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那我应该暂时庇佑不了任何人类,因为我不想被雷劈。
会被劈成小猫肉干的。
我尚无自保之能力,又何必拖他人下水。
姜末还在说:“就算我们庇佑不了什么,那也没关系啊,能做朋友其实也不错。”
陈屿:“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姜末对于人类的态度,尤其是拍了他猫蛋蛋照片的吕白屈,很是糟糕。
姜末咳嗽几声,视线飘忽:“有吗?”
“有,”陈屿放下自己的事情,问姜末,“发生什么事了,你最近也没和我联系。”
“没什么。”
“真的吗?”
“真的。”
陈屿看着手机里的姜末。
姜末默默地撇过头。
陈屿:“你不对劲。”
姜末:“哪有。”
狸花猫还没有辩驳什么,他的正对面,忽然有很轻很轻的笑声。那声音几乎难以察觉,不过小猫耳朵灵敏,且声音熟悉,陈屿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是苏怀玉!
是那条晃着大尾巴的赤色老狐狸!
什么?
苏怀玉怎么在姜末房间里,刚刚在,一直在吗?
姜末看到陈屿的眼睛渐渐睁大,变成了“瞳孔地震”,他便把手机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苏怀玉。
“先生。”
陈屿:“你……你!”
苏怀玉笑眯眯地接过,看向手机里呆滞的小猫:“哎呀,小屿。”
狐狸的声音上扬,带了笑意。以前只有陈屿出糗的时候,陈屿才在苏怀玉嘴巴里听到过这般语气。不过也不多,很少很少,例如今天。
陈屿本来慢慢不红的耳朵,又一点点红了回去。
这下是真的没辙了,对面是千年的老狐狸,怎么搪塞都搪塞不过去的。
真坏啊。
人类坏,狐狸也坏。
陈屿低下头:“先生晚上好。”
怪不得刚刚姜末叫他直接联系苏怀玉呢,还说“不算特别早吧”。什么早不早的,原来人就坐在他面对!说不定一开始的时候,陈屿的一句一问,早被苏怀玉看到了。
陈屿脸上藏不住,嘴巴里:“先生,你……你都听到了?”
“嗯。”
老狐狸憋笑。
小猫儿难堪。
“先生别笑了。”
“小屿很可爱呢。”
“……”
陈屿把脑袋塞入枕头间。
苏怀玉看了眼镜头外的姜末。
姜末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某种意义上,他也“欺骗”了陈屿。
苏怀玉便开口:“小屿,你还记得我白天在医院提到的‘因果’吗?”
陈屿不愿面对现实,头还扑在棉被和枕头里:“记得……”
“既然记得,那我也就放心了。”
“嗯?”陈屿抬起一双猫眼睛,眨巴眨巴,“先生,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奇怪吗?”
“奇怪?”
“就是……”
就是很奇怪啊,谁会莫名其妙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苏怀玉却了然:“小屿啊,这个世界上都有妖怪了,还有什么算得上奇怪啊。”
……这倒是。
在那群不知山精鬼怪的人类眼里,妖本就是奇诡之物。
也就是陈屿本身,就是怪怪的。
陈屿抿唇:“哪能这么说。”
苏怀玉笑着喝了一口茶:“怎么不能这样说了?你又没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嗯,陈屿没有伤害顾瑾蓝,没有伤害吕白屈,他们相处得甚至很好,又有什么可以害羞的?天生的吧,陈屿天生就是这么个性格,让他一下子释怀,他做不到,慢慢想通也要很久。
猫猫头扬起看窗外的月亮: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苏怀玉又说:“那些味道,有给你带来不方便吗,小屿?”
“不方便?”
“就是头晕啊,无力啊,喘不上气这种。”
“那没有……”
只是会让陈屿脑子里全是顾瑾蓝。
嗳,等等。
就算闻到吕白屈身上的西瓜糖味,陈屿也没有一次又一次地被吕白屈的身影困扰过。
怎么说来,只有顾瑾蓝了?
陈屿的小猫耳朵倏地竖起,他看向手机里倒茶的苏怀玉:“先生!”
“嗯?”
陈屿脱口而出:“那我总是因为气味,想到那个人,算什么?”
苏怀玉的手一顿,茶倒在了外面。
只听姜末一阵吵嚷:“嗳,先生别动别动,我来擦就好。”
苏怀玉:“好,你擦吧,我和小屿说话。”
镜头里,姜末拿起抹布,把茶水擦净。
苏怀玉挪着身子,坐到了另一边,金丝眼镜之下,那双狐狸眼睛眯起来:“算你在意他。”
“算……?”
姜末的手停滞。
陈屿妖身的耳朵发颤,他重复着苏怀玉的话:“在意他?”
在意顾瑾蓝吗?
苏怀玉接过姜末递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是哦,我也在意小屿,小姜也在意你。”
……???
骗子!
狐狸骗子!
这分明不是同一个“在意”,狐狸又在那里混淆视听,混淆……
狐狸又不知小猫的内心。
陈屿一下子意识到是自己没有讲清楚,可是不能再讲了,再讲就真的解释不清,也不用睡觉了……
陈屿便将话鲠在喉咙里,只说:“我明白了……”
苏怀玉自然是故意那般说的,他笑着:“小屿明白就好。”
谁让苏怀玉砍不断月老的红线,也没办法插手陈屿和顾瑾蓝的因果。乱动因果,无论是谁,都是要遭报应,被雷劈的。
既如此,那他为什么不添柴加火?
月老的红线,只能是良缘。
狐狸知道,狐狸明白。
所以,狐狸更想看看陈屿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只不过不管陈屿选择了什么,苏怀玉永远会站在陈屿的身后。
至于现在……谁不想调侃一下自己的后孙辈呢。
难得有趣。
苏怀玉放下茶杯,语气依旧是不重不轻,他说:“小屿,我今天来找小姜是有正事的,这件事也需要告诉你。”
陈屿抬起眼睛,下半张脸还在枕头里:“是什么?”
“就是他。”
说着,苏怀玉把手机挪到一旁的床上。
陈屿和姜末是室友,所以这张床本来是陈屿的。只不过现在陈屿毕业出门,也就闲置了下来。
只见1.2m的小床中央躺着一个人类幼崽……不,是化形成小孩的妖怪。
狗妖?
小黑狗?
苏怀玉伸手摸了摸小黑狗的头发。小黑狗年纪很小很小,化形了也只有四五岁大,在镜头里,他正抱着一个毛绒玩偶,睡得很熟很香。
苏怀玉柔声道:“为了方便姜末照顾他,就把他的东西暂时放你床上了。”
“哦,这样。”
“嗯,虽然是‘先斩后奏’,但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我没问题,”陈屿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是一张床嘛,他说,“先生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就好。”
“那好,”苏怀玉眯着眼,“其实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先生你说。”
苏怀玉看了眼旁边的姜末,复又看向手机里的陈屿:“因为小黑狗母亲的原因,我要临时出差去一趟北方。事情处理顺利了,可能三四天就回来,不顺利的话,一个月也是有的。”
“先生是要出远门?”
“对,”
苏怀玉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玉佩,给了姜末,“你把这个收好,这里面有我的妖力,能保护这里。”
陈屿看到玉佩,想起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吊坠。
苏怀玉对着陈屿说:“我就是比较担心小屿你。”
“我?”
“你的玉吊坠里面有我的妖力,可是我一时半会不在这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陈屿点点头:“我明白的,先生。”
“嗯,其实我离开啊,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啊,”苏怀玉苍老的脸上,露出担忧,“小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身世又这么曲折。现在好不容易长大了,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后面一句,苏怀玉并未对着陈屿说,想来是说给了姜末听。
姜末在旁:“先生放心,我和陈屿一块长大,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嗯嗯,好。有什么困难,你们就去打廉芳春的电话,她现在监视着另外的妖怪,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这座城市。”
监视?
说的是季江流吗?
这次狗妖的事情原来这么严肃。
陈屿稀里糊涂地听着,他大概明白苏怀玉的意思。苏怀玉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有什么事情找廉芳春和姜末。姜末这边借着他以前的床,照顾小黑狗。
over。
很简单嘛。
只要陈屿不因为妖力不稳,化成小猫样子,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嗯,小问题。
毕竟陈屿还有苏怀玉给的玉吊坠呢,就算意外发生,他也有随机应变的能力。
于是。
陈屿说:“先生放心好啦,我已经长大了。”
“你还小。”
“不小了,21了。”
“21才多大啊,和小崽子没什么区别,”苏怀玉低头看了眼手表,“哎,时间不早,我得去火车站了。”
看到苏怀玉站起来。
陈屿立马从床上坐好,坐得笔直,他问:“原来先生今天就要走?”
“是啊,临走前来看看这里。”
苏怀玉扣上中山装的扣子,朝姜末嘱咐了一些事情,随后便离开了。
姜末的手机一直通着电话,陈屿能看到苏怀玉走下楼梯,又走出小排屋,走入漫漫夜幕中黑色的小轿车。
嗳?
什么时候,他的监护人苏怀玉,这么老了?
即使知道苏怀玉真实的年龄远大于此,可那驼背苍老的身影一旦落入陈屿的眼中,陈屿就有些说不出的……悲伤感?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尤其是在老人身上。
苏怀玉:?
姜末穿着羽绒服,站着送走了黑色小轿车。
城郊靠江的夜晚,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吹过,带着江上湿润的水汽,带着深秋初冬的降温,吹起姜末的碎发。城市那头还有点点星光,而农村这里就全部黑暗了。仅剩下几座勤勤恳恳的小路灯,其余的一切,不过偶尔的犬吠和鸡鸣。
姜末把手机握在手上,陈屿借着手机镜头,看到这般黑的夜晚。
陈屿说:“回去吧,先生已经走了,别感冒。”
姜末抬起手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知道啦,我还用你说。”
“我说两句怎么了?”
陈屿笑着吃完烤红薯,看到桌上顾瑾蓝的盘子。
嗯……
姜末那边。
小白猫、小黑猫还有那只小金毛,这三小只穿着厚衣服,挤在一起,在一楼黄澄澄的灯光下等着姜末。
像一束向日葵。
陈屿看到了:“怎么还没睡。”
姜末:“我去哄哄他们,要不先挂了?手机都要没电了。”
“嗯,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
陈屿下床穿好猫猫拖鞋,拿起顾瑾蓝的盘子,打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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