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曜不疑有他，只是嘱咐道：“钱省着点花，提前花完了后面你就得勒紧裤腰带了。”
齐灿说：“哦。”
齐曜在宿舍呆了没一会儿，又有事离开之后，齐灿才把到的相机快递拆开。
相机只带了最基本款的镜片，但对于初学者也够用了。
下周五第一次参加摄影社的活动，齐灿早早便来到了约定的场地。
多媒体教室地方不大，只能容纳不到二十个人，正好足够他们摄影社活动了。
等人都到齐了，摄影社长也进来后，新进社的三个社员依次上去做自我介绍。
齐灿是第一个上去的，站在讲台上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大家好，我叫齐灿，是生物信息学专业三班的大一学生，以后还请摄影社的各位多多指教。”
台下掌声热烈。
齐灿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台下人的身上，他一眼就看到陈姝妍就坐在第二排的位置，抬头正望着他。
她今天穿了雪纺纱的上衣和淡蓝色的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拢成低马尾，垂在颈后。
见他眼睛望过来，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齐灿怔了下，忽然一颗心狂跳，装作镇定地下了台。
他座位前面坐着的是当时纳新面试的学长，看他坐下了，回过头来冲他说：“别紧张啊，大家都很和善的，你很快就能融入进来的。”
齐灿假笑了一下。了解齐灿的都知道，他一个社牛怎么可能会紧张，更不可能担心无法融入社交场合这类事。
等到活动环节，社员们上台去分享学校枫林摄影作品，轮到齐灿上台，陈姝妍又回头望了一眼，冲他微笑了一下。
用后来齐灿跟许墨尧转述的话来讲，他笃定这是陈姝妍给他的暗号。
面对自己毫无兴趣的人，肯定不会投去这样的眼神，而陈姝妍不仅看他还对他笑，这不是说明对他也有意思吗？
齐灿说：“好几次我们眼神都对上了，这可不是巧合能解释的。”
许墨尧有点怀疑：“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要上台她才看你的吗？”
虽然他对齐灿有信心，但是陈姝妍对他反一见钟情这种事有点太玄幻了。
“怎么可能，我有专门注意过，别人她就没看！”
许墨尧斜眼看他。齐灿这是不是多少有点恋爱脑了。
“我要是成咱们寝室最快脱单的人，”齐灿说：“我一定得好好谢谢你墨尧。”
“哦。”许墨尧回头继续戴上耳机打游戏了：“那我等着你好消息。”
*
齐曜跟齐灿虽不在一个班，但是下午下课的话也是会一起去食堂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周时间，齐曜微信喊齐灿一起去吃饭，总喊不到人。
齐灿不是说有事，就是说在校外，往常总喜欢在宿舍宅着打游戏的人也见不到人影了。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齐曜自己也忙，他在班里是班干部，还在院里担任着职位，经常帮老师干活，所以没空老看着齐灿。
直到最近才发现有点异常了，然而问齐灿，齐灿又什么都不跟他讲。
有一天齐曜中午回来得早，恰巧许墨尧也在，齐曜问他：“最近齐灿神神秘秘的忙什么呢？你知道不？”
许墨尧抓了抓头发：“他参加了学校的摄影社，好像忙社团的事呢。”
“摄影社？”齐曜愣了一下。
许墨尧说：“对啊，他没告诉你吗？”
齐曜说：“没有，他最近都没找我聊过，这天天除了早上晚上在宿舍我都见不到他人影。”
许墨尧笑了下：“他喜欢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是摄影社的，他就也报了。最近可能忙着追那个女生，所以老不在宿舍。”
齐曜怔怔说：“他居然都没告诉我。”
许墨尧摊摊手：“或许他觉得你也很忙，就没专门告诉你。”
齐曜“哦”了一声。
虽然依他对齐灿的了解，齐灿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这种理由瞒着他。不过他也没反驳许墨尧。
齐曜本想等一段时间有空了再找齐灿聊聊，直到有一天十分偶然地，他在查手机银行的时候查到了自己的余额。
盯着上面只剩一千的数字，他瞳孔瞪大，不敢相信。
齐曜记得很清楚，上次充校园卡的时候，他卡里还剩4000多，怎么现在凭空少了三千块？
齐曜在手机银行上查交易记录，这才查到这笔三千块的支出是在上个月底完成的，是从ATM机转账的，转账银行卡号还是他们学校指定的银行卡。
齐曜的银行密码是他的生日，而他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一般都放在同一个卡包里，就在他的桌子抽屉里放着。
而知道这两件事的人除了齐灿，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这么多生活费忽然没了，齐曜不仅觉得肉痛，也觉得不理解。从上大学以来，他的钱一直是省着花的。原因是齐灿说想要个Switch游戏机，从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就一直想要，但是家里没给买，齐灿一度很失落。齐曜就想省省生活费，等到攒够钱了买一台送给齐灿，两个人回家了还能一起玩。
谁能想到他的钱被齐灿就这么偷偷给提走了，甚至都没知会他一声。
齐曜现在只想知道，齐灿到底挪用他的生活费干什么去了。
*
下午的时候，齐曜把学院的事推了，专门抽出来时间，在摄影社活动地点的门口蹲点等齐灿出来。
摄影社的活动一般在公众号都有提前登，因此他想知道具体时间和地点也不难。
等了半个多小时，阶梯教室的门开了，里面零零散散的学生开始往外走。
齐曜脸色阴沉地看着走出来的学生，找着齐灿的身影。
直到一个背着挎包的人走出来，好奇地看他：“齐灿？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刚才不是说晚点走吗？”
齐曜说：“我不是齐灿，我是他哥。”
那社员惊讶地看着他，半晌了才说：“真的一模一样诶，好神奇。”
“我们都不知道齐灿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呢。”他对齐曜说。
齐曜说：“齐灿在里面吗？”
男社员说：“嗯，他跟姝妍他们有活动探讨，要我帮你叫他出来吗？”
齐曜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再等等。”
把齐灿叫出来也没法直接问，还是等他忙完了出来再说吧。
男社员说：“那我就先走了。”
齐曜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门口都没什么学生再出来了，又等了十多分钟，齐曜都忍不住想推教室门进去的时候，齐灿终于出来了。
倚在树边的齐曜看过来，远远地叫了一声：“齐灿。”
齐灿正和旁边的几个女生有说有笑，而站他右手边抱着书的女生正是陈姝妍。自打齐灿进了摄影社开始，就频繁参与社团活动，因此也跟陈姝妍关系越来越熟。
这也是他没时间跟齐曜吃饭的原因，他的空余精力全用来经营摄影社活动的事了，一心想往社团管理层混，哪还有时间跟哥哥还有室友们去食堂吃饭聊天呢。
齐灿闻声看过来，看到脸色不好的齐曜的瞬间，心咯噔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望着齐曜缓缓走近：“你怎么来了？”
“有事找你。”齐曜说：“你过来一下。”
齐灿旁边的社员都看过来：“哇，齐灿，这是你哥吗？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欸。”
齐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这是我哥齐曜。”
说完，又抬头去看齐曜：“能不能等等，晚上回去再说？我现在还有事，要和社员们一起去校外。”
“晚上回去宿舍都是人，不方便。”齐曜脸色有点冷，语气也相当不客气。
齐灿身旁的社员们察觉出了不对劲，纷纷说道：“齐灿你去吧，没事，我们来做活动海报就可以了。”
齐灿回头望了眼他们：“不用不用，你们等我一下，两分钟就好啦。”
接着回过头来，拉住齐曜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到树下。
齐灿这才将手松开：“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还好意思问我？”齐曜说：“你提了我的生活费干嘛用了？”
齐灿脸色一变，没想到他哥这么快就发现了。他有点心虚：“拿去买镜片了，好的镜片比较贵。”
“什么镜片？”
“就是单反相机的镜片，我们活动要用的。”齐灿说。
齐曜说：“多少钱啊？你自己的生活费不够吗？为什么要提我的钱？”
齐灿垂下眼：“两千，还留了一千块，留着自己吃饭用。”
“我的钱拿来买相机了，没钱了，所以才挪你的。”齐灿说：“哥，就当我借你的行不行？以后我肯定还你。”
齐曜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做足了坏的准备，但齐灿的回答还是让他血压骤升。
“拿什么还？”齐曜问。
齐灿抬头看了齐曜一眼，沉默了。
齐曜说：“不是不让你用我的钱，你要用的话最起码和我说一声啊，这么偷偷干算怎么回事？”
齐灿说：“我说了你就让我用你的钱吗？”
齐曜说：“不让。”
齐灿无语了：“那你还说什么啊。”
齐曜说：“但我可以劝你，让你没钱了就别瞎逞能。”
“呵呵，我有个业余爱好，买个设备被你说成我瞎逞能。”齐灿说。
“你是真心喜欢摄影还是有别的目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齐曜看他。
齐灿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八成是许墨尧告诉齐曜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还在等他的社员，陈姝妍也望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注意他们这边的动向。
齐灿觉得有点没面子，虽然离得远他们听不清他跟齐曜具体说什么，但齐曜气势汹汹的，别人也不傻，一定能看出来不是好事情。
齐灿说：“好了哥，我先跟他们走了，反正钱我后头肯定还你，你放心吧。”
“喂，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齐曜低声说道。
齐灿没理会，说完便小跑着回去了，搭上身旁男社员的肩，一起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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