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少年咳嗽着往后一退，脸颊上有蹭掉灰后的指印。
“你……在做什么？”
黔意挥舞着手里不知哪来的铁铲，“做饭啊。”
做饭到厨房都炸了。
黔意往身后看了眼，心虚道：“面粉撒了，出了点意外，不过问题不大，你等我会。”
话说完，人从眼前消失，约摸几分钟后，这人手里端着餐盘走出来，上面是几碟还算像样的菜品。
“这些都是季叔教我做的，你尝尝。”
“夫人学的都是崎总你爱吃的，从早上忙到现在呢。”，季叔在后说笑着又端来一锅排骨汤。
东西放好在餐桌，荤素都有，品相比寻常差了些，却也颇为丰富，能看出人的用心。
黔意满眼期许，那目光明亮，仿佛能说话似的
崎夜拉开椅子坐下，盯着面前摆放的食物，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挑选了道素菜尝试。黔意不会做饭，他是知道的，就算有季叔帮忙，做完这么多，也不是件易事，厨房出问题就很好说明了这点。
“怎么样？”，黔意小声问。
“嗯，还好。”
见人眉头有些皱，崎夜又改口道：“好吃。”
“好吃就行，多吃点。”
黔意盯着他乖巧站，崎夜低了低眸子，“一起吧。”
黔意才反应过来，“好。”
不过他太脏了，顶着脸上身上的灰，有几分滑稽。
“先洗一下。”，崎夜放下了筷子，拉着人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少年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惨烈”，临到洗手池的镜子一照，还吓了一跳。崎夜顺着指节给人洗手，洗脸，用毛巾擦拭干净水渍。
黔意从黑乎乎变得白白净净，安静时，显得过于乖巧。
或许是从季叔那知道了什么，也或许是因为他消息回的不及时，这人察觉到他的情绪异常。
其实这些种种行径很好猜，崎夜看着人的眼睛，某一刻他意识到，这人对他的在意，现在是独属于他的。
帮人擦拭完头发，清洗拧干毛巾，崎夜一直垂着眸子在想，和一年前不同，这次，黔意就在他的身边，他不用再去抓住那只手。
他转过身，少年突然抱了过来，崎夜身子短暂的僵硬，在感受到身前熟悉的气息时，他抬手去摸人的头。
黔意在他怀里仰着脸看过来，漂亮的黑色眼瞳，纤长的睫羽因为水渍几簇黏在一起。少年的一双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眼里只剩下他。
洗手池没拧紧的水龙头滴着水，一片静谧中格外清晰。
崎夜俯下身去亲人的嘴角，小心的，探索着，带着祈求……如果一直可以这样，他希望这人永远不要回到过去。
＊
“你嘴巴怎么破了？”
“我……”，黔意一时语塞，最近崎夜变得喜欢咬人，认真说来不是咬，是亲，但亲着亲着容易过火。
自从那天这人在洗手间亲过一次，突然就开窍了，黔意有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按理来说，以崎夜的性格，不会主动做这种事。在那天之前他们屈指可数的亲了几次，还都是他主动的。
一定是受了刺激……
说不定就是他那顿菜做的，把**害感动的不行，感情上就变主动了。
看来得多下几次厨。
“黔意？”，坐在驾驶位的柳宁宁说着顺带按了下喇叭提醒。
“摔倒嗑到的。”
“嗑到？”，柳宁宁语重心长，“艺人脸上不能留疤，嘴上也不行。”
嘴上行不行……不是他能决定的。
黔意噢了声。
柳宁宁道：“下周二美好生活嘉宾有个聚餐，你抽出空去一下，晚上八点。”
“不要了吧。”
“不去就是耍大牌，你想想吧，嘉宾五个人都去，就你没去，导演组还特意请你了。”
黔意沉默，沉默无效，柳宁宁还是为他考虑的，他最近风头热，热搜嘎嘎上，难免不了有人故意拿这件事做文章。
他黑粉不少，一些小事夸大起来，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做艺人的，很多事不能只由着性子，这是职业道德。
“我知道了。”
柳宁宁哼哼着，“明白就好。”
“那破车怎么回事？”
黔意见人盯着后视镜，他顺着往一侧的窗外看，一辆面包黑车像个甩不掉的尾巴，离保姆车靠得很近。
今天出门早了半个小时，保镖的车没同行，这辆黑车，车牌号陌生，两人都没见过。
“你系好安全带啊。”，柳宁宁握紧着方向盘紧急提醒，这边话刚说完，车尾就是一抖，因碰撞发出哐哐哐的动响。
“我靠！这车疯了？”
黔意道：“往旁边开，我先打电话报警。”
掏出手机，还没打开，车一个大转弯，他手机直接被惯性带飞出去。
柳宁宁呵了声，“这破车故意的，看我不撞飞他。”
“撞飞？”
柳宁宁的暴脾气突然炸了，二话不说就是干，黔意抓着扶手，心底一阵凉，“大姐，你别乱来啊！”
“姐的车技，你放心！”
放心个头。
黔意瞄了眼车前方，瞳孔一个瑟缩，“看前面！”
“啊？”
黔意道：“红灯！”
“等会啊……”，柳宁宁一门心思都在黑色面包车，车撞的还一阵抖，根本听不清。
黔意拔高音量，“看前面，红灯啊！！！”
＊
风波之后，十字路口。
房车撞进了路边绿植圈，那辆冒着黑烟栽进沟里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黑色面包车，里面三个人晕倒，意识不清。
“你不是说你车技很好吗？”，保姆车不远，黔意瘫坐在车外。
柳宁宁喘着大气：“不挺好的？车没出大问题，人也好好活着。”
“下次别这样了。”
“我也不想啊……这车明显有问题，我不反击一样得被撞。”
这话倒不假。
黔意道：“报警了吗？还有120。”
柳宁宁点头，“应该很快就有人过来了。”
“你要不打个电话给崎夜？这事情蛮严重的。”
“警察来了再说吧。”，公司本来就够忙了，这边他能解决的，就没必要扩大事态。
柳宁宁没多说什么，从车后备箱拿了三脚架在事故点位置外不远放好。熟悉的十字路口，柳宁宁做完事回来寻着路标四周看了一圈。
“好巧，这个十字路口，一年前就出过一次重大交通事故，你说我们这运气，没谁了。”
黔意抬抬眼皮，柳宁宁在他身边找了位置坐下，“十辆车连撞，当时还连续上了半个月的社会新闻，死了不少人。”
“这么严重？”
“对啊……”，柳宁宁想到什么，回头望着黔意，“当时，崎夜也在。”
“他是崎家的继承人，瑞深集团那么大的企业，新闻记者自然有提到报道过。”。
黔意嘴巴微微张大，对此完全不知情，在他的印象里，崎夜身上似乎没有车祸的伤口，应是很幸运的躲了过去。
还好……内心在庆幸。
黔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柳宁宁道：“你手怎么又在抖？”
黔意垂下眼，手还真在发抖，不受控。
是因为崎夜的原因吗？因为太害怕了，毕竟和崎夜所经历的重大车祸现场相比，他今天遭遇的惊心动魄，远不及其十分之一。十辆车的碰撞，鲜血人命，转瞬即逝……
不过又？
黔意问，“我的手经常抖吗？”
“下雨的时候你的手就会发抖。你失忆后，症状变轻了很多。”
天空很明亮，没有乌云，黔意低着眼看了看，攥紧手心握紧松开。
下雨就手抖，听起来像是心理阴影？
“说起来你手抖的毛病，好像也是在那次车祸之后，突然有的。”。
“？”
黔意定定听着，内心没由头的生出丝心慌来。
他有些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特别的，在柳宁宁将他手抖的事和那起车祸联系起来，整个人心脏堵得难受。
他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一件不该忘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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