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假日牧芸稍微赖了个床,晚了些起来,她起的时候安诺已经出去了,只留下了一锅正在保温的瘦肉粥、一碟包子和一张小纸条,说她去买点水果,一会儿爸爸妈妈可能会早到,让牧芸帮忙开下门。
洗漱、换好衣服、刚吃完早餐,跟掐好了点似的门铃响起。
门外站着两个脸看起来才五十多岁、但是头发却都白了一半的一男一女,男的穿着就是普通的中年男士穿搭,女的盘着发穿着旗袍。
来者身份不难猜,更何况女人的样子跟安诺的样子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牧芸就知道这俩人就是安诺的父母。
见开门的不是安诺,安爸安妈都有点诧异。
“你是……?”
“叔叔阿姨好,我是诺诺的朋友,也是新来的租客,我叫牧芸。”牧芸一边说着一边帮两人提东西,“诺诺买东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哎哟!是你呀!你好你好!”女人笑笑,“哦哟!我来吧我来吧!这个重!”
安诺爸爸也忙道,“对对,我们拿就好。”
“没事没事~我最爱助人为乐了!”两老手里一轻,安爸安妈手里提着的蔬菜肉类和王老吉都被牧芸接了过去,“叔叔阿姨你们先坐会儿吧,这些东西我来处理就行。”
“唉!好嘞好嘞……”
仨人扯了会儿家常,安诺就回来了,一手推着一个装满水果和鱼虾的四轮小车,一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爷爷奶奶!”
小女孩一进门就声音嘹亮地喊了安爸安妈,安爸应了一声,乐呵呵地抱起自己的孙女,安妈妈也迎了出去。
“哥哥和嫂嫂去买广式脆皮鸡了,等下上来。”
牧芸正在厨房里忙着分装买的食材,有些肉要切开备用,安诺交代了一声哥嫂的去向便进去帮忙。
安妈妈看着俩人的背影静了静,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女儿招了个租客,本来还担心她会招来麻烦的或者比较事儿的人,这会儿一看这大闺女长得俊,性格不错又阳光开朗,和安诺处得不错还能接受安诺的职业,可算安心了点。
安诺今天的右手是只仿真手——牧芸昨天细细看过,那是一只涂装非常精致,逼真到以假乱真甚至可以看见血管和手纹指纹的义肢。
如果不是摸着满手硅胶感,她都信这是一只真手。
看习惯了自己房东的机械臂,突然来只“真手”,牧芸有点不习惯。
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义肢,但是一看就知道安诺一定对这只手的外观花了不少心思,没让她碰水,只叫她做些整理工作。
一起住的这些日子,牧芸只要有空就抢着干活,当做免掉水电煤和管理费的交换,安诺拗不过她,便随她了。
两人在厨房忙碌,父母在客厅布置待客的桌椅,小侄女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挑自己最喜欢的姑姑跑去。
牧芸切完了最后一块牛肉去洗手,安诺戴好了手套,站在一旁收拾切好的肉片——这些都留到晚上招待客人,中午哥哥会带脆皮鸡和烧鹅回来,也够了。
小侄女盯着看了一会儿台上的一块米白色的东西:那个没见过的姐姐在这里忙了很久,现在是不是累了,所以打算休息一下?
于是,本着一颗“想帮大人干活”的心,小侄女踮起脚,想把那块米白色的东西拿下厨台,既然那个姐姐累了,那自己来帮姑姑吧!
小孩的身高只能看见砧板,却看不见砧板上的菜刀,安诺正好扭了一下头,没留意到身边的砧板正被一个小豆丁拖走。
但是牧芸看见了,她惊叫了一声“小心!”。
可小侄女已经把砧板拖下来了!放在上面的菜刀直直向她滑下来!
安诺眼疾手快、也没想那么多就伸手接住了菜刀的刀刃!
刀刃只距离小侄女的脸半个拳头,中间隔着安诺的手。
锋利的菜刀毫无意外狠狠砍进了安诺的手掌里!
“诺诺!!”牧芸也惊得一身冷汗,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砧板重重砸在地板上,一边砸到了小侄女的腿,加上眼前直直砍进姑姑的掌心的菜刀,小孩愣了片刻,尖叫着哭了出来。
安爸安妈听到动静马上冲了进来,一进厨房就看见自己闺女的手掌心上横插着一把菜刀!
由于过去已经被闺女的事故吓出ptsd了,差点晕了过去,还好晕过去前她又定眼一看,发现安诺手掌上虽然插着菜刀,但是没留血。
是右手的义肢!
牧芸和安家父母一起松了口气,安妈妈捂着自己的胸口,身体摇摇欲坠。
“还好这菜刀没往边上滑,不然你手指头就没有了!”安诺打了一下小侄女的屁股,没用力。
牧芸分肉之前磨过菜刀,当下非常锋利,又狠狠往假手掌上砍了一刀,不知道砍到了什么,拇指的部分跟失去了支撑点,反方向耷拉了下来,跟断了一样。
小侄女哭得更大声了。
安爸爸叹了口气,一手揽着老婆,一手抱起孙女,走出了厨房。
虽然知道安诺的右手是仿真义肢,但是看着安诺面无表情把菜刀从手里拔出来,那只被“砍断”的“拇指”在空中晃晃悠悠,多少都有点让人心惊胆战。
牧芸想问问她有没有事,疼不疼,可遭砍的是假肢,当然没事,也不会疼。
“对、对不起!我不该把菜刀和砧板放那么外面!”
“没事,不是你的错。”
比起几人的惊吓,安诺似乎有点淡定过头,她轻声安慰着牧芸,一只手把砧板从地上捡起来,放到水槽里。
刚刚厨台上由于堆满了食材,砧板才被挤到比较外面的地方,对大人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对小孩来说就比较危险,她刚刚也是疏忽了这个问题。
安诺把菜刀放到了安全的地方就转身离开厨房,牧芸赶紧跟了上去:
“要帮忙吗?”
“还真要,如果可以请跟我来一下。”
说着,她把牧芸带进到客房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那是安诺的工作室。
牧芸从没进过安诺的工作室,很多时候她回家时安诺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工作室不是关着灯就是关着门。
一进门牧芸就被一整面墙的义肢臂展示柜震惊了,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右臂义肢,并不吓人,这些义肢应该都是安诺自己设计的成果。
有常见安诺穿戴的机械臂、科技感满满的机器人手臂、唯美的花藤手臂等各式各样的创意义肢。
每只机械臂头上都有小灯照着,宛如正在美术馆展览中的艺术品一样。
展示墙旁边有一张收起来的梯子,有几个展示格是空的,应该就是安诺自己拿下来用的义肢。
安诺把窗帘拉上,从展示柜里挑出一只机械臂,一边跟牧芸说道。
“我手掌里面的活动装置被砍坏了要换一个戴,现在动不了,可以帮我解一下身后的纽扣吗?”
牧芸:?!
解解解解什么?!
虽然都是女的但是我取向女啊啊啊!!
这这这不太好吧?还是有好感的女生……
“要不我叫你妈妈进来?”
再怎么喜欢安诺,两人也只是认识短短半个月,自己还早出晚归的,严格来说并不是特别熟悉……怎么想都觉得好像不太合适。
“不太行,我妈现在有点应激了。”安诺下意识以为牧芸有点避嫌自己的断肢,“如果你怕的话,等下我嫂子来了叫她——”
“不不不,不是怕!”牧芸结结巴巴道,“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安诺转过身来,就见牧芸的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
由于自己设计的义肢构造加上常年穿长袖,有时候也会像今天这种情况需要别人的配合下调整义肢,确实不少女孩子帮自己调整过,不过这个反应倒是第一次见,安诺忍不住笑出声:
“羞什么啊,你有的我都有。”
“好、好的!吧……”
牧芸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安诺今天穿的是一件背后扣的衬衣,单手扣上去容易,但是单手解下来就很困难。
她的身体白皙纤细,背上还留着一些当年事故留下来的疤,颜色已经淡了,但能看出形状狰狞,不难想象当时得有多疼。
不知道安诺当时是不是也伤到了脖子,经常戴着一些能完全遮住脖子的丝带型项链,似乎用来遮蔽好不了的伤疤。
“好了。”
“谢谢,我要把手拆下来了,你可以先转过去吗?”
牧芸照做,有点儿机械地转过身,宛如一个缺了零件的机器人。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开始打量起安诺的工作室——面积是自己房间加卫浴那么大,墙面贴着海绵隔音,甚至地毯都是静音地毯,中间有张巨大的桌子是工作台,台子上有一半盖着棉桌布,上面整整齐齐蹲着几个应该是装着零件工具的储物盒,窗边有一条长长的工作桌,上面摆着三个电脑显示屏,旁边是一台不知道干什么的机器。
房间隔音真的很好,即使安诺的侄女在外面哭到天花板都快掉下来了,房里愣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牧芸清楚地听见安诺把原本的仿真手摘了下来,装上新的,折腾了一会儿,才跟牧芸说好了。
安诺换回了以往常用的机械臂,不过是牧芸没见过的一款,机身几乎都是粉红色,其中穿插几条白色的线条点缀,手臂内侧还有一个特别科技感的小屏幕。
“话说……今天怎么突然戴仿真义肢了?”
“我妈当年因为我的事情现在有点应激,每次看见这些义肢都会觉得很伤感,所以一般我见她的时候都会用那只仿生手,那样她会好受一些。”安诺也有点头疼,“可是这几天我备用那只借给我朋友了,现在这只被砍坏了,只能换回平时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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