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顿时有些心疼,可转念想到刚才在灵堂上,琴酒代替咖喱店老板,和那群小屁孩站在一起对着宾客鞠躬示意,就气不打一处来。
琴酒他……到底凭什么身份啊!
中也抿了下唇:“现在知道累了,和织田搞好关系的时候怎么不累啊?”
琴酒听觉灵敏,更何况是中也的脚步声。他早料到对方会忍不住找过来。
唇边一抹笑容转瞬即逝,他睁开眼,目光却异常冷淡。
“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分手了。”
中也一噎,对这种情况下还得演戏,不能表达自己真切的嫉妒感到厌烦。
他拔高嗓音:“啊,是啊。昨天才分的嘛,你今天就变成别人的遗属接待宾客,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这时,中也的语气还是以戏谑居多。
琴酒缓缓站起来正要说话,一道稚嫩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大哥哥为什么不能做遗属?他是织田叔叔的男朋友啊!”
话音一落,中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他阴着脸朝琴酒步步逼近。“这小屁孩说的是真的吗?”
咲乐见状,三两步跑过去想挡在琴酒面前保护。中也的脸涨得通红,哪怕在气头上,推咲乐时也收了力道。谁知琴酒比他还快一步,生怕他会伤了小女孩般,把人拉过去,挡在胳膊后面。
“……”
中也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
到底琴酒保护的是小女孩,还是小女孩背后代表的那个男人?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长相漂亮的恋人,突然出其不意地一拳挥过去。
一阵厉风从面前划过。在短暂的毫厘之秒中,琴酒选择盖住小女孩咲乐的双眼。
啊——
咲乐的嗓子里挤出一声尖叫。
轰——
中也的拳头落在琴酒侧脸,深深嵌进墙壁里,离琴酒的银发只差分毫。也不知是他故意打偏,还是琴酒因为帮咲乐捂眼,才侥幸躲过一劫。
这不小的动静很快引起隔壁人们的动静。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等众人赶到,眼前的场景让TA们诧异地瞪大眼睛——
原本静谧的和室乱作一团,榻榻米和茶色的矮桌被掀翻,洁白的墙上多了个深深的凹槽,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一脸惊恐地躲在角落抽泣,暴风的中心则是对峙着的中也和琴酒。
中也咬牙切齿,一双猩红的眼像嗜血的野兽狠狠瞪着琴酒。
“说啊?你什么时候变成织田男朋友的?该不会在和我谈的时候就劈腿了吧!”
虽然来得迟,众人还是从中也的控诉中很快厘清了头绪,联想到琴酒刚才主人翁似的态度,一时眼神也非常微妙。
但再怎么样,也不该在葬礼上闹这种狗血的情感纠纷。
尤其森鸥外是个体面的人。
他一个眼神,尾崎红叶就会意地踩着小碎步进屋,抱起了一旁啜泣不已的咲乐。
“不哭噢,不哭噢……”她用一口婉转的京都腔哄道。
见小女孩脱离了危险地带,森鸥外也快步走到中也身后。
“中也君,有什么话等仪式结束后再说吧。”
他伸手拽中也的胳膊。
这不劝还好,一劝,中也像打开了某种暴力机关,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蔓延。
轰的一声,森鸥外被猛地甩到门口,痛得眉头紧皱。
中也的身边出现气旋,原本还躺倒的茶桌和榻榻米浮在半空蠢蠢欲动,随时会变成用来袭击人的武器。
周围的人们纷纷感觉呼吸困难,而摔倒在地的森鸥外被芥川龙之介扶起来,虽没受伤,但面色无光。
他迎上一边种田诧异的注视,飞快啧了下嘴。
这瞬间,矮桌像得到了主人的命令,不管不顾朝琴酒冲过去。
轰——
琴酒弯腰躲避。那矮桌砸到墙上,断了只脚。
“中也君!”
中也置若罔闻地还要发出二次攻击,琴酒也顺势掏出了枪,正在这时,他面前凶神恶煞的中也突然双腿一软,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
砰——
琴酒循声望去,发现中也脚边站着个金发、穿黑色裙装的小女孩,手里捧着根和自己身体差不多大的针筒。
中也立刻心领神会地回头望向森鸥外,“首领你……”
因为刚才摔倒,森鸥外的披风皱巴巴的,沾满了灰,此刻他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徐徐朝中也踱过去。
“啊呀,真抱歉,让大家见丑了。看来我这位新上任的干部还得好好回去学学礼仪才行。”
说着,他单手把中也抗在背上。中也被注射了加强版的麻醉剂,纵使有再大的本领,此刻也动弹不得。
他只得趴在森鸥外背上,愤恨地朝琴酒咒骂:“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就该让你和织田一起死。死在那场火里!”
那邪恶的,仿佛淬了毒汁般的诅咒让在场的人们心神一震,眉头紧皱的同时,纷纷朝琴酒投去同情目光。
哪怕这一切都是琴酒有错在先!
森鸥外脚步一顿,在经过种田时微微点头,作为告别。
“先走一步了,种田长官。”
“嗯,路上当心。年轻人嘛,也别太苛责了。”
他说这话时,唇边扬着笑意,似乎很是愉悦。
只是当森鸥外带着港口Mafia的成员浩浩荡荡离开,那张和善的笑脸立刻阴沉下来。
“这个琴酒,当时也在火场?”
“是。”坂口顿了下回答。再次望向琴酒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同情。
他身边不远处的风见身形微动,似乎想走进和室,却又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你没事吧?”
高明的问话没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复。他疑惑地抬头,在琴酒脸上发现怔忡的表情。哪怕只是一瞬间,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没事。”琴酒回答,婉拒了准备帮他拍去裤腿上灰尘的高明,面无表情把枪收回口袋里。
高明识趣地倒退,转而和后一步进来的风见一起收拾房间里的残局。
他边收拾边惊奇地想,原来琴酒也会因为别人的话受伤……
虽然是造成混乱局面的人,琴酒却事不关己地从和室走了出去。
“真不愧是你,别人的葬礼也能变成你的主舞台。”
琴酒头微微偏转,发现环抱胳膊靠在墙壁上的卷发男人。
“松田阵平。”
松田站直望过来一双眼里写满了对琴酒的轻蔑和讥讽。明明是非常冒犯的眼神,琴酒却出乎意料笑了声。
“你笑什么?”反而是松田恼羞成怒问。
“我只是在想,你办事不力,没能把织田作之助活着带回去,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我笑话,你们是的警视总监一定是个好人。”
百田陆朗——好人?!
这个完全不该联系在一起的形容词,让松田像吃了变质的腌菜,面容扭曲。
“你少在那边引人发笑了。”
琴酒敏锐地察觉松田对这个“警视总监”态度古怪,他没在意,而是意识到另一件事——
看起来松田阵平不知道昨晚这位警视总监亲自下悬崖捞人。
为什么?
这个警视总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最重要的,是他成功了吗?织田是活着还是死了?
……
又过了半小时,葬礼的宾客散尽,连咖喱店的老板也带着孩子们匆匆离去。
风见带着下属走时,经过琴酒想说些什么,嗫嚅了下嘴唇却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提琴酒非法持枪的事儿。
一度人满为患的灵堂又恢复了冷清。穿堂风呼呼吹着,琴酒坐在第三排注视那张还没被撤走的织田的遗照。
脑中的记忆似乎又回来了些。
说“记忆”也不准确,只是一些感觉。好像他从前对死亡都毫不在意。
见多了了无生气的尸体,自然也就变得麻木。
这时,中也愤恨的诅咒又回荡在脑海里。
『你该死在那场火里。』
这么一说,琴酒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他的最后,会以什么方式死去呢?
琴酒饶有兴致地笑笑,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踢踏踢踏——
那脚步声回荡在偌大的灵堂里,一下下像踩在琴酒的心脏上。
“走吧,我送你回去。”
琴酒回过头,高明意外地对上一张戏谑的笑脸。
“诸伏高明警官,服务一直这么周到?”
高明脚步一顿。明明那人刚才的背影看起来万分孤单,等转过头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他笑了下:“是啊,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得把你好好地送回去才行啊。”
……
两人坐上一辆空荡的警车。这还是琴酒第一回不以警局为目的地的警车之旅,一般只有需要帮助的人才会有这种待遇。
诸伏高明认为他需要帮助吗?
琴酒坐到副驾驶,沉默地系上安全带。
他正低着头,耳边突然传来了高明的说话声。
“抱歉。”
琴酒手一顿,“为什么?”
“如果不是我把你带过来,你就不会……”
琴酒一哂:“拜托你搞清楚,高明警官。是我劈腿在先,遇到这种事,丢了脸,也是我咎由自取。”
“但中原中也看起来不是那种会口不择言的人,尤其还是在大庭广众。”
琴酒的眼里浮动微光。不愧是诸伏高明,让他第一眼就感觉危险的男人。
琴酒不慌不忙,“高明警官被戴过绿帽吗?”
高明呐呐:“我没谈过恋爱。”
“既然这样,你就没资格评判我前男友的所作所为。据我所知,面对恋人背叛还能保持理性的人寥寥无几。或许,高明警官会是其中一个。”
“当然这也是我的无端猜测,和高明警官刚才做的一样。”
“……”
高明被怼得哑口无言。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这不妨碍他察觉琴酒现在攻击力很强。
闭嘴是最明智的选择。
“去哪儿?”
琴酒报出一串地址。逼仄的车内再次恢复诡异的安静。
……
高明没想到警车抵达的目的地是一家酒店。
“你确定是这儿?”
琴酒用看蠢货的眼神瞥他一眼,像是在说“我怎么可能把真正的住处告诉一个条子”。
高明胸口翻涌出一股怒气,几乎维持不住那习以为常的温润笑意。
他看着琴酒开门下车,转瞬又想到什么似地快步跟了下去。
会不会织田作之助如他所料,真的没死,而是藏匿在这家酒店的某个房间或者附近。
琴酒对高明的盯梢也并不奇怪,自顾自在柜台订了间单人房。
高明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跟琴酒闲聊:“为什么不回家而住酒店?”
“因为心里很烦,不想看到任何熟悉的人。”
看到熟悉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琴酒不是一个人独居?
高明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一边又不动声色地跟上琴酒的步伐。
“好吧,那我看着你进房间就走。”
琴酒笑笑,不打算拆穿高明拙劣的谎言。
两人肩并肩走在酒店寂静的走廊,脚下猩红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柔软而舒适。
琴酒用房卡刷开了门,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涌向两人鼻腔。高明飞快地朝里望了一圈,除了紧闭的柜门,不存在任何藏人的可能。
当然,高明也不觉得琴酒会傻到这种地步,哪怕要和“已死”的织田见面,也得等到夜深人静,找个隐秘的地方。
他会在角落里好好监视,直到这条毒蛇忍不住露出马脚。
高明打定主意,便打算离开。
“那你好好休息。”他贴心地说。正准备转身,谁知琴酒在背后拦住他,“我改主意了,这种时候果然还是不该一个人待着。进来陪我下吧,诸伏高明警官。”
高明的危机感在这一刻像刺猬防御的刺猛地炸开,他犹豫了下,一半是出于对织田下落的怀疑,一半是想看看琴酒又搞什么花招。
他若无其事地转身往房间里走。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琴酒似笑非笑地看高明走进门,对方紧绷的脸上写满警惕。
啪嗒——
房门在高明的背后关上,落锁。
高明迅速转身,以防把后背暴露在琴酒的攻击范围。
琴酒似乎被他的举动逗乐了,微微一勾唇,抛出个问题:
“高明警官,你知道我不爽的时候,通常喜欢干什么吗?”
“……”
高明不知道。
但所处的地点、近在咫尺的床和面前眼里浮动暗光的男人……
高明想他猜得到问题的答案。
他稳定的情绪崩塌,耳廓一瞬间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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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Ch97. 葬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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