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合租

白而薄的手心沾染了艳俗的玫瑰香,庄渚玉将一大束玫瑰放回原处,抽出纸巾细细擦拭手心,擦好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指骨分明的一双手虚虚抵住上唇,他轻咳了一声。最近深秋,庄渚玉本就体弱,不幸感染了风寒。

钥匙插进锁中,热情活泼的声音传来,庄渚玉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渚玉哥,今天周三,不是惯例休息吗,还这么早就来画室了?”温临刹住自行车,随意停靠在店门口,看见地上显眼的大捧玫瑰,没忍住“哟”了一声。

尾音向下,温临好奇低下头凑近去看,感慨了句,“这年头还有人送这么俗气的花追人。”

一双看似温情的眼睛弯了下,庄渚玉将身上的米白色围巾笼紧了些,耸了耸肩,对温临捧哏,“是啊。”

“又是你之前那个合租室友送来的啊。”温临露出鄙夷的神情,“比死癞蛤蟆还癞,那你们现在还怎么和谐同处一个屋檐下了?”

“搬出去了,最近住酒店里,还在找合适的房子。”庄渚玉打开画室大门。

这家画室是庄渚玉今年才开的。他毕业之后进了大厂做设计,开出的年薪很高,但工作强度很大,庄渚玉的身体承受不了那样高强度的压力,工作几年后选择了辞职,自己开了家画室。

说完话,庄渚玉站在外面吹了会风,这会儿有点头疼,他试探了下额头的温度,又闻到了那股很难擦掉的玫瑰香,没等思考进去洗了手。

“找的怎么样了,可惜我已经有舍友了,不然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也行。”强共情能力的温临替他担心。

“没事。”庄渚玉回答,他并不是那种感情特别丰沛的人,时常搭不上温临饱富情感的话语。

浅棕色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庄渚玉接电话,是朋友宁海打过来的。

“早啊,昨天太晚了怕打扰你睡觉,我给你找了个不错的房,离你画室很近,通勤方便,旁边设施齐全,房子我也进去看了,采光好,大平层,装修风格应该会符合你这艺术家的眼光,

我把图片发过去给你看看?”

“好,谢谢,我现在来看看。”庄渚玉含笑说道,声线恰到好处,像温和拂过的春风。

宁海将房子的每一处都拍了,正如宁海所说,房东的审美在线,基本上没什么可挑剔的。庄渚玉是个怕麻烦的人,最近在酒店睡得也不踏实,他觉浅,也认床,不喜欢酒店这样的入住地点。

庄渚玉将发过来的图片看了两遍,直接给宁海发了消息,可以联系房东租下这套房子。

宁海又弹了个电话来,疑惑开口,“不要亲自过来看看吗?”

“我信任你。”暖风吹得庄渚玉有点困,他脱掉外套,留下件高领毛衣,手肘撑在圆桌上透过玻璃门看见外面正过来个人,清秀的眉毛轻微一蹙,将这边的窗帘拉上了。

四个字把宁海说得喜笑颜开,他笑了两声,“行,那我尽快帮你联系房东,对了,新室友找好了吗?”

“没有。”庄渚玉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映射下投下薄薄的一层阴影,另一只手抚摸着画笔玩。

比起挑选房子,他更在意挑选室友这件事情,毕竟前舍友在那里摆着,他想找一个令人安心的舍友,起码不会对自己感情变质,藏着想法发展其他情感。

如果这样的话,会很麻烦很麻烦,首先搬走再找房就已经很够事儿了。

“最近倒是有个人联系我想租房,帮他朋友找的,这个人我和他吃过几次饭,人品还不错,但他朋友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要不要考虑一下?”

“能满足我的要求就行。”庄渚玉走到另一边拿出画板放在画架上,将手机开了免提,穿上防脏的卡其色围裙。

“知道知道,但你知道你这要求有多么甲方吗?你希望找一个看起来情感淡漠的人,最好是沉默寡言的,还有什么来着,噢总之就是不像个人就对了,要我说你干脆找个机器人得了。”宁海和他开玩笑。

这番话把庄渚玉也听得笑了一声,有些无奈道:“我倒也是想,或者不找室友算了。”

“这不行啊,那次你一个人晕卧室里,还好我有事过去找了你一趟,不然出点什么事情就糟了,从中午晕到傍晚,可不是闹着玩的。”

庄渚玉准备着颜料,随意找了个发卡将额前的碎发卡起来,发色是天生的浅褐色,皮肤也比其他人白皙很多,瞳孔颜色也是浅浅的琥珀色。

发尾偏长及肩,庄渚玉懒散抚了一下,想到自己晕倒在屋里那次,其实他自己倒是没有太大感觉,后怕也没有,倒是宁海这个大学时期认识的朋友被吓个半死。

他之前就晕过好几次,不过晕倒的时间并不长,会晕个几分钟,长一点的在半小时左右,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查不出具体的原因,只让他好好调理身体,不要压力过大,放平心态。

姑妈知道他晕倒的事情之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找个能够互相照顾一下的合租室友,不然他一个人在外不放心。

庄渚玉怕她为自己操心,也有些惜命,所以租房的时候一定要选择配套个室友。

经营隔壁咖啡店的温临家里猫猫悄悄过来串门,是一只纯白高地,庄渚玉放下画笔,蹲下身去摸它,手感软绵绵的,像午后的阳光一样。

庄渚玉不喜欢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但他很喜欢摸猫摸狗。

“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吧,先打个电话问问。”想拿猫咪梳毛器的手顿住,庄渚玉看见了讨厌的人,吐出最后一个字。

“我现在就发,不行的话我帮你物色下一个。”宁海也怔了下,笑着,“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帮你找对象似的。”

不知究竟是对谁说话,庄渚玉站起来,面容清冷道:“我不找对象,对恋爱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面前站定的是前室友唐卓,怀里抱着门外地上的那束玫瑰,特意做了发型,喷了刺鼻的香水,嘴角弯出刻意的笑容,说道:“是没看见我送给你的花吗?你这几天搬出去了,我很担心你,回来住吧,或者我搬出去也行。”

“有点事,待会再聊。”庄渚玉忽视他的话,挂掉了宁海的电话,退后两步,没有多余的动作和神情,直截了当,“你很难闻,请你出去。”

唐卓哽住,揪起自己的外套闻了下,满鼻腔的刺激香水味,他尴尬笑道:“那我下次换掉这瓶香水,花收下吧。”

“没有下次。”庄渚玉讨厌这类难缠的家伙,他打开玻璃大门,做出了“请离开”的手势,句式客气,语气严肃,“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拒绝你是因为不喜欢你,不要再做无用的纠缠,念在曾经我们做过一段时间的舍友,我不想闹得很难看,你明白吗?”

“明白,但是......”唐卓欲言又止,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态。

“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庄渚玉并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这种事情上,这让他觉得烦闷,头骤然疼了一下,他下意识摸了下产生痛感的地方,突然有些累。

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庄渚玉本能般接听了,对面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沉稳得像精密的机器人,听上去毫无情绪波动。

“你好。”

庄渚玉心中憋着一口气儿,状态没调整好,他跟着打了声招呼,语气算不上多好。

对面比起说是不介意,更像是压根不在意,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我是朋友推荐的合租室友,请问明天晚上有空吗,面谈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合租。”

“可以。”庄渚玉讶异于这位陌生人的声音,在他看来,这就是他所想要找的那类人。

淡漠、寡言、事少、做一切事情基于高效的基准上。

对话内容在静默的画室中听得一清二楚,唐卓纳闷,“渚玉,你找了新舍友?我们之前合租不是挺好的吗?”

“别这样叫我,我会觉得恶心。”庄渚玉下了最后通牒,“带上你的花滚出去,我对花粉过敏。”

电话那头原本想说话,被这样一截,便保持着沉默,像处于第三视角观察一样,对所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唐卓没说话,眼神复杂,抱着花离开了。

人终于走了,庄渚玉发自肺腑轻声透露心扉,“好烦。”

说完才想起来电话没挂,他紧接着将手机放到耳边,表示歉意,“抱歉,处理点事情,让您见笑了。”

“没事。”语速很快,又有些敷衍,背景音有杂声,听起来也是在处理着什么事情。

“对了,你朋友和你说过我的合租要求吗?我想找一个可以帮忙照看下我的人,只要别让我昏死在房间里就行,差不多就打个120急救,我可以多付房租,你也可以提其他需要。”

对方缄默,似乎是在考虑这个基本要求。

这条要求听起来是件小事,但毕竟是两个陌生人,连搭伙都算不上。人类相处讲究血缘和利益,帮忙这种事情属于意料之外。

等了半分钟,对面安静得过分,似乎根本不存在人一样,庄渚玉看着空白画板,他倒是挺想试试和对方合租的。

他喜欢省事儿的人,喜欢犹如机器人一般很少讲究感情的人。

于是他争取了一番,再次挑起话题。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庄渚玉。”

“我平时很忙。”

默契地同时出声,庄渚玉明白这是成年人婉拒的话术,有些可惜,但也没什么,庄渚玉轻轻“嗯”了一声。

但对方似乎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发出了某种气音,大概率是错觉,庄渚玉并不多想。

他收拾着自己的措辞,想礼貌说再见。

却没想对方先一步说话。

“但可以接受你提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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