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盛郁指了指自己的颧骨处,提醒说。
“啊?哦。”沈勘手上还残留着粉笔灰,他随意用衣袖抹去。这一擦拭反倒把那抹亮色晕染开,在脸颊上划出一道余韵。
“还有。”盛郁抬手仔细地替他拭去,粗糙的指腹轻触到少年温热的面颊,如电流从全身贯穿而过,电信号以极快的速度向大脑皮层传递着神经递质,某个部位尤为地兴奋。
......明明之前给某人处理伤口时还没有这么敏感的。
兴许是被迷了眼睛,沈勘不自主地眨了眨眼,“好了没?”
盛郁抿着唇一言不发,尽量不去看那人的脸。
睫羽遮住了半个眼眶,沈勘几乎是眯着眼睛,透过隙罅望过去。
黄昏的余晖给玫瑰镀上了一层似乎永远不会褪色的鎏金,这个角度的光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补光都更为澄澈。最刺眼的那部分,被盛郁的身躯挡住,沈勘的眼里只能看到外围那层被晕染过的光圈。
“辛苦啦,你们这么早......”宣传委员吃完晚饭,左脚刚踏进后门,右脚一个蹬地,迅速撤回了进门的动作,“想起来宿舍水龙头没关!你们继续!”
从刚刚那个视角来看,这俩人面对面离得这么近......是在接吻?
“我不是......”见有人来了,沈勘一把推开盛郁,和对方保持距离,朝着疾跑的宣传委员大喊道,“我真没有......”
宣传委员没跑远,喘着气倚在墙角处,往情报局里传递前线战况。
【性感母蟑螂】:夭寿啦!不是,这俩人啵嘴已经不避人了么?!一进去吓我一雷!
【老当益壮壮壮妈】:办都办了,亲个嘴有啥大惊小怪的?
【急急大王】:能看出来谁是1么?
【关服扒鸡】:笑死,哥们儿还不死心呢。
须博乐洗了个澡出来一看,VX消息99 。这个群从建立起来后就没消停过,也不知道是这帮人太能聊还是沈勘太能作妖。
自上回他手机被收,一战成为“封神英雄”,对着啄木鸟再三作保才得以拿回。现在学乖了不少,非必要情报自动屏蔽。但劲爆成这样的消息,还是高低得尝尝咸淡。
须博乐打开和沈勘的对话框。
【千里马常有】:你俩真谈上了?
【大帅比】:???
十二班的板报误打误撞地在“取悦”校领导中拔得头筹。“水禾”和“一中”之间的过渡用了明暗线交织处理,评分的校领导站在窗口,看到这幅拼接而成的板报差点老泪纵横。
一中的过去,水禾的未来。不知怎么就燃起了一种“赶英超美”的斗志,教职工大会上对十二班的学习进取精神赞不绝口,夸得啄木鸟心花怒放,心情一好默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稍缓解了众人在期末复习时段的焦躁。
盛郁课间去了趟厕所,后脚王征也进来了——情报局里暗流涌动,私底下早传开了,他几经想私下找盛郁面谈,又碍于得避着沈勘,无奈只能作罢。
黑板报是个幌子,他怕沈勘,而盛郁在借沈勘来躲他。
可这会儿不一样,现下只有他们俩,什么都能说清。
“你说你帮不了我,”王征冷笑着步步紧逼,“可你帮得了他不是么?”
盛郁听明白了,他在说醉酒那天的事。但那晚沈勘做了一晚上的作业,临近天亮才阖眼眯了一会儿,同在一个宿舍的王征不可能不知道。
他在试探自己对沈勘的态度。
这场无聊的博弈让盛郁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没有选择余地的筹码,他甚至没有理由拒绝王征,任由对方一步步踏入自己警戒线。
“我和他,”盛郁启唇轻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明明是我们认识的更久,为什么是他不是我?”王征皮笑肉不笑,“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副对什么都淡淡的样子,淡到看不见**。”
“如果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沈勘......”
王征没有再说下去,眼神紧紧盯着盛郁,对方眼底惊现一丝极力克制的慌乱。
“——你和王征......是什么关系?”
“——以后沈爷给你撑腰!”
直白又坦然的语调在盛郁脑海里回响,沈勘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觉得自己一直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么?
“别告诉他。”盛郁声音沙哑着,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你想要什么?作弊?我帮你。”
上课铃声在广播里打响,沈勘整理着书堆打算给自己搭个舒服的窝,余光撇见他的紫微星同桌已然做好了卧倒的姿势。
“又睡啊?这节可是你最爱的地中海的课。”沈勘挺纳闷的,这几天三好少年盛郁像是被睡神附体了似的,一上午能睡个两节课,搞得他以为是什么新型对抗路线。
“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盛郁把脸埋在书里,瓮声瓮气地说。
“叽里呱啦地说什么玩意儿?”沈勘没听清,衣服往桌上一摊,做好了软卧的最后一步立马以同样的姿势卧倒,“晚安。”
没过多久,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沈勘在语文课上睡觉这一条雷打不动,地中海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前两天刚重新排了座位,几乎整个班的顺序都被打乱。啄木鸟很贴心地保留了沈勘和盛郁最后一排的位置,只不过从看门变成了守窗。
“后面那俩谁啊?演都不演了,刚打铃就睡!”此时的地中海没意识到他训的其中之一是持“松柏之志”的盛郁,厉声喊道,“哥俩好啊,生同衾,死同穴是吧?”
不得不说,地中海的这句反讽实在很精妙,底下不少人掩面偷笑。
在他吼的第一声,沈勘就已经醒了,自然也听到了那句“生同衾死同穴”,超长反射弧让他先前没反应过来地中海是在说他,转头看见还维持卧倒的盛郁才确信这话骂得就是他俩。
临近期末,这群学生非但不收心,还越来越管不住。地中海身为语文组组长,自个儿班的平均分稳定屈居倒数,面子上很挂不住,这会儿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那个是谁还趴着!”地中海又吼了一声,拿起挂在瓷砖上的大号三角尺在掌心上敲了敲——数学教具已然被他用得得心应手,成为新一代教鞭。
“喂!”沈勘踢了踢盛郁的椅子腿,“你死了?”
仍旧没有回应,沈勘有一瞬觉得盛郁是真的丧失了生命体征,伸手去掀他盖在脸上的试卷,不料被地中海抢先一步。
三角板把试卷挑落在地,强烈的太阳光照在眼皮上,盛郁终于舍得抬起脑袋,和地中海四目对视。
“盛郁?”地中海很惊讶,气势稍微收了收,关切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台阶都递到这儿了,但凡一个脑子没坏的人要么“嗯”几声搪塞过去,再不济干脆装哑巴等对方打圆场。
显然盛郁不属于上述两者中的任何一种,他很正经地说了声“没有”。
拆台。
盛郁惯会做的事,这一点沈勘没少领教。可现在他在干什么?当众驳了地中海的面子。
见证完这一幕的沈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是弱智,还是该敬他是条汉子。
地中海看清了地上那张试卷,是一张物理试卷,而桌上甚至连语文书都没有拿出来。
“出去!”地中海举起三角板,30°角的那侧指着后门的方向,声如洪钟,“你俩都滚!”
二人一走,教室里立刻躁动起来,悉悉索索小声音不断,有人不可置信地说,“什么鬼?好学生都罚站?”
地中海又喝斥了一声,才将众人的议论声压了下去,整节语文课气压低得能让人窒息。
“靠,都怪你,”沈勘靠在墙上,不满地嘟囔,“这下好了,谁都睡不成了。”
他的脸上还有外套拉链留下的红印,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盛郁现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对不起。”他说。
这声道歉让沈勘摸不着头脑,这货又在装什么?看他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刚被地中海吵醒。
“你这几天做贼去了?”沈勘问,“困成这副**样。”
哑巴版盛郁限时返场,仅是看着他不说话。
“行行行,你不想说,我不问了总行吧。”沈勘不再追问。
地中海告状的速度一流,上完课啄木鸟就知道他们二人被拎到走廊罚站。对于惯犯她没什么好说的,但紫微星的堕落她必须得扼杀在摇篮里,一下课就把人叫到办公室谈话。
“不止是语文老师,这两天我也发现了,你上课很不在状态啊,”啄木鸟开门见山,“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盛郁摇头,一言不发。
啄木鸟叹了口气,“有什么困难要告诉老师,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
“知道了。”啄木鸟话还没说完就被盛郁打断,“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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