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笑了

许玫没动,她隔着昏沉夜色与刺目车灯灯光里的雪,沉默而神色复杂地盯着跑车后站着的高大俊美身影。

离开Lennart后的一天多时间,许玫的生活一下子从云端跌入泥泞,仿佛所有人都讨厌她,所有恶意接踵而至。

唯有看似冷漠无情的Lennart对她伸出援手。

恰是时刻地伸出救援,如天使一般。

然而,许玫清楚知道他并不是她的救赎。

他的恰时出现让许玫更加确信在她的出租屋里安装监控的人就是他。

他定然完完全全知道她的痛苦。

救她,不过是为了再次伤害她。

许玫憎恨Lennart的恶劣性情,也憎恨于自己仍然会在他方才出手那刻再次升起爱意。

她的杏眼湿润起来。

意识到视线变得模糊,许玫心下升起难堪情绪,她的脸颊与手被寒风冻得很疼,难堪情绪比疼痛感觉更加清晰。

于是,她故意侧开目光,舒展身体,装作若无其事,低声道:“你不必送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听到这话,Lennart的绿眸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已是深夜,温度降到零度以下,风雪似刀,可他感受不到凉意。

Lennart知道这一天多时间对于许玫来说是异常艰难的时刻,他也知道许玫能清楚意识到如果重新和他在一起,所有困难将会顷刻灰飞烟灭。

他主动提出送许玫,是在释放他允许许玫可以提出想和她继续在一起的信号。

但许玫仍然坚定地和他撇清关系。

她不要他了。

再次不要他了。

一种强烈的想要摧毁万物的疯狂情绪在Lennart的四肢百骸暴涨。

心底情绪越是剧烈翻涌,神色却越平静,极致反差,截然不同的矛盾感交织,让Lennart在这无边无际的夜色与雪意之中有着极具冲击力的危险气息。

他再次道:“走吧,我送你。”

语气相当强硬。

许玫听到这话,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她抿唇:“不必了。”

Lennart没回应。

许玫既慌且惧,她胆战心惊地抬眸,见Lennart的身体一半被白惨惨的车灯灯光照着,一半则几乎茫夜色融在一起,他的肩头与墨发上覆着雪 ,像一尊坚硬、阴沉的大理石石雕,他垂着眸,让许玫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许玫更加恐惧起来,但她不想继续僵持下去,她的行李箱和书包因为方才Justus的挟持,被迫丢到了路上,她得去找寻,以免丢失了。

于是,许玫鼓足勇气,移开目光,不再去看Lennart,而是转身快步离开。

她有意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身后的声音。

并没有什么用。

耳朵反而变得更加灵敏。

许玫最终在路灯下找到了她的行李箱,一个男人正打着伞帮她保管。

这人是Lennart的助理,她曾见过这名助理,在出租屋门口,在Lennart公寓的电梯里。

助理一看到她,连忙拖着行李箱朝她跑过去,并把伞倾斜,替许玫遮雪。

许玫心情更加复杂,她朝助理轻声道:“抱歉。”

她拿走行李,谢绝助理的伞,独自冒着风雪快步走了,她想快些离开Lennart,离开他存在的领域,她越走越快,直至走了好一会儿,耳朵听不到身后的一点儿动静,许玫紧绷的神色才放松下去放慢了脚步。

她没再压抑自己情绪,一面走,一面哭。

许玫是从酒店导航去的警局,她记得回去的路,所以没拿出手机再导航。

异国的夜晚街道,风雪声浓,街边商店早已关门,只有寥落的路灯灯光斜照许玫的身影,触觉和听觉不断刺激到许玫的大脑。

许玫因为Lennart而产生的复杂情绪很快被周遭未知环境带来的不安全感冲淡,她的精神再次紧绷。

许玫既觉得天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寂寥身影,风雪与夜色皆充满沉闷、冰冷的死亡气息,让许玫呼吸困难,她想看到“活物”,可她又生怕从哪个角落又突然冒出心怀不轨的人。

她陷入胡思乱想之中,并且这些糟糕思想,随着她全神贯注地打量周遭的陌生环境而越加情绪、剧烈。

“轰——”

一道跑车行驶声清晰地从许玫身后传来。

她的身体顿时僵硬,下意识地认为那开跑车的人正是Lennart。

跑车的发动机运行一向声势浩大,不似其余汽车那般安静,通过听发动机的声音很容易判断行驶状态。

许玫很快判断出跑车速度越来越慢,它不近不远地跟在许玫身后,原本是追求速度极限的昂贵跑车,此时却遭罪,和小孩蹬的三轮车速度差不多。

跑车慢悠悠的行驶声,是当前除风雪声之外,许玫能听到的第三种声音,它张牙舞爪,让人难以忽略,许玫知道,她猜测是正确的,后面跟着她的就是Lennart。

即使在两人争执后,Lennart仍然担忧她深夜独自回酒店又会碰到坏人,所以要跟着她。

许玫因为环境而升起的恐惧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再次想哭。

她想不明白,一个人身上怎么能同时存在极致的温柔与极致的无情呢?

爱,恨,同样深刻。

两难。

许玫张了张唇,欲让Lennart不必跟在她身后,但又怕和Lennart说话,会让自己失控,她终究沉默,她盼着路程能快些结束,再快些,她默默回忆,计算到酒店还要走多久。

仿佛已经煎熬了许多个世纪之后,许玫终于瞧见她租的那个酒店的建筑。

她的眸色一亮,连忙加快脚步。

“Rosalie!”

她忽然听到身后某个沉默了许久的人喊道。

许玫顿住,她不愿和Lennart纠缠,走得更快了。

身后跑车发动机声忽然变得吓人,跑车飞驰声越来越近,Lennart控制方向盘,车轮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跑车精准地横停在许玫身前,挡住她的去处。

许玫避无可避,只得看向Lennart,她的眼眸滚出一滴泪。

Lennart坐在驾驶位,手握方向盘,他抬起下颚,绿眸盯着许玫,道:“给我一个你不愿意继续跟着我的理由。”

许玫垂眸,低头看向自己的鞋,艰难道:“我恨你。”

“我不想和我恨的人在一起。”

听到这话,Lennart笑了,毫无预兆地笑了。

笑声在呜呜风雪之中,异常清晰。

在许玫和Lennart的相处之中,Lennart大多数笑得像个绅士,笑声似春风,似暖阳,然而,他此刻的笑意却让许玫毛骨悚然。

她慌张且惊惧地抬眸看向Lennart,她见Lennart原本清峻的脸庞因为此刻的笑容显得艳丽、鬼魅。

既冰冷彻骨又光彩缤纷。

他笑着重复了一遍许玫的话,笑得真情实意,并非是大笑,但许玫觉得有种极致癫狂之感,他的语速缓慢,咬字并不重,听起来却似另有深意,和她原话截然不同,他一面说,一面盯着许玫,他的话说完,笑容也消失殆尽,眸色再次变得冰冷,他没有移开目光,而是仍然盯着许玫。

许玫感知到强烈的危险气息,她不禁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见状,Lennart眨了眨睫,又笑了,他盯着许玫笑着继续道:“你不了解我,一点儿也不。”

无边夜色与雪意里,他的绿眸定定看向许玫,一字一句地道。

路灯昏沉,跑车里的他面容英俊,精英范十足,具有浓厚的上位者气质,冲击力十足。

明明两人距离算不上近,许玫却觉得难以呼吸,她觉得自己仿佛又被他全然禁锢,难以逃脱。

她被吓得发抖,眼泪簌簌地掉,再也没有考虑是否难堪。

然而,下一刻,说完话的Lennart却发动跑车,调转方向盘,扬长而去。

跑车的身影以及轰隆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许玫愣愣地眨眼,脸上泪痕仍存。

绷紧到极致的情绪因为Lennart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像气球一下子被泄气。

落了满身的雪与冻僵的身体传来的强烈疼痛让许玫清楚地意识到刚刚那不是梦。

他没有禁锢她,而是毫不留恋地走了。

他实在变化莫测,她弄不懂他。

算了,不去想了。

她不要再想他,她要忘记他。

许玫提着行李箱走进酒店。

忘记Lennart并非是一件易事。

接下来的很多天,许玫仍然过得糟糕,她一边学习,一边到处看房。

异国他乡,她没有什么人脉,又不善言辞,当地人有口音的德语让她听得云里雾里,现在不是租房旺季,房源少,找到的房子又要么太贵,要么离学校太远,她屡屡碰壁,只得暂时租住在廉价酒店。

酒店租房费用,加上许玫主动从原先的出租屋搬走补偿的差额,使得她的生活费肉眼可见地变少。

与拮据、窘迫的境遇不同,许玫的身体被Lennart养得非常娇嫩,普通的黑面包、汉堡等,她才吃了一口,胃便受不了,下意识想吐,酒店的床脏兮兮,有黄色痕迹,且床像硬板,硌着许玫的骨头,屋子里没暖气,冷得很,还有异味,她常常失眠。

食物、住宿、人际关系样样都困难,许玫不由得一遍遍回想与Lennart相处的日子。

Lennart像是从她世界消失,再没出现在她面前,许玫最终没去找他,她默默捱过窘迫时日。

没食欲,就留作下一顿的食物,饿极总能吃下去。

睡不着或是又开始想Lennart,就学习。

她不要去找Lennart,她不要再想起Lennart。

电话里父母温柔叮嘱与日益熟悉的教材是许玫为数不多的宽慰。

如果Lennart能一直不出现在许玫的世界,那么终有一天,许玫会克服所有艰难,重新自如,她会忘记Lennart。

在许玫找房的第二十三天,她碰到了N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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