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异样。
谢兰深叹一口气,把这横冲直撞的软物从头上扒了下来,偏手将符纸挪远了些。
之后,走向桌旁燃烛,火光下看清了软物的模样,正是一只雪白柔顺的白鸽。估计是头上插着的凤凰金羽,让它误以为是鸟中同类,如见亲友,所以才像饿狼捕食一样扑来。
有违常理的是,这只白鸽貌似不怕人。自谢兰把它拖在手中起,不但没有振翅逃飞,毫无恐惧之意,反倒一直目不转睛地瞅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貌深深印在脑海里,永世不忘。
最后,一人一鸽面面相觑许久,场面实在太过诡异,谢兰率先开口问道:“放你走?”
闻言,白鸽仿佛识人语,展开双翅做欲飞状,表示无比赞同。势简意明,遂他走出门外,张望一番,随后起手一抛,将其放飞。
白鸽翱翔于半空时,还恋恋不舍地回看一眼。
谢兰摇手告别,再看向那些衰败的草木,一计顿生,嘀咕道:“不知为他修缮院子,能否获取一点好感度呢?”
抬脚,正准备回屋。他下意识转眸向右方一窥。东屋门上因烛光映出一人影,动作来看,极像侧身偷听,不言而喻。
谢兰深知祁回对他的警觉之心,毕竟自己的演技有目共睹,实在……太过拙劣,妄想要他全盘接受自己的善意,怕是难了。
现下只能尽量打消他的敌意。遂谢兰即刻纯良无害地对暴露无遗的影子招手,奋力逗引,接着若无其事扬发回身。
唯这一秒,贴门的身影便无从踪迹。
次日,他卯时苏醒。饶是睡上顶好的住处,却依旧觉得门檐下那块小地方比较合乎心意。但记起祁回昨日之言,倒是难得忍住。
谢兰吞了口茶水,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坐于石阶上托腮,开始端详整个院子中的花草树木,无一例外,全体枯死。
应物符仅能获取心中所想之物,以供便捷。却无法助植物起死回生,生机勃发。
半晌以后,他唤了一声:“系统?”
应声而现:【贵方早安,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有什么法术可以让花草树木起死回生吗?”
屏幕上扫描翻阅成千上万个字,最后落在“反诀”之上。
“万物垂青,缘缘不息。生死与共,风雪静立。”
谢兰立即起身,毫不拖沓。二指并于面前,启唇念咒,天翻地旋。顷刻间,枯枝挺立,高歌于欢,草色帘青,闻香如醉。
望着这样一派赏心悦目的美景,说不上的舒心。忽然,他心中有个声音,“如若今后能久住在此……”,至此声音戛然而止。
其后,他向系统打听祁回的喜好。一连烧了多张黄符纸,把菜摆于院中圆桌处。事了,谢兰提足一跃祁回的房顶之上,坐定,支起腿耐心等待。
一炷香后,祁回才从房间中走出。他一晃眼,便见院中两处不同往日的景色,稍微拧了拧眉头。
“祁回表侄,我在这!”
爽朗音色自上传来,想不知道是谁都难。祁回顺着声音抬头,此少年身着明红耀目的衣装,看上去左不过二十几岁,红发带随风高悬,凤凰金羽衬其明朗松快,好不纵情逍遥。
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冷冽道:“下来。”
谢兰清闲适意地悠着两条腿,喊道:“别呀,好祁回。你也上来看看呗,我帮你把院子修缮了一下,现在风景可好啦,包你满意的!你看你一天天摆着个苦大仇深的脸多不好呀,笑一笑嘛,笑一笑好看。”
祁回沉默地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下来。”
无法,谢兰不得做的太过,万一祁回真的把他赶走,得不偿失,后患无穷。于是只好作罢,玩笑道:“好好好,我下来就是了。你让让,小心被我这千金之躯砸到。”岂料一站起,刚才的话不留喘息余地,登时兑现。他骤然双腿一软,踩水般失去重心,手抓不到实物,在空中乱划,随后直直朝地面坠去。
此状况来的尤为突然,祁回脸上却不露慌色,波澜不惊。但腿上仿佛解开了陈年枷锁,忙伸手去接那坠落的身影。稳稳当当,正正好好,谢兰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躺入他的怀中。
姿势别扭非常,谢兰顺势双脚点地,逃离祁回的怀抱,兀自那副嬉皮笑脸的面孔,夸赞道:“好祁回,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幸亏你眼疾手快接住我,否则此刻我就已经半脚踏入阎王殿了。”
祁回十分罕见地回了他的话:“下次小心。”
此四字一出,谢兰几乎是当场一愣,如见鬼怪,原地飞升,不可置信地腹诽道:“他莫不是被夺舍了?这还是昨日那个对我冷眼相待,置若罔闻的祁回吗?”
当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若是凭借他三脚猫的演技功夫改了性子,谢兰首当其冲,十分里断然是十二分的质疑。人人都有警戒之心,假使这份心能够轻而易举地打消,世上也不必存在人了。
所以其中必有缘由,但至于是何缘由,又何从追溯,暂且不得而知。
思绪飘飞弹指一瞬。
在此期间,祁回却并未看谢兰的反应,而是像感应到什么,蓦地侧身寻找某物。须臾后,一“咕咕”声越过大门朝圆桌飞来,爪上挂着筷状粗细的竹筒,抖翅招手。
闻声,谢兰定睛一看,极快辨认出是昨日那只扑火且喜人的白鸽。谁知它竟然不是迷路,而是送信。遂一个箭步奔去,没曾想祁回快他一步走去,身手敏捷地取下竹筒,握入手中。
其实,他未有和祁回争抢竹筒的念想。谢兰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抚摸信鸽的头顶,信鸽整个身子也称心般向他贴去。
立时,他感觉心上大妙,料定改观缘由必在信件之中,接着装作不经意试探道:“是哪位小友送来的信件,不知我可否有幸一观?”
祁回当即回绝:“不行。”
挑选了两圈,谢兰夹起一块合口的肉喂给信鸽,边嘻嘻道:“我当然知道不行,只是问问。吃饭吧,都是我亲手做的。”
忽地,信鸽仿佛被邪恶之物斜了一眼,委屈“咕咕”两声,跺跺脚扬身于天。
见它毫无征兆地离去,谢兰深感诧异。诧异之余,耳旁进入祁回凉嗖嗖的声音:“你亲手做的?”
“怎么,不信?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武双修,一概俱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的。像我这么全面的人,你能遇到算你撞大运了。”
面对他如此夸大的赞美之言,祁回两耳闭塞,沉默不语,低头苦吃。
虽然除谢兰之外的人均看不见系统,但它还是偷偷摸摸从桌旁冒出半块屏幕,做贼般小声道:【恭喜贵方获得男主好感度 0.2,现进度0.3/10,请贵方一往直前!】
“……”
“后面那进度其实没有播报的必要。”
饭后,祁回一直坐屋冥想,谢兰不好打搅,只能在院子里瞎逛胡转。由于时辰太久,他连其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树摆件陈设,都能记得分毫不差,可见他有多无聊。
最后,他实在闲得慌便躺于门外檐下,双臂做枕,天云为伴,困入梦中。
夜幕垂下,如同一支干枯露骨的手控制着一切,生生卡住颈部窒息。谢兰被洒下的月光晃醒,揉眼偏头一看,祁回正坐在他的左手旁,抬首仰望,煞有心事。
洞察一切,扬唇笑道:“祁回,晚好。”
姿势维持抬首原状,他道:“嗯。”
“有兴致赏月,那是不是也有兴致听我说说话?”
意料之外,祁回回道:“有。”
闻此应答,他大致猜测他现下的心境,然后语重心长地道:“我觉得你这人有时候不要太死板了,世间有人被困,就会有人使劲浑身解数逃离,结果大多数都是成功,因为他们有恒心。其中个别在劫难逃的,也只是运气不好。在我看来,你出类拔萃,天赋异禀,资质甚佳,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自不必太过焦灼。”
一段极长的话语,包含的内容不计其数。二人性格大相径庭,然则经历却近乎如出一辙,谢兰借着话劝解他亦是劝解自身。
不知道是否有把他的话听进心中,祁回仅说了一个字:“好。”
“哎,你真是惜字如金,跟你说话都讨不到一星半点的乐趣。还是我来找乐子吧。”
话语间,谢兰灵机一动,眸光一闪。抬臂拔下头上剩余的两支羽毛,快刀斩乱麻,捣鼓一番,看向成品,万分中意。
旋即起身,把物品放于祁回那双无神的眼前晃动。
“呐,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祁回怔在耳坠前,宛如被催眠一般,片刻后,唯道:“你怎知?”
谢兰颇有耐心,莞尔道:“我又不眼盲。”
祁回的右耳耳洞是他母亲柳怀琴在他四岁时给他打的,当时为了惩罚他在门派中到处乱跑。打了一只后,他哭天喊地摸泪,如此才罢休。
这是谢兰在这本小说中看到的为数不多的温馨画面,便埋在了记忆深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见祁回没有收下的动作,谢兰催促道:“我可难得送别人礼物,千万别驳了我的面子,我会很难过的。收下吧,传家宝来的,护你周全不是问题。”
半晌,祁回才道:“多谢。”
【热烈恭喜贵方获得男主好感度 0.3!】
“不错,好感度又涨了一点。”谢兰伸了个懒腰,随后拍拍祁回的肩膀,厚着脸皮道:“不用太感激我。我先回屋了,外面太冷啦。”
他消失在黑暗中。祁回却并未一同入内,而是用拇指轻轻抚摸那支惹眼的耳坠,独自在外坐了一夜。
提问。
信上究竟写辣什么,让祁回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欲知后事,请各位观众老爷往后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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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年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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