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陈汐月不断给师妹夹菜，而她请来的工具人肖苹则被晾在一边。
陈汐月伸筷时杨涵总会伸出自己筷子阻止，一来二去两人竟将筷子当成武器斗了起来。
肖苹看着两人的筷子乒乒乓乓舞出残影，她搞不懂这两人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到底是看不过去，肖苹忍不住劝：“你们不要再打了！”
两人这才发现还有外人在场，于是停下筷子各自夹菜。
出于安全考虑杨涵吃得很少，记忆中只剩下那些丹药的味道。
陈汐月默默关注着杨涵，见对方的警惕慢慢消失才低头随便夹了些。
同样吃着饭的肖苹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瞅见陈汐月时不时盯着杨涵看还露出宠溺的笑她就忍不住恶寒。
这饭突然吃不下去了，肖苹一点不想多待，她将寒星铁放在桌上，“这东西就放这，我有事先走。”
幽蓝色的金属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咚”，杨涵的眼睛立马就黏在了上面。
看肖苹的样子，这寒星铁似乎要给陈汐月，想到师姐最近莫名其妙的状态，杨涵便是头痛。
陈汐月放下筷子叫住肖苹：“之后的曜日大比，你与我们同行。”
见是感兴趣的话题，肖苹转身离开的动作一停，又老老实实坐下，只是望向陈汐月的眼神中多了崇拜。
“汐月你真厉害，曜日大比的名额都能给我弄到。”
听到肖苹的称呼，杨涵悄悄冷了脸，可惜桌上其他人正聊着没有注意她的情绪。
陈汐月也觉得不适应，她和肖苹关系不错，所以肖苹对她向来不客气，陈汐月还是更喜欢对方直呼全名的样子。
为此她毫不客气地拒绝：“再这么叫我，你就别去。”
兴奋的肖苹赶紧闭了嘴巴。
陈汐月满意看着对方的表情，随意一个挥手，桌面上那块寒星铁就落在她的掌心。
感觉被师妹视线注视，陈汐月微微勾唇随手将铁块收入储物戒。
一想到师妹会主动来找她，心情又美好不少。
杨涵看着对方不断上扬的嘴角突然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虽是如此，但桌上的菜没剩太多，陈汐月突然发现师妹还挺能吃。
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些画面，刺得陈汐月头疼。
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但是挺有趣的。
陈汐月去看如今的师妹，脊背挺直神色严肃，简直把我不好惹这四个字给刻在了脸上。
但记忆中的那个小豆丁是个爱哭鬼，她随便一个捉弄都能让对方痛哭流涕，眼泪珠子都不断线。
而小时候的陈汐月眼见着师妹哄不好了就会掏腰包请她吃饭，或是为了报复又或许是师妹寻常过得太苦，她能吃很多。
回忆是如此美好，陈汐月不懂为什么身边的人要说她和师妹是死敌。
被人直勾勾盯着看是一件很让人惊悚的事，杨涵忍不住出声：“师姐，该走了。”
陈汐月回过神依旧带着笑：“那就走吧。”
肖苹觉得两人的气氛比之前做死敌时还要诡异，她忙不迭翻了窗，又想起忘记招呼，于是从外边探头：“还有事，先走一步！”
陈汐月轻轻摆手，她下楼结了账然后同杨涵一起回了宗门。
只是同路的那段时间里，杨涵一直沉默，等到不得不分开时她才出声：“师姐可否将寒星铁予我，日后我再将灵石奉上。”
等了一路的陈汐月眼睛一亮，她转过身看着师妹，发现对方脸色虽然镇定可拳头却握得紧紧的。
她故作为难：“可我也正需要，肖苹本不愿给我，我用曜日大比资格交换她才答应。”
理智告诉杨涵这里边肯定有诈，但见陈汐月脸上为难如此真切她又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了。
杨涵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性格，她立马给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和师姐交换。”
这一下还挺出乎意料，陈汐月是打定杨涵穷得什么都没才来这一出，于是陈汐月好奇了。
“用什么交换？”
杨涵顿时有些臊，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十分正气凛然：“师姐想要什么，日后我拼尽全力也会将东西带来。”
雪还在下，陈汐月觉得挺冷，随后又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本就觉得理亏的杨涵更加不自在。
陈汐月捂着肚子笑，笑够后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但看见师妹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后又噗嗤笑出声。
但再笑就不礼貌了，陈汐月默念几遍清心咒终于平静下来，知道师妹还在等一个回答，陈汐月从储物戒中拿出寒星铁。
伸手将师妹的手拉过来，把寒星铁放在她的掌心。
“看来师妹很需要它，如此便先拿去。”
如此简单就达成目的是杨涵没能想到的事，事情发展太过顺利让她呆愣在原地，猛然惊醒时抬头，那人已经走了很远。
顺着台阶追了上去，杨涵越过师姐站在她身前，“师姐想要什么，一定送到。”
陈汐月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可她想要的东西很少，而且不自觉过速的心跳告诉她，她真正想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这附近栽满梅树，梅花的香气混着冷风钻入鼻腔，陈汐月看着师妹单薄的头顶，于是伸手折下一枝梅花。
粉色花朵上堆着白色的雪，陈汐月凑近将梅枝簪在对方头上，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笑赞：“很配你。”
杨涵越觉不自在，她伸手想要摘下却因顾虑放下手，言道：“谢谢，但师姐想要的是什么？”
那块寒星铁是本就打算送的，只是事关杨涵，陈汐月不知怎么就多出很多坏心眼。
她自然不会提出过分要求，但依着师妹别扭的性子是不愿平白受人恩惠的。
略微一想，陈汐月便有了主意，“师妹修为与我相当，比起用材料相抵，不如师妹时常陪我比试比试。”
杨涵略微思考，“那便依师姐所言。”
见她答应，陈汐月自然是高兴的，可又很快发觉师妹的手在轻微颤抖。
陈汐月并不明白原因，忍不住担心：“手怎么在抖，伤没好吗？”
杨涵：“没事，师姐，我先走一步。”
陈汐月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终于在视线中再找不到那人时才笑出声。
转身却见师尊站在梅树下看着她，在对上视线的刹那陈汐月便有些心虚，她不知道师尊在这站了多久又看了多少事。
不过也不至于太过慌乱，陈汐月跑上前拉住林织晴的袖子：“这里风大，师尊回去吧。”
林织晴垂眸看着爱徒，她没有指责，又抬头看着头顶被雪覆盖的梅花，眼神温和。
见师尊没动静，陈汐月小心试探：“师尊是来看梅花的吗？”
“是，这个时候的梅花最是好看。”
林织晴轻轻拉开爱徒的手，转而蹲下在这棵梅树下挖了起来。
看着哼哧哼哧一阵努力的师尊，陈汐月不太理解，若是要找什么东西直接用术法就成。
陈汐月看着师尊的手与雪接触，忍不住一阵心疼，她也没工夫去想多余的事情，也跟着一起蹲下劝着：“太冷了，要找东西师尊吩咐其他弟子就好。”
林织晴只是摇头。
对此陈汐月很是无奈，往常她不听话时师尊总是训她犟，可她的好师尊犟起来也和她不相上下。
陈汐月见她不听，便挽了袖子想着帮忙，但手刚扒开积雪触摸到泥土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怕脏。
将手收回之后，陈汐月想施法护住师尊的手，至少不用那么冷。
可她的好意直接被林织晴打断。
陈汐月气得抓狂，她从来就没佩服过谁，现在她有了佩服的对象。
眼见着坑越挖越深，陈汐月无奈道：“我现在倒是体会到岑长老的不易了。”
对徒弟的话充耳不闻，林织晴只是继续挖着，终于她高兴说了声：“找到了。”
林织晴将挖到的东西举起来，眼眸中满是笑意。
作为一个酒鬼，陈汐月一眼便明白师尊挖出的是坛好酒，馋虫被勾动，陈汐月正想撒娇讨要一杯却被林织晴充满生气的模样吸引。
四百年了，陈汐月一直觉得自己的师尊虽然活在世上，但更像是行尸走肉。
可一切转瞬即逝，林织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将那坛酒放在坑旁，又看着梅树发呆。
陈汐月忍不住唤她：“师尊？”
林织晴站起身，“这酒送你。”
比起能得到美酒的兴奋，陈汐月更担心师尊状态，她想拿过酒坛却被上面沾染的泥土劝退。
师尊已经走了一段距离，陈汐月调动灵力隔空将酒坛塞进储物戒，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追上后她便开始问东问西。
“这梅花真美，不知道哪个祖宗有这审美。”
神游中林织晴反应过来，“这是徐瑾在时栽种，那酒也是她的，她嗜酒如命，但教出来的徒弟却很透了酒。”
林织晴有些矛盾，终于看向身旁的爱徒：“这一点倒是与你一样，那时我还笑着调侃，要将你送给她当徒弟。”
讲起往事的林织晴不再哀伤，而是带着笑，只是笑了一会儿又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陈汐月眼眶微酸，最终只是无奈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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