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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知道琴酒的脚程很快，尤其是想甩人的时候。他紧赶慢赶地追出去，出乎意料地，在俱乐部旁边的巷子里发现了正慢悠悠抽烟的琴酒。
“你没走？”赤井惊诧地问。
琴酒抬起头，穿一身不怎么适合的墨绿色西装，从灰白的烟雾里侧眼望过来。
“嗯，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
“……”
赤井喉结滚了下，并不意外琴酒的预料。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既然你猜到我会来，也一定知道我的目的了？”
“嗯，你说。”
赤井站在琴酒面前，几乎毫无缝隙地贴上去。两人身高相当，赤井这么一站，琴酒叼着烟，不自觉地头往后仰。
“离太近了。”他皱了皱眉。
赤井置若罔闻，一双眼睛透过镜片灼灼地盯着琴酒，“告诉我，你该不会打算效忠日本公安了吧？”
“这好像也不关你什么事。”
只一句话，赤井就明白了琴酒的选择。
他胸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咄咄逼人地对上琴酒，“说实话，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但你的选择让我要质疑自己了。你难道没发现那两个家伙的能力完全匹配不上你吗？”
琴酒抽了口烟，漫不经心把呛鼻的烟雾完全喷在赤井脸上，他笑道：“既然你说你了解我，就该知道，我这人做事从不需要别人帮忙。”
“……”
赤井哑口无言。他知道琴酒向来喜欢单打独斗，但没想到，哪怕失了忆，对方的言语和姿态依旧那么自信，仿佛对自己的能力没有半分惶恐！
或许是烟味太呛，又或许是想把琴酒看得更清楚，赤井不自觉后退一步。
琴酒从裤袋里拿出张折叠的A4纸递给赤井。
“不过，你这次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你会开不了枪，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女人。”
赤井展开纸，年轻美丽的女性画像跃然纸上。
她拥有朱蒂的脸部轮廓和发型，眼神却像宫野明美般温柔而沉静，在无数个黑夜抚平赤井内心的焦躁。
赤井捏紧了纸有些失神，等反应过来，琴酒已经走远了，唯独那似有若无的烟味依旧萦绕在他的周围……
片刻后，撕下伪装的赤井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垃圾桶，当即停下，看了手里的画最后一眼，仿佛想印到心里，接着开始用力把画撕碎。
几秒前还栩栩如生的画瞬间变成没用的碎片，赤井垂下眼帘，把纸屑扔进垃圾桶，睫毛在眼下投射一片孤独的光影。
熟悉的高跟鞋声逐渐走近。
“秀一，你在干什么？”
是朱蒂。
赤井后背一僵，不得不从粘稠的情绪里抽离出自己。
他转过身，对上面前的女人。那头耀眼的金发在黑夜里格外明亮，甚至到了刺眼，让人不能直视的地步。
赤井笑了笑，避开朱蒂探究的视线。
“没什么，就是些没用的东西。”
朱蒂没有吭声，目光掠过赤井望向那个垃圾桶，“琴酒的事怎么样了？”
赤井沉默片刻。
“我很抱歉。”
听到这儿，朱蒂反而松了口气。
约一个半小时前，朱蒂接到赤井的联系，说要试着拉拢失忆的琴酒进入FBI。虽然琴酒的战力是很强，现在还失了忆，但那可是琴酒！谁知道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赤井的计划相当于引狼入室。
还好没成功。
“那也没事，秀一。琴酒本来就是个危险人物，这样反而保护了我们自己。”朱蒂真情实感地安慰道。
她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就翻篇过去，谁知赤井又看着她说：“我很抱歉，朱蒂。”
朱蒂的心颤了下。她和赤井认识太久了，久到谈过场恋爱，分手、崩溃，又能若无其事跟对方作为搭档继续工作。
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
朱蒂只在赤井脸上见过一次失魂落魄的表情，就是在听闻那个叫宫野明美的女人死讯的时候。
赤井是因为潜伏任务九死一生，进组织前主动跟朱蒂提的分手。他故意碰瓷明美这个底层成员的车成功进入组织，可谁知日久生情，最初的利用居然一步步演化成真爱。
听说明美是因为想背叛才被组织处决的。
朱蒂真的觉得很残忍。
她眨了下眼，硬生生忍下涌上眼眶的热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上前抱住赤井，轻声安慰。
她拍着赤井的背脊，说：“没关系的。”
朱蒂真的觉得很残忍。
如果赤井和明美没有相遇，可能现在还好好活着。可能她跟赤井也还能复合。
但世间没有如果。
这一切真的很残忍。
朱蒂把下巴搁在赤井的肩膀，一只手慢慢攥紧他后背的衣服，“真的没关系，秀一，你已经尽力了。”
……
琴酒回到跟景光同住的公寓，他没钥匙，但这种破门根本难不倒他。
片刻后，琴酒坐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手里摩挲着桌上的画。
一束皎洁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亮画中人的脸，微卷的半长发和自信张扬的眼神，俨然是中原中也的模样。
琴酒神色冷淡看了会儿，终于用新手机拨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另一边，港口Mafia偌大的训练场内。
肩伤康复的中原中也正穿着单薄的黑衬衫，陪芥川龙之介练习如何操控异能——
这是他对外人的借口。
更确切地说，因为芥川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异能，所以在被中也单方面殴打。
“砰！”
又一次，芥川没能及时避开中也的攻击，被一拳狠狠揍在脸上。他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起身，还没站稳，似乎被两条看不见的绳索吊起手臂，挂在半空。
这是中原中也的异能——能自如地操纵重力。
中也本人脚踩一块灰色的石头，冷着脸悬在半空靠近。
“听说，你前几天用『罗生门』对付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被重力束缚，无法动弹的芥川凶狠地瞪着中也，嗤了一声：“对，谁叫他技不如人。”
芥川绝口不提在和琴酒的争斗中完全没讨到便宜的事实。
听到这话，中也脸上怒意尽显，驱使着咆哮的风隔空一拳打在芥川肚子上。
“呕——”
芥川当即吐出一些酸水。中也不为所动，嘴角挂一抹残酷的笑：“好一个‘技不如人’，希望你被我打残的时候也能记得这句话。”
不久，场内响起断断续续的痛呼和呕吐声。不远处，中也放在披风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震动……
除了工作场合，琴酒自诩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听着开了免提的手机一次次传出忙音，直到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啧。”
琴酒面色阴沉挂断电话，打开房间的灯，随手把画了中原中也的那张画揉皱了扔进垃圾桶。
过了会儿，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他走出去，打开门，和不远处姗姗来迟的景光四目相对。
“你去哪儿了，这么久。”
正在换鞋的景光身形一顿，抬起头，脸色竟也不怎么好。
“我去医院换药了。”景光绷着脸说。
琴酒靠近，果真看见景光扭伤的手腕涂抹了透明的胶状药膏。
他嗤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手骨折了，需要打钢钉。”
景光抿着唇，一脸隐忍的表情。
实际上，他去了趟米中院，处理扭伤的手腕只是幌子，更重要的是去看看住在那里的研二。
研二最近总算脱离危险，被转进普通病房。
但景光依旧只是驻足在病房外，仿佛他不具备踏入房间探视好友的资格。以前是因为他是造成好友受伤的帮凶之一，现在则是因为他总是不受控地被琴酒牵动情绪——
被看到的时候开心，被忽略的时候愤懑甚至嫉妒，这都不是他该对一个罪犯产生的感情！
景光想逃，可任务不允许。
唯独看见研二的时候，他内心的情感会短暂偃旗息鼓，理智回归。
他应该愧疚！应该深恶痛绝！
景光对琴酒的话置若罔闻。他不想去理琴酒是嘲讽还是关心，整齐地把脱下的鞋放在玄关的柜子里，径直经过琴酒。
他的心里正酝酿着巨大的漩涡，稍有不慎连他自己都会被卷进去。
景光拧着门准备进入卧室，琴酒突然在背后说：“我应该可以换个地方住了吧。”
“什么？”
“我们已经是同事了，还不能住进你真正的家吗？”
“……”
景光握门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抬头看向面前棕色的门板，门板上出现一个不断旋转的巨大漩涡。
他被卷了进去。
琴有本事逼疯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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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Ch48. 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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