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的语速很快:“醒了就好。外面现在都快炸了!关于你车祸的猜测满天飞,再也和你说了基本的情况了吧。”
许溺看着她,大脑依旧空白,只抓住了“猜测满天飞”这几个字。看来文再也没骗他,他确实“火”,只是这种被架在烈焰上炙烤的方式,让人窒息。
文再也适时插话,带着安抚:“薇姐,他才刚醒,让他喘口气。具体细节晚点再说。”
陈薇一愣,视线在文再也和许溺苍白迷茫的脸上转了一圈,深吸一口气,强行放缓了语调:“也对。阿溺,你别有压力,好好休息,身体是第一位的。工作…等你稳定些我们再谈。时间上…还好。”她顿了顿,语气再次变得不容置疑,“但眼下情况特殊,我们必须尽快统一对外口径,稳住局面。”
许溺没太听她后面的话,注意力被“车祸”和“猜测”牢牢钉住。统一的说法?
他看看文再也,又看看这位精明干练的经纪人,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背的留置针上。一个失去所有记忆的演员,一个被万众瞩目也被万般议论的黑红顶流,两份重量级工作悬在头顶…这开局,真是荒诞得让人想笑。
他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因失忆而破产的明星?
“所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紧绷,“我现在是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被所有人认识、议论的…麻烦?”
文再也和陈薇对视一眼,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阳光猛烈,却穿不透这被巨大未知和汹涌舆论包裹的囚笼。
文再也最终咧咧嘴,拍了拍许溺的肩膀,带着发小特有的混不吝:“麻烦?那确实是。不过许溺,你以前就是个人形自走麻烦吸引器,失个忆而已,小场面!别管外面那群妖魔鬼怪说什么,先把‘许溺’这号人物找回来再说。哥们儿在这儿呢。”
这话没什么实质安慰,但那股“天塌下来当被盖”的熟悉劲儿,让许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找回自己?一个被无数标签覆盖的空壳…从何找起?
他望向窗外刺目的阳光,第一次对这个陌生世界生出了一点探究欲——至少,他得弄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这“黑红”之路,走得如此…波澜壮阔。
这念头刚冒头,就被陈薇再次响起的声音打断,这次她的语气更加审慎:“阿溺,你现在具体感觉如何?记忆方面……”她斟酌着用词,“是完全空白,还是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需要评估情况,这是她的职责,但语气里带着小心,怕刺激到他。“医生马上来做全面检查。至于外面……情况确实有点复杂。关于你的失忆,我们需要商量一个对外的说法,这关系到你接下来的……”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说出形象或工作,而是换了个说法:“……关系到大家怎么看待你的恢复过程。”
许溺捕捉到她话语里的谨慎,那股被当作问题处理的微妙感依然存在,但似乎少了些纯粹的商业计算。
许溺还是沉默着没说话,陈薇最终还是开口了:“或者说我们干脆借着这次失忆给你重塑形象。”
“重塑形象?”许溺低声重复,这个词依然刺耳。
陈薇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点无奈。
“阿溺,我知道这听起来可能不太舒服。但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了解你的性子,也清楚你过去那些…被放大的争议。现在情况特殊,失忆是事实,我们无法回避。”
“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更…积极地面对这个意外?让公众看到一个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恢复的许溺,而不是揪着过去的片段不放。这对你接下来的恢复环境,以及未来的工作,都可能更…有利一些。”
她努力把话说得委婉,试图在职业需求与对许溺的关怀间找到平衡。
但一股强烈的抵触感依然从许溺心底滋生。
利用自己的不幸?拿失忆当噱头?这感觉…虚伪得让他恶心。
他没开口,旁边的文再也先啧了一声,满脸不认同:“薇姐,你这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他刚醒,脑子里的糊糊还没搅匀呢,你就急着给他刷漆换包装?失忆是伤病,不是你的公关道具。”
陈薇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些许被误解的委屈,又因为职业素养而迅速压下。
“文再也,我理解你和阿溺的感情。但我们面对的是现实!合约、舆论、期待,这些东西不会因为他失忆就消失!我必须为他的职业生涯考虑长远!为他以后负责。难道要让他一出去就被旧事重提、被恶意揣测淹没吗?找一个更温和的过渡方式,对大家都好!”
“负责?”
文再也嗤笑,毫不留情,“我看你是怕品牌方和制片方找你索赔吧?他现在连自己爹妈是谁都未必记得清,你让他去演洗心革面?演砸了谁兜着?万一哪天他想起来了,发现自己被包装成个连自己都恶心的圣母,你让他怎么自处?”
“文再也……”陈薇被噎住,脸色变了变,带着点疲惫和火气,“我难道希望他这样吗?我们一起合作了七年!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现在出了这种事,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绷紧。
许溺看着争执的两人,一个是他此刻唯一的浮木,一个是他事业的掌舵者。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荒谬的轻笑。
“够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冷硬。
两人同时看向他。
许溺揉着依旧隐痛的额角,目光掠过陈薇精明的脸和文再也怒气未消的面孔,最终投向窗外那片过于明亮的天空。
“薇姐,”他看向陈薇,尽力让语气平稳,“你说的策略、重塑,我现在听不懂,也没力气想。我现在只关心,我是怎么出的车祸?具体时间、地点?对方是谁?”
陈薇怔住,似乎没料到他最先追问的竟是这个。
她下意识看向文再也。
文再也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沉默数秒,才低沉开口:“三个月前的晚上,滨江路。你刚结束品牌活动回酒店。下雨,路滑。对方司机是个新手,疲劳驾驶加逆行,直接撞上你车侧面……司机当场…就没了。你也是命硬,头部遭受重击,所以……导致了你现在失忆的局面。”
“没了?”许溺重复着这个词。
一条生命的消逝,换来他记忆的空白。
这代价,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警方的结论呢?”
“对方全责。监控很清晰。”
文再也答得干脆,随即犹豫了一下,“但…网上有些杂音,揣测你是否酒驾或者分神,虽然警方通报澄清了。你知道的,谣言这东西,辟谣的跑断腿,传谣的动动嘴。加上你的黑粉数量极多,对家这个时候也在买通稿来黑你想要拉你下水。”
难怪会有报应这种词条。
原来除了自身黑红体质,还叠加了致命事故幸存者的身份。
这简直是递给黑粉的一场狂欢盛宴。
他的黑料史册,怕是又要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薇见状,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劝解:“阿溺,你看,舆论环境就是这么复杂,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失忆现在或许可以作为一个让大家稍微……冷静一下的契机……”
“薇姐。”
许溺打断她,声音里的疲惫不容置疑,“我现在不想听什么盾牌公关。网上的评价随他们去,反正我无所谓。我只想静一静,等医生。工作的事等我搞清楚自己究竟怎么回事再说。”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阳光刺得眼眶发酸。
刚刚燃起的那点探索欲,被冰冷的现实和沉重的责任压了下去。
找回自己?谈何容易。
此刻横在他面前的,是如何先在这片名为许溺的废墟上,找到一块能立足的、不被洪流瞬间卷走的石头。
文再也拍了拍他的手臂,无声,但支持的眼神明确。
陈薇看着他决绝的态度,和脸上无法掩饰的苍白与迷茫,终于把到了嘴边的公关话术彻底咽了回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开口时,语气带着妥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好吧,你先休息。医生马上到。但是阿溺,时间……现实就是时间不等人。那部电影,开机日期是死的。违约金…确实是天文数字。我……我们会尽量帮你争取时间,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她说完,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背影沉重而现实。
病房里只剩下许溺和文再也,以及窗外喧嚣却无法触及的光。
他闭上眼。
车祸的碎片、刺耳的刹车、冰凉的雨、飞溅的玻璃……没有成形的画面,只有沉重的阴影压顶而来。
失忆像一层厚茧,包裹了过去的痛,也将他困在了对自身与未来的巨大迷惘之中。
找回自己?
第一步,或许不是急于向前探索,而是先在这片废墟里,找到那块能让他暂时站稳、不被吞噬的基石。
在我这里的设定,许溺的这种失忆算是间接性失忆,就是说他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东西,是忘记了那件事情的经过,而不是忘记了这件事情,回忆东西的时候也不会头疼,只是根本回忆不起来
不过究其根本,一切还是以服务剧情为主,剧情要他是怎样失忆他就是怎样失忆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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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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