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聚集的地方同凡间一样热闹,大街上叫卖声不断,只是叫卖的东西不同而已。
“回春丹!益气丹!上乘品质只要三十中品灵石一瓶喽!”
“刀枪剑戟任你选,道友来看看吗!”
“符咒,看看符咒嘞~”
在一片热闹的叫卖声中,杨涵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隐藏起来。
伤势已经好全,杨涵便不用摆摊算命,况且她自觉学艺不精,即便用特殊手段能达到卜算正确,但总觉得不合规矩。
荷包空空的她便又接了任务在此蹲守。
不过……
“师妹!你怎么在这?”
尽管陈汐月的演技无可挑剔,仿若这次遇见真是意外,可杨涵感知那么敏锐,早就发现了偷偷跟她下山的陈汐月。
陈汐月见杨涵不说话,她优雅上前躲在师妹背后,“难不成是接了任务?”
面对陈汐月没事找事的搭讪,杨涵闭了闭眼睛,随后轻轻“嗯”了一声。
陈汐月还想再说什么,可杨涵突然警惕起来还一把将她的嘴捂住。
从这偏僻的巷子往外面看,有几个衣着华贵的修者停在一个卖石料的小摊前。
陈汐月跟着杨涵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对方的服饰她认得。
高领窄袖,腰配白玉,左右领口处各绣着一只飞燕,扣上扣子那两只飞燕便喙对喙亲吻。
这衣服本来也还行,但是颜色土黄土黄的,坏了些美感。
陈汐月在意的并不是衣服,而是这衣服是碧空门的门派服饰,而上一次曜日大比中陈汐月与碧空门的弟子闹得很不愉快。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陈汐月疑心顿起。
她依旧笑着,眼底却染上霜寒,随即扒开杨涵的手轻声问:“师妹的任务是他们?”
杨涵见她认真,解释着:“宗门已查清,便是这几人散播流言引诱那三散修上门挑衅。”
此时并未下雪,微风拂面吹动陈汐月额前的碎发,杨涵悄悄看着,随即扭过头。
她有些懊恼,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时刻,她竟然会分神。
调整好后,杨涵将目光重新放在碧空门那几个弟子身上。
其中一名挑拣石料的弟子突然顿住,随后往四周张望。
杨涵赶紧往旁边隐蔽却不小心撞进师姐怀里,她想离开却被对方阻止,耳边是师姐温柔的警告:“别动,会被发现。”
即便很不自在,但杨涵也只能忍下来。
那张望的弟子并未发觉什么,和同门迅速拿了石料以后就离开此处喧哗的地方。
见人离开,杨涵立马就去追,但刚走一步就受到了阻碍,她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忍不住有些臊。
可陈师姐迟迟不松手,她只得冷着脸出言提醒:“师姐,手。”
陈汐月放开对方,一脸抱歉:“不好意思,看入迷了。”
杨涵以为对方是看那碧空弟子入迷,没多想就追着人离开。
她离开后陈汐月才有些可惜的样子。
不过她也挺关心那几个碧空弟子的,她笑了笑:“客人登门,怎么能不好好招待。”
杨涵很快就找到了碧空门那几人,他们居住在靠近城门的一个破旧小店里,住在这样不寻常的地方显然不太寻常。
有宗门的弟子不能随意对待,更何况宗门下的命令是不要出手,暗中阻止对方下一步行动即可。
杨涵虽不理解,但任务上是如此说,她便按着做就是。
“师妹不出手吗?”
杨涵被吓一跳,下意识就要拔剑最后硬生生停住。
陈汐月被她反应逗乐,但此时在敌人屋外她不能太放肆,不过上扬的嘴角昭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只是看着杨涵与她刻意拉开的距离,她的心情又不好了。
此刻屋内的几人还不知被人盯上,他们在屋外布了隔音的阵法,不过这种东西在陈汐月眼中不够看。
她稍稍观察了下,之后悄悄走近在阵法外围的某一处用灵石搭了一个小型的干扰阵,阵法落成,本来寂静的巷子就充满了那几人交谈的声音。
陈汐月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取证的好机会,她赶紧掏出留音石记录。
而杨涵见她掏出留音石,脸色变得古怪,仔细看着还有点委屈。
“这下好了,万刃估计得怀疑我们,要我说还是快点回去。”
“任务还没完成怎么能走,还有谁让你们穿着门派服饰干这事,要给宗门惹上祸事就完了!”
“怕什么!四师兄你怎么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该不会被那陈汐月吓破胆了吧!”
突然被提到的陈汐月眉头一皱,那几人的样貌她都看了,不记得上次曜日大比里边有这几个。
里头的四师兄似乎被气着了,“啪”的一声拍桌声以后,便听见其暴怒的声音:“你们懂个屁!我亲眼见过她与大师兄的对比,你们去也会和我一样!”
曜日大比是修真界东部仙门举办的比试,百年一比,奖励丰厚,亦关乎到今后宗门在东部的地位。
杨涵有些好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曜日大比她自请不去,而她在门内人缘不好,弟子们在她面前向来恭敬,有些信息还真传达不到她那里去。
屋内几人开始无意义的争吵,但就是没说陈汐月到底做了什么让那所谓四师兄如此惧怕。
陈汐月此时转头,微微一笑后便传音过去:“你很好奇?”
杨涵回避了师姐的视线,但没过一会儿就传音过去:“你做了什么?”
好不容易能有个师妹感兴趣的话题,陈汐月眼睛都高兴得眯起来,传音笑言:“也没什么,我做的事太多了,要不是他们来这里显眼我都要忘了。”
杨涵没说话,只是等着下文。
陈汐月不像杨涵那样木讷,她十分明白语言这门艺术,将此事讲得颇为有趣。
其实对于陈汐月来说,曜日大比算不得什么,若不是宗门式微,她也不能如此高调,毕竟出名是件麻烦事。
比赛开始前会对参赛的修者进行修为测试,之后再按年龄划分对手。
陈汐月那时还未入化神境,修为在元婴高阶,但她太年轻了,是这年龄阶段里边修为最高的那位。
碧空门的大师兄见此便生了歪心思,他在赛前宴会上假意接近陈汐月,并悄悄在陈的酒水中下了毒。
听到这里,杨涵眼神一变,她愤怒道:“卑鄙小人!”
陈汐月见她如此反应,心下忍不住异样,她时常觉得对方同自己有一样的心思,但理智告诉她,眼前的人最是嫉恶如仇。
停下胡思乱想,陈汐月笑着眨眨眼,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我故意喝下那杯毒酒。”
陈汐月满意看着对方因为惊诧微微瞪大的眼睛,解释道:“将人打个半死总得有个合适理由,况且我有隐藏修为,那点毒药根本不算什么。”
杨涵一脸温柔笑意的师姐,只觉得对方一点都没变。
不过说起隐藏修为,杨涵忍不住探究:“师姐如今的实力也是隐藏?”
陈汐月没想到杨涵会意识到这里,她轻声一笑,顺势调笑:“这是秘密,只能说给日后的爱人,师妹想听?”
在这块领域,杨涵承认自己输了,她也很纳闷,怎么失忆后的师姐会变成这样。
眼瞅着师妹的脸色有变黑趋势,陈汐月见好就收,慵懒一笑,眼皮微抬,戏谑道:“所以在上台以后我便伪装成中毒的样子落了下风,那人本想一招将我打出去,不曾想我□□硬撑许久。”
陈汐月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之后我便大喊一声‘卑鄙小人竟然下毒’,随后怒火中烧爆发,一招打得他说不了话,如此他被我毒打了一炷香时间。”
突然觉得说得太过火,陈汐月偷偷瞅了杨涵一眼,见对方没表情便直接问:“师妹会觉得我太过狠毒吗?”
陈汐月有些忐忑,这些日子多少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些,杨师妹是有些不知变通的。
刚才说得太过高兴,有些小人得志,但这也是她真实的一面。
在陈汐月暗藏期待的眼神里,杨涵只回了三个字:“你没错。”
曜日大比没说不能隐藏实力,而下毒这种手段却是被明令禁止的,台上可以,台下不行。
只是台上用毒,就算赢了也会被各宗门嫌弃。
杨涵思考了下,她是古板又不是圣母,所以觉得让那小人遭点罪完全没问题。
不过她想了想,最后同师姐说:“这次的曜日大比,碧空大师兄还会参加吗?”
陈汐月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不过她又没把对方打残,想来好了的话还是会参加的。
略一思考,陈汐月回道:“他是碧空最拿得出手的人,应该会。”
杨涵眼底光芒一闪而过,而屋内停止了争吵陷入诡异的沉默。
杨涵依旧是那副不好接近的模样,她冷声道:“今年的曜日大比我会参加。”
陈汐月一愣,“以往的你没参加吗?”
听到这话杨涵有些破防,她深呼吸平复那种想要抓住师姐肩膀拼命摇晃的心情,只是平静后的声音比往常更冷:“师姐对我的事倒是忘得干净。”
陈汐月总觉得不好意思,但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
看着师姐尴尬的模样,杨涵悄无声息叹了一声,随即眼底染上满满斗志:“总之,这一次请师姐赐教。”
陈汐月看着她,笑了一下,用同样尊重的态度回复:“我对此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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