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锦先前便对此事有所了解,但当她听完弟弟亲口所述的那一件件具体的事宜后,也颇为咂舌。
“殿下替你打通了礼部的人脉不说,竟然在之前还专门为你讲解夫子教授的内容……”江延锦有些意外,“可你拜入书院之时,殿下早已在书院结业了啊。”
江应淳默然,江延锦却读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虽然当初的顾登楼因为替江家求情被长兄所不喜,虽说当时的二皇子以游历为名被隔绝出亭韶朝廷,但他还是在听闻了江家姐弟的消息后前往了书院之中,又压下心中的苦涩照看江延锦留下的幼弟。
江延锦升了几分愧疚之情,她强打着精神微笑送别了还要与同僚碰头的江应淳,自己一个人缓缓走在回到住处的路上,越想越是苦涩。
千叶打发走了本要簇拥着公主的众多侍从,她也知趣地跟从在江延锦的身后侧,并不做声。
江延锦习惯了以牢固的假面与精美的谎言示人,她不会被旁人的试探与刁难所伤,乃至于她游刃有余。
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一份如此认真又长久的情意。
先前她虽与顾登楼互通了心意,可她却如同平常人一般会在这种关系之中产生患得患失的恍惚。
江应淳的话把她先前只粗略了解过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陈列在她面前,她知晓了对方多年一贯又未在与她相认时提及的帮持,忆起自己不管不顾的假死带给亲近之人的伤害,更加让她无地自容。
以后对顾登楼一定要好一些,江延锦暗暗想着,他一路南下间,不免在寻常市井流连,也频频与小吏有所接触,心中也有了一些思量。
江延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凭借几步路的时间便收拾好了情绪,也终于在百无聊赖的行程间有了几分清晰的目标。
千叶瞧着主子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些,这才近前来低声询问道:“小姐,可是小公子那里有什么不妥?”
“不是,”江延锦摇摇头,露出一个苦笑,“只是……了解了一些淳儿这几年的生活罢了。”
千叶心里了悟她为何方才露出那种神情了,不过这种事她并不好开解,只能轻轻附和着:“昭康王殿下今日也有事宜要忙,应该在晚膳时才能脱身。”
“晚膳么……”江延锦若有所思,“我记得他小时爱吃河鲜,也不知现在的时辰是否还来得及。”
她一边准备着离开书院转转,一边在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了当年的记忆片段。
彼时江延锦充作匪女阿宁在匪帮中停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瞧着还有一年就要及笄的当口,匪帮中的众人却肉眼可见地惴惴不安了起来。
她因为任务又一次完成得不好而被丢在了地上,阿宁的脸上被泥土与灰尘染得一道一道的,可她并未喊痛,也没露出隐忍的神情。阿宁只是面无表情地抹去细小划伤逼出的血液。
居高临下俯视着匪帮“毒女”的几个人因为没看到她的吃瘪而显露些微怒色来,领头的那位与阿宁不睦已久,他嗤笑着道,阿宁,少东家的目标都敢不上心,你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啊。
阿宁蜷缩在地上,她眉头微动,似是想要出言讥讽,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将柔软的腹部护住,阖眼思索着下一次能够逃离山匪的机会。
预期的拳打脚踢并未如往常一般落在她的身上,阿宁有些困惑地睁眼,却发现方才还被几人的阴影笼罩着的这一隅已经是天光大亮,她抬手遮掩过于刺眼的日光,却见有一人骑马而至,逆光向她走来。
阿宁看清了马上之人的面庞,那熟悉得令她有一瞬恍惚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宛如天神降临般将她拉出了泥潭。
二皇子方才在侧悄悄观察了一会儿,将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后出手将围着少女的几人斩于马下。
他确定了死去的几人的确是自己剿匪的目标后,朝仍然跌落在泥地上的少女伸出了一只手。
阿宁没有接他的手,她垂着头自己撑着地挣扎着站起身来,好似在遮掩自己眼眶中快要滴下的泪水。
她不愿再去看依然光鲜亮丽的故人,也忘记了自己的面容已经被舅舅调整过,阿宁只是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缓缓走回了山寨,当山匪的头目问她去接应的兄弟们如何了时,她也嗤笑一声,淡淡说着,啊,我把他们都杀了。
山匪少东家站在父亲身后,他听罢这话情绪激动,眼看着就想要冲上来与她理论。
山匪头目抬手制止了儿子的举动,他直勾勾地看着面容淡然的阿宁,目光中尽是狐疑。
阿宁知晓向老大说谎的代价,但她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慌。她依旧毫不在意地站在对方面前,全然不怕周围之人手上的武器,就好似她真的认为这是实情一般。
阿宁赌对了,头目最终还是没有把她如何,而阿宁的这一遭隐瞒,自然也为二皇子的剿匪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差。
江延锦猝不及防地忆起了这一段过往,本来匆匆的步伐一顿,继而她又苦笑着摇头。
难道自己已经沦落到必须生拉硬拽也要扯平的地步了吗,她在心底自嘲着道,江延锦啊江延锦,你怎能没有勇气去承认顾登楼的确不计回报的帮持与关心呢?
饶是亭韶暮春的天气已经足够和暖,江延锦却还是拢了拢自己的外衫,把那些由记忆带出的痛感尽数抹去。
她与书院的护院打了个招呼便绕了出去,愈发热闹的寻常街景挽不住她的一瞬停留,江延锦只是有个突兀的想法。或许,她放纵着心中的揣测暗暗想着,或许自己和顾登楼互相亏欠又互相弥补了这么多年,自己已经没办法还清对方的情分了。
这些话她并不曾说出口,哪怕千叶都不曾知晓,就好似顾登楼并不知晓她曾为了掩护他的公务而收到生命的威胁,也宛如她至今仍然不晓,那位二皇子在之后剿匪的过程中,拿出自己的帕子替匪女阿宁包扎伤口时,那被她偶然瞥到的木棉花状的木簪究竟是为何人所刻。
结尾,当初登楼还是二皇子时悄悄给江家小姐定制的礼物出场啦~
阿锦亏欠登楼确有其事,而她自己这几年间也替别人承受了很多压力,所以提要才叫互相亏欠。
不过还好,现在阿锦和登楼的身边有对方,而这些亏欠与弥补某种意义上也把二人紧紧地缠绕到了一起,如果用霸总一点的台词话,就是,咳咳(清嗓子)既然已经摆脱不了我了,我们就纠缠生生世世吧,什么如果你敢离开我我就开始发疯(不是
突然想到,这如果是狗血虐文的话,就该有恶毒配角偶然看见阿锦淳儿偷偷说话,然后跟男主告小状还不说清楚是哪个野男人,然后开始误会虐身虐心再解开误会水个好几章了,要不然让温小灵同学来当这个“恶毒女配”(然后作者就被江应淳暴打导致停更(这当然是玩笑话哈哈哈哈明天九点见!
本来是一章三千都困难的选手,怎么从前几章开始突然开始动辄四五千不卡字数了(挠头)就是最近状态不好卡文卡得厉害,所以接下来差不多就要离开书院了,路上再写个几章就要到海桐城了(搓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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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章第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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