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等他们多说,阿福便带着国公府的几人大包小包地走了过来。
“各位不必忙活,咱们几人要住的营帐自己搭就行。”阿福大步上前,将一个大包袱递给其中一人,而后客客气气地道:“我们小公子念着大伙儿辛苦,让人备了些肉干和点心。”
“哎呀,闻小公子太客气了。”一人忙道。
他们来此地已有些时日,整日吃大锅饭早腻了,就想尝点零嘴解解馋。
“应该的,各位且去歇息吧。”阿福说着指挥自己人去搭营帐,又朝同来的两位厨子道:“一会儿你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缺的,明儿让采买去城里置办。从今天开始,营地里诸位弟兄的伙食咱们就一并包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表达不满的几人顿时有些尴尬。
“对了,这位兄弟,麻烦你去帮忙传个话,就说我们同行的人中有大夫。营中若有身体不适或受伤的人,都可以过来看诊,我们来时准备了一些常用的药材。”
不仅有厨子,还有大夫。
国公府的人办事未免太体面了吧?
先前众人背后犯嘀咕,是觉得国公府来的人多给他们添了麻烦,可如今人家不但没有添麻烦,还又是加餐又是安排大夫看诊,任谁也挑不出毛病了。
“阿福哥,还是你有法子。”另一个同来的小厮朝阿福道:“这帮人一见面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被你这么一笼络立马就换了副面孔。”
“咱们家小公子教的。”他家小公子自幼吃不得苦,在武训营那会儿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营中其他儿郎难免看不顺眼,隔三差五想找茬。
若是换了旁的少年,说不定要打一架决出个高低来,但闻潮落不喜欢动武。他拿了自己的压岁钱出来,给同屋的少年全部置办了同等规模的吃用,不出半个月,少年们便都成了他的小弟。
当年国公爷得知后责备他“笼络人心”。
少年闻潮落却理直气壮,“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闻潮落这套处世哲学,一直沿用至今。
因此他在京城的勋贵子弟中人缘极好,到哪儿都能遇到个把熟人。
甚至就连营地里,都不例外。
这会儿,他参观完了营地,见自己住的地方还没搭好,便裹了条薄毯坐在一旁看夕阳。谁知这时背后忽然有人叫他:“闻潮落!真是你啊?”
闻潮落转头看去,眸光一亮,笑道:“知道我今天来,还不在营门口候着?”
来人看着与闻潮落一般年纪,是国师的关门弟子,名叫卢明宗,与闻潮落自幼一起长大的交情。
“他们说太子殿下派了你来监工,我还以为哄我呢?”卢明宗走到他身边坐下,揶揄道:“你这金尊玉贵的娇少爷,殿下怎么舍得把你送来吃苦头?”
“少贫嘴,我不仅要来,我还要住下呢。”闻潮落道。
“别怪哥哥没提醒你,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卢明宗四处看了看,确定近旁没有别人,这才凑到闻潮落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昨日地动你在京城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我还差点被瓦片开瓢呢。”幸亏祁煊推了他一把。
“我昨夜卜了一卦,你猜怎么着?”卢明宗神神秘秘地道:“昨日的地动只是个开始,若我所推不错,接下来的三日内,京城必定会有一次更大的地动。”
更大的地动?
闻潮落蹙眉看向他,似乎在判断这话的可信程度。
卢明宗这人看着不着调,但能成为国师的关门弟子,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尤其在卦象一事上,甚为得意。他既然这么说,便不可能是信口开河。
“不信拉倒。”卢明宗不悦。
“此事你可有朝陛下汇报?”
“我师父就在宫里呢,哪儿用得着我多嘴啊。”
“若是真的,我得给我爹传个信。”
闻潮落住在营地里还好说,真地动了营帐也砸不死他。可他家里人都在京城,若是地动时房屋受损伤了人,岂不麻烦?
“你不必担心,此事若陛下知晓,太子殿下也定会知晓。”言外之意,太子定会提醒国公府防范,不需要闻潮落瞎操心。
话虽如此,闻潮落还是决定明日让采买的人捎个信回家。
也许是因为听了卢明宗的话,也许是因为白天坐车累着了,当夜闻潮落睡得很不踏实。而且营帐里四处漏风,哪怕盖着被子依旧有些凉飕飕的。
折腾半宿,闻潮落索性起了身。
他披上外袍,铺开纸磨了墨,端坐案前写起了话本。
今日在马车上,他正写到祁煊娶回家的那位娇贵美人不慎扭了脚。明明也不算多重的伤,美人却不肯再下地,进进出出都要让祁煊抱着。
光是抱着还不行,吃个饭也得祁煊亲自喂,冷了热了都有计较,稍有不慎就要发脾气。话本里的祁煊刚娶了妻尚在兴头上,对这位美人百依百顺,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
就在闻潮落写得正起劲儿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这响声似是从灵山的方向而来,听着像是有巨大的山石从山上滚滚而下,和那日闻潮落在宫里地动时听到的声音相似,却又不大一样。
难道,又地动了?
闻潮落大步走出营帐。
就见不远处灵山的方向,腾着淡绿色的幽光,那幽光自山体升腾而上,比山顶足足高了数十丈,看上去像是一大片缭绕的雾气。
雾气怎么会发光?
而且是淡绿色的。
闻潮落怔怔看着那一幕,只见“雾气”不断蒸腾,很快便蔓延开去,几乎将整座灵山都笼罩其中,且有继续扩散之势。
那场景既奇幻又诡异。
闻潮落甚至怀疑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他转身朝着卢明宗的营帐走去,想把对方叫起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他刚走了几步,便觉脚下的大地骤然开始颠簸。
那颠簸的力道极大,闻潮落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笸箩里的豆子,身体几乎被颠离地面……
随即,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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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晋.江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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