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言这几天一直陪着席野医院学校两处跑,这两天席野有事回了老家。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护工给季知言打来电话说是奶奶醒了。
季知言忙处理好学校的事情,就赶到了医院。
他之前从未跟席野奶奶见过,进病房前还有些犹豫。
“醒了吗?”季知言见护工正坐在病床前照顾着,走上前去,低声问了问。
“醒了。”护工站起来让开了位置,季知言这才看见被被子挡住的苍老的脸,眼睛确实是睁开的,就是看人的时候得缓一缓聚聚焦,不能一下子看清。
“奶奶你好。我是席野的朋友,他今天回老家办些事,晚上就能赶回来了。”季知言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弯着腰凑近奶奶耳边,轻声解释道。
奶奶反应有些慢,好一会儿才明白似的,然后嘴角弯了弯,笑了起来,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说道:“是你啊……小野的同学。”说着想要伸手。
季知言见奶奶的语气和表情,觉得对方怎么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可还没等他疑惑完,看见奶奶伸了手,就赶紧将手递了过去。
“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季知言任凭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僵硬笨拙地握着自己的手。
“诶……老了,不中用了。”奶奶叹了口气,气息有些不稳。
“奶奶您别担心,医生都说您没什么大问题呢,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的。”季知言安慰着。
奶奶虚弱地笑了笑,没说话,聚了聚神。
片刻后,握着季知言的力道重了些,眼神里带着些忧虑:“小野……好吗?”
季知言忙接话:“他没事,他很好,就是有些担心您。您好起来他就更好了。”
可奶奶脸上的担忧不见消散,握着季知言的手也有些颤颤巍巍。
季知言见状,以为奶奶是没相信他说的话,于是主动说起席野在学校的一些事情,想让她放心。奶奶听着,听见有意思的地方,时不时也跟着笑笑。
但是不能停,季知言发现,他一停奶奶脸上马上就会漫上那股忧心的神情。
于是季知言就这么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奶奶大病初醒没什么精力,很快就睡着了。
晚上,外面已经漆黑一片时,席野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季知言就在走廊里等着,见他有些急切的样子,主动上前说道:“两三点的时候醒了一次,说了些话就睡着了,现在还没醒。”
席野压低脚步声,轻推开病房的门,走到病床前静静地看了看,才重新出来,轻声对季知言说:“谢谢你。”
“没事,老家的事处理完了吗?”季知言见他脸色不太好,主动问道。其实季知言不知道他回老家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想到席野接了个电话,走的时候急匆匆的,免不了有些担心。
只见席野呼吸重了两下,胸膛有些起伏不定。但他又狠狠压制住,深呼吸了两口气,眼底黑沉沉的,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然后故作轻松:“完了,都是些琐事。”
季知言总感觉他藏着事没说,但他又觉得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人家不想说,他也没立场追问。
“你先去洗把脸,修整休整吧。免得奶奶醒来看见你这副模样,还要反过来但心你。”季知言见他满身疲色,状态实在是算不上好,提议道。
“好。”席野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晚上奶奶又醒了一次,季知言本来和席野一起在病床前陪着说话。
只见没一会儿,奶奶就看着席野,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季知言想着可能他在场,他们祖孙俩有些话不好说,于是主动提出在外面等着。
然而也没等多久,席野就出来了。
席野给护工嘱咐好一些注意事项,就和季知言一起打车回学校了。
“你有问奶奶关于那几天的事吗?”季知言见席野有些沉默,想到奶奶有些奇怪的态度,主动开口。
席野不知在想什么,安静了两秒才回道:“她说不知道,对方没露过面,给她打电话时也一直带着变声器,什么也听不出来。”
“那对方说了什么?”季知言追问。
席野这次沉默得更久,声音平静低沉,但透着一丝压抑,像是平静湖面底下翻涌的暗流,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编了些故事,威胁她,恐吓她。”
“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季知言心惊不已,想不通什么人会这样处心积虑去对待一个年迈的老人。
“不知道……”席野这声回答被窗外灌进来的疾风吹散,季知言差点没听见。
季知言心里担忧,忍不住问道:“那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席野靠在玻璃窗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向后掠过的飞影,若有所思,片刻后,才低声回道:“没有。”
季知言这几天心里一直不踏实,他这边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藏在他身边的陌生人,像是跟他玩打地鼠似的,怎么都打不着。席野奶奶那边又出了那样的事,也是没什么线索,找不到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席野这些天好像有意在逐步减少他跟着去医院的次数和时间。
虽然每次席野找的理由都是什么“不想麻烦你”、“不想耽误你学习”、“不想打扰你休息”之类的为他着想的无可挑剔的理由,但季知言还是从中感觉到一些微妙的好像要把他排除出去的感觉。
可这事尴尬就尴尬在,季知言想了想自己和席野的关系,他好像也确实没什么立场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季知言一个人坐在宿舍,心里有些烦躁,这股躁意来源说不清道不明。他靠在椅子上,脑袋倒吊在椅背上,倒视着空旷的宿舍,最终目光落在他对面也就是顾泽的床位上。
他后知后觉,不禁疑惑道:“不是?顾泽怎么回去这么多天还没回来?”
【你现在才发现啊。】季时予有些无语。
“我这些天一直在担心席野和他奶奶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注意。现在一想,他回去都快半个月了吧。”季知言换了个姿势,倒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看着顾泽的书桌。
季知言越看心里越觉得奇怪,他站起身来,走到顾泽书桌前,伸手在书桌上摸了一下,立马显出一道灰尘印。
“你觉不觉得我们宿舍有些奇怪?”季知言看着手指上那抹灰尘,心里那股异样感再也盖不住了。
【风水不好。】季时予一本正经,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给他发个消息问问吧。”季知言说完立马就行动起来。
可发出的消息杳无音讯,就像是投进了大海,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季知言就在这样感觉四周都不对劲的状态中又过了几天,期间他还去了一趟医院,因为席野最近可以说是住在医院了。
到了医院后,他见病房门口有几个人守着。那几人的穿着打扮和神态不像是一般人,气质倒跟他爸给他找的那个保镖很像。
席野给他解释,说是老家早年受过他奶奶帮助的一个人听说这件事后,为了以防万一安排的。
季知言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他们家的成年往事他也不好问。
就在季知言快要忘了等顾泽回消息这件事时,他突然收到了回信。
他看着顾泽发来的消息,有些疑惑。
【顾泽:学校东门。】
前因后果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地点。
季知言在前往东门的路上,打通了顾泽的电话。
“喂,你没事吧?我看你就发了个地址。”电话一接通,季知言就开口说道。
“嗯,没事。”顾泽的呼吸好像有些重,“带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季知言有些不明所以。
“秘密,你来了就知道了。”
“好吧,我正在来的路上,你稍等一会儿。”季知言见他不说,挂了电话,往东门赶。
到门口时,天色已经黑了。A大后面是一条比较僻静的道路,这条路不像学校正门和其他几个入口面朝主干道,白天人就不多,到了晚上人更是没什么人。
季知言站在门口往外打眼一瞧,就看见了顾泽的车,因为除了他以外,门口就没人停车。
季知言看见车窗开着,根据身形依稀可以看出顾泽靠在驾驶位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正看着门口。
他走过去,站在车窗前,往车里看过去。但车停的位置不好,正好是在一个避光处,本就昏黄微弱的路灯光线是一点儿没照到。
“你要带我看什么?神神秘秘的。”季知言好奇地问道。
顾泽抬眼看向季知言,先没说话,而是笑了笑,才好像有些疲惫地看了一眼副驾驶示意:“上车带你去看。”
季知言见他这么说,只好直起身来绕过车头往副驾驶的位置走过去。他打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顺手关上车门,然后转过身来准备系上安全带,就见顾泽正在关车窗。
车内本来就黑,车窗一关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有点黑啊,我都看不清。”正在他对了两次卡扣没对上,准备打开手机照明的时候,就见顾泽一直垂在身侧隐在黑暗中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往他面前送。
季知言还没看清楚是什么,身体就下意识往后撤。但他的下意识抵不过顾泽的蓄意而来,那个东西还是猝不及防地怼在了他的脸上两秒钟。
季知言脑子立马发晕,视线模糊起来,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喊叫开门,但浑身没有力气。
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软在座椅上,终于看清了掉在扶手上的东西,是块手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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