包括刚刚使个劲儿夸她言辞真切的姜南,此刻也惊讶地双手捧着脸,夸张地说:“卧槽卧槽卧槽,疯了吧!我们吉祥物脑子没问题吧。”
“我们都推测是自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怎么就敢当着众人面说是他杀啊。”
林桉屿的采访,听得刚入职没几天的唐舰越也胆战心惊的,他小心地问:“姜哥,我们要不要告诉江队?”
姜南想都没想立刻阻止:“不能说。”
想了想,姜南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江霭琛一声,他退了一步说:“明天说吧,今天不能说。”
唐舰越:“为什么?”
“江队去了帝都,明天才能回来。”
唐舰越:“江队去帝都干嘛?”
“听说是去祭奠什么人,”姜南说,“反正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要是现在火上浇油——告诉他,在他不在的这几个小时里,小吉祥物把整个警队卖了,他能气得原地把小吉祥物剁成八块。”
唐舰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姜南犹豫了一会儿,仿佛是在安慰别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小吉祥物失忆前怎么着也是一个王牌刑警,她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们先按谋杀案查着。经过小吉祥物这样一闹,说不定,还真有人拿着线索找上门来。”
“万一,我说万一哈,万一到时候查出来是自杀,我们警队态度诚恳地道个歉不就行了。”
“总之,我们北海警队,荣辱与共,缺一不可。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唐舰越明显被姜南的话燃到了,他重重地点头:“嗯!姜副队说得对。”
难得孟岐让觉得姜南说了句人话:“说得不错啊。想不到有一天,这些话,我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长见识了。”
姜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不是我说的,是我女神说的。”
孟岐让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
“我女神还说了,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不会破案的刑警,”姜南说,“只要是犯罪,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在案发现场,唐舰越就听姜南提起过他有一个女神,如今再被提起,唐舰越的好奇心提到了嗓子眼:“姜副队,你女神是谁啊。”
“宋掠啊,”一提到自家女神,姜南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人送外号二十一世纪福尔摩斯,新时代包青天,她所经手的案子,平均破案时长12个小时。最快抓凶手的记录是二十分钟,当时那个犯人跟警察耍小聪明,觉得自己伪装成报案人,警察就灯下黑,拿他没办法。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遇到的是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柯南,随便回答了几个问题就把自己暴露了。”
“这么厉害呢。”唐舰越双眼发亮。
“必须的,否则怎么能当我们江队的师父?”
提到宋掠,其他几个刑警八卦的兴致明显高过了林桉屿。
他们停止爬墙角的动作,站直身子围成一圈,使个劲儿地给唐舰越科普。
“听说宋掠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全校敬仰的大神,以清华北大的成绩考上了帝都警校。掌握狙击、催眠、犯罪心理侧写、法医以及画像等多种技能,妥妥的刑警界的六边形战士。”
“我还听说她跆拳道功夫了得,高中的时候还拿过跆拳道世界冠军。当时我一个弟弟,去看跆拳道世界赛,就看到她一个助跑,跳到一个人手上,被托起后,直接一个空中转身,横踢好几块儿板子。在我弟弟录制的视频上,我还看到她在空中停顿了至少两秒。要不是世界比赛,我都怀疑她身后吊了几根威亚。”
唐舰越震惊住了:“那她怎么想不开要来当刑警啊,跆拳道世界冠军能挣不少钱吧。”
“人家出生在警察世家,她爸爸和哥哥都是警察,所以她学跆拳道也是为了当警察。”
“错了错了,”有人反驳道,“听说她是高中的时候辍学,开了一家跆拳道馆,可是没开下去,才重新上学,考的警校。”
“屁,她都世界冠军了,开个跆拳道馆怎么可能开不起来?”
见到俩个人争执个不休,李唐急忙岔开话题,问:“你们没觉得,最近两三年,都没怎么听到那个大神的事迹了吗?以前,她可是每破一个案子,全国所有警局都恨不得把它编著成册学习呢。”
“确实好久没听到我女神的事迹了。”姜南说。
瞬间,周围沉默一片。
李唐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了扫,试探性地问:“有没有可能,我们江队去帝都就是……”
姜南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要说什么,他立刻阻止:“闭嘴,没可能,我女神活得好好的。”
“谁活得好好的?”采访完的林桉屿走了过来,见到他们聚成一团,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你活得好好的,”姜南一见到她,气便不打一处来,没等她站稳的空儿,立刻将她拉到了人群中心,“气死我了,林桉屿,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林桉屿反问。
姜南:“故意说他杀啊。”
林桉屿眨眨眼,诚实地说:“你怎么知道?”
姜南两眼一黑:“你怎么能故意说这些呢。”
林桉屿感觉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说这些?我还故意说我们警局要48小时破案呢。”
姜南:????
-
另一边,夜色渐浓,天空上,墨蓝与昏黑交叠,日光穿透薄云,将天空的末端照成了浓重的橙红色。五月的帝都,算不得冷,偏得这一日夜风轻荡,隐于墨蓝天空中弯月也忍不住收住自身的清冷,将自己的银辉调整成了若隐若现的亮度。
烈士墓园,一辆黑色suv平稳地驶进了空旷的停车场。
正是傍晚,前来祭奠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停车场零零散散地只停靠了几辆车。
江霭琛拉下车窗,将胳膊搭在车窗的沿上,他随手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自开着的车窗徐徐上升,碰到车子的弯折处,还会很识时务地顺着车壁曲一个弧度。
他的车子,正好停在路灯底下,昏黄的灯光从三米高的空中直直地洒下来,在车子周围镀上了一层金霜,像是势必要与月亮的银辉争一争颜色。
坐在驾驶座上的江霭琛并不着急下车,他抖落烟蒂上燃烧过剩的烟灰后,从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拿起了几沓卷宗。
白色A4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全是关于唐爽案件的所有细节。
他吐着烟雾,将卷宗上的每一个字都观察得极为仔细。
不知过了多久,空寂的停车场传来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妈妈,我们不要来了,我们走吧,这是墓园,我害怕。”
手里抱着一束白菊花的女人拽着小孩儿的胳膊,轻声安抚:“没事儿,昌昌,我们去看一看爸爸,一会儿就走。”
见到自家妈妈不听自己的,害怕过头的小男孩儿立刻耍起了无赖,他蹲在地上,任由女人如何拽着胳膊,就是不走。
他拼尽全力阻止:“走嘛走嘛……我们不要来嘛,我要回家写作业。”
一边说着,小男孩大哭了起来。
小男孩的无理取闹似是惹恼了女人,她一把甩开小男孩的胳膊,责备地吼了句:“昌昌!”
顷刻,小男孩停止了哭闹,他蹲在地上,睁着泪眼婆娑的双眼,无辜地盯着比他高好几尺的妈妈。
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蹲下身子,尽力地安抚着:“昌昌,我们见完爸爸还要坐最后一趟车回家,不要闹了好不好。”
小孩儿沙哑着声音,委屈地说:“有鬼,我害怕。”
这一次,女人沉默了,她没有立刻用平时所有人安抚小孩儿的话,去安抚自己的儿子说“这世界上没有鬼”。
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她酝酿了一番怎样的情绪,原本干净清脆的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她蹲下身子揉了揉小男孩的头,说:“别怕,你是他们拼上性命都要保护的人,他们怎么会害你呢。”
“只保护我吗?”
“不,”女人摇摇头,“是保护我们国家所有人。”
后面的话,江霭琛没有多听清,他透过后视镜认认真真地看着那一对由争吵到关系逐渐和解的母子。
脑子里,不自觉闪过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声音利落且中气十足:“我对守护这个世界没什么兴趣,我想做的,只是保护我的国家。”
保护……国家吗?
江霭琛碾掉手里逐渐燃尽的烟蒂,并随手扔进车内的烟灰缸里。
待到墓园再次听不到任何声音,江霭琛才不急不慢地收起卷宗,打开车门走出去。
他将从后座拿出的一束白色菊花抱在怀里,朝着墓园的方向,迈步走着。
幽黄的路灯将两侧的常柏照得影子修长,活像一个个坚定且挺拔的人的背影。
江霭琛默默地走在不宽不窄的路面上,目光笔直地落在不远处的灰色石碑群上。
像是有一种感慨——
是啊,这个国家很好,确实值得用生命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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