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汪！”
布丁终于发出了第一声短促的叫声，不再是呜咽，而是带着一点点惊喜和激动。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趴了太久，后腿有些无力，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它抬起头，用那双重新被水光浸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浸月，巨大的尾巴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起来，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它巨大的头颅开始主动地、亲昵地去蹭江浸月，鼻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港湾，要把这股子委屈全部发散出来。
“好了好了，你怎么这么热情呀。”
江浸月被它蹭得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双臂环住了布丁硕大的脖子，将脸颊贴在它温暖的、略带粗糙的毛发里埋了进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是很安心的味道。
裴照珩远远的站着，他看到布丁在江浸月的抚摸下，已经开始用舌头去舔江浸月的脸颊；他看到江浸月笑着躲闪，嘴里念叨着“好痒，别舔了，脏死了”，却没有丝毫想要推开的意思；他看到江浸月朝着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仿佛在催促他也加入进来。
“喂！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一起玩啊！”
江浸月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另一只手还在安抚着身边的大狗。
裴照珩便走了过来。
“布丁的玩具在那里。”江浸月顺着裴照珩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狗屋旁看到了一个棕色的藤编收纳箱。他跑过去打开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小狗玩具。有吱吱叫的橡胶鸡，有耐咬的棉绳结，有不同大小的网球，还有一个看起来被啃得有些破旧的、棕色的小熊玩偶。
江浸月随手拿起一个看起来还算新的蓝色飞盘，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回头冲着草地上的大狗吹了声口哨。
“布丁！接着！”
他手腕用力，将飞盘旋转着扔了出去。
那只刚刚还安静地像个“病患”的大金毛，在看到飞盘脱手而出的瞬间，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开关被彻底打开了。它几乎是弹射般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四肢矫健地在草坪上飞奔，金色的长毛在风中飘扬，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空中旋转的蓝色飞盘，精准地预判了落点，在飞盘即将落地的一刹那，腾空一跃，用嘴稳稳地将它叼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好样的！”江浸月忍不住大声喝彩。
布丁叼着飞盘，“哒哒哒”地跑了回来，一脸“快夸我”的得意表情，将沾着口水的飞盘放在了江浸月的脚边，然后仰着头，尾巴摇得像个高速运转的螺旋桨。
“真棒！”江浸月笑着揉了揉它的大脑袋，毫不嫌弃地捡起飞盘，又一次用力扔了出去。这一次，他扔得更远，布丁也跑得更快。
“换个玩具吧，你手腕上有伤。”裴照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有些小心翼翼的，“总是一个姿势用力，伤口可能会裂开。”
江浸月扔飞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的伤口虽然被纱布妥帖地包裹着，但刚才用力时，确实有那么一丝丝细微的拉扯感。只是他玩得太投入，完全忽略了过去。被人这么一提醒，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感好像被放大了。
他把飞盘拿在手里，没有再扔出去，转头看向裴照珩。对方正安静地注视着他，褐色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纯粹的担忧。
江浸月心里有些莫名的触动，面上却撇了撇嘴，把飞盘扔回了玩具箱里。
“知道了，啰嗦。”
虽然这么抱怨着，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不耐烦，反而更像是一种……撒娇。
裴照珩在心里想，随即为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感到一丝不妥，他移开视线，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
江浸月蹲下身，开始在那个棕色的藤编箱里翻找起来。箱子里的玩具真的很多，而且看起来都价值不菲，有不少还是进口的牌子。他拨开那些五颜六色的橡胶球和棉绳结，拿出那只棕色的小熊玩偶，大概有他两个巴掌那么大。玩偶的做工很精致，但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毛色有些发旧，一只耳朵的接缝处还有些脱线，塑料的黑眼珠也被磨得不那么光亮了。最显眼的是，在小熊的肚子上，有一块颜色明显更深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液体反复浸透过，又晾干了留下的水渍。
“这是你的小宝贝呀？布丁？”江浸月一边说着，一边把小熊递到了布丁的鼻子底下。布丁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嗅，又将小熊拱回了江浸月的手心。
江浸月捏了捏小熊软乎乎的爪子，然后把它放回了玩具箱的最上面。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廊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张姨领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拎着医药箱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先生，秦医生来了。”
听到声音，正看布丁玩的江浸月停下了动作，好奇地望了过去。那个被称为“秦医生”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他看到草坪上的景象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那份笑意变得更加真切了。
“看来我今天来得正是时候，布丁的状况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
这个叫秦医生的男人名叫秦朗，是裴家的家庭兽医，专门负责布丁的健康。他几乎是看着布丁长大的，自然也认识江浸月。
印象里，江浸月总是安静的、疏离的，甚至带着几分阴郁。他会笑，却是礼貌的，提不起劲的笑容，这副鲜活的模样，却是他从未在对方身上见到过的。
“你好，我是江浸月。”江浸月主动站起身，礼貌地朝着对方伸出了手。他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以为是自己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另一只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
秦朗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回握了一下。
“你好，我是秦朗，布丁的医生。”他的手温暖而干燥，一触即分“见到你……恢复得这么好，真为你高兴。”
[猫头][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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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秦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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