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他的脚步碾过地板,发出骨骼碎裂般的脆响。整间屋子随着他的步调共振,墙皮簌簌剥落。
“我是,”声带里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你猜?”
那声冷笑像蜘蛛爬过后颈,等等,这声音?!
剧痛突然刺穿太阳穴,苏晚在坠落感中惊醒,发现小月正掐着她的人中,纱丽的手心全是冷汗。
“醒了!“小月悬着的心落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你刚才在梦里一直大喊我们!吓坏我了!”
纱丽无声地点头,攥紧的睡衣下摆已经揉皱。
“没事吧?”代季的声音从门外切进来,阴影遮住了他半边脸。
苏晚用拇指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都回去睡吧。”
见两人不动,她伸手一推,“快去吧,我还得再睡会,一早还要去联合会。”
小月猛地一把抱住她,勒得苏晚肋骨生疼,“别瞒我。”耳边传来带着湿气的低语。
苏晚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脚步声远去时,纱丽在拐角处回头,眼里满是忧虑。但苏晚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血管里正烧着熟悉的灼热感,就像那个被烈火焚身的噩梦。
皮肤下的毛孔在自主收缩,像无数张小嘴在呼吸。她突然抬头,空荡荡的天花板让人发慌。第几次了?这些在深夜侵蚀她的异状。
指甲掐进手臂,却压不住皮下那团蠕动的异物,不是刺痛,而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撕开她的皮肉,破茧而出。
不是蠢蠢欲动,而是正在诞生。
“都是幻觉!”她咬紧牙关,但皮肤下的刺痛突然变成灼烧感,像无数根烧红的银针同时穿刺。
睁眼时,无数透明菌丝正从毛孔喷涌而出,如活物般绞住光线。它们缠上下颌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的皮肤开始结晶化。
这根本不是外来的束缚,而是从她体内长出的另一个自己。
当丝网完全裹住面部时,她突然意识到,每根丝线都链接着她的神经。这层会呼吸的薄膜,正在将她改造成合格的宿主。
最后一口气被生生截断。坠入黑暗前,她听见自己皮下传来什么在生长的黏腻声响。
“叩叩叩。”敲门声撕裂噩梦,苏晚弹坐起来。
人造晨光正将房间切成碎片。电子鸟鸣声中,净化器喷出消毒过的新鲜空气。
“醒了没?顺路送你去联合会。”代季的声音闷在门外。
苏晚撑起发僵的身体,皮肤下传来细微的震颤。昨夜记忆像被生生剜去,只剩视网膜上薄膜收缩的残影。枕边几缕透明丝线正无声汽化。
活动手指,关节发出生涩的咔响,仿佛这具身体是今早才被组装好的。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过分平稳的声音,“马上好。”
阳光刺入眼帘的瞬间,苏晚眯起眼睛。热水冲刷过皮肤时,那些曾让她战栗的滴答声再度响起。
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恐惧消失了。不是消散,而是像被手术刀精准切除,连痛觉都成了教科书上的名词。
苏晚的内心不再被惧怕占据,似乎连那份感觉也变得陌生。那些曾经让她夜不能寐的情绪,如今已无从寻觅。
“因祸得福啊。”苏晚对着浴室镜子咧嘴一笑,对于这个世界的她来说,没心没肺可比防弹衣实用多了。
“趁热吃,吃完就走。”代季推过餐盘,“那两个丫头熬夜追剧,天亮才睡。”他朝小月房间努了努嘴。
吃完饭,二人直至停车场。
“到城心区联合会总部。”代季报出地址的瞬间,轮胎已无声碾过晨露。
代季指尖划过车窗,虚拟屏上夜色褪去。“我明日去孤儿院,了解一下关于收养小月的事。”
“可以,明天我应该也会回去,我们最好假装不认识。”苏晚目光扫过车身,点头同意。
代季转身,与苏晚视线相撞,“我也是这样想的,蒋老师以前除了你,其他人也不怎么关心,应该不知道我是谁。”
越过一道光门黑夜换为白昼,看样子是到城心区了,周围大片自然景观,垂直绿化随处可见。
无人驾驶的车辆和飞行器无缝衔接,高楼林立,玻璃与金属构成的建筑群,街道干净,交通流畅,满满科技设施。
“到了,你进去吧,结束了跟我说。”
苏晚点头下车,眼前这栋楼从外面看显得有些破旧,外墙斑驳,窗户有的已经破损,门框也有些歪斜,活像被时代遗忘的废墟。
但当她推开门,步入内部,眼前的景象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内部空间宽敞明亮,铺设着透明的智能地板,能够根据脚步变化颜色和信息。大厅中央巨大的全息投影,不断变换着图像数据。
墙壁上的触摸屏,提供各项服务。苏晚走近,学着别人将光电在屏幕上轻轻扫过,接着跳出一行字。
“苏晚女士,请您在此稍等片刻,随即将会有工作人员来指引您。”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观察周围来来回回走动的人,这里的人穿着打扮,除了像她这样随意穿戴的以外,就是统一的白色和红色。
“您好苏女士,又见面了,请跟我来。”
眼前的男人,是那天来公寓处理异变的安抚员,依旧套着那身白制服。
“你们上班也穿这个?”她故意扯了扯对方袖口,蹭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功能口袋。
“社会部标准着装。”男人整了整腰带,环扣叮当作响,“每个部门制服不同,方便随时出勤。”
苏晚好奇地问道,“那红色的呢?”
“那是后勤部的,所以也最显眼。”
男人回答,手指轻轻指向一群忙碌的红衣人。
“嗯?你们一共就这两个部门吗?”
“不是的,我们公司还有其他部门。”男人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但是只有这两个部门,后勤部和社会部需要在工作时间一直穿着制服,主要是为了方便识别和协调工作,确保效率和服务质量。”
这是真牛马啊。
苏晚紧跟着男人走向大厅侧翼,两座电梯沉默矗立。她不由多看了几眼,左边是寻常的方型电梯,只是尺寸放大了三倍,右边却是个泛着金属冷光的圆柱体,宛如一枚竖立的子弹。
他们跟着人流进入电梯内部,苏晚被空间感惊到,这里大得能塞进整个交响乐团。
从外看这楼至少有二十层,可按钮面板上却孤零零亮着五个楼层键,男人似乎看懂了苏晚的疑惑,笑了笑没有说话。
男人将苏晚带到电梯口,指着休息区说,“苏女士,请在此稍候,调查员马上就到。”
这个休息区出人意料地朴素,布艺沙发,原木茶几,饮水机,还有几盆绿萝垂着藤蔓。与楼内的科技感形成鲜明对比,倒像是从苏晚记忆里,普通办公楼直接搬来的角落。
“小苏,来这边。”走廊尽头传来温柔的呼唤。一位盘着发,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正向她招手,脸上的笑容亲切得过分。
苏晚迟疑地站起身。
又一个熟人?这地方到底有多少人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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