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两人对坐吃饭,免不了聊天说笑。
虽然席野一直没主动提起,但从他时不时停顿下来欲言又止的状态,季知言知道席野心底一直惦记着昨晚笔记本的事情。
季知言又何尝不是。
发现席野重生那刻的种种情绪,早已在心情平复后,都在对席野的理解下消解。
只是他现在这状况,让他顾虑良多。
季知言看着吃饭慢吞吞,还时不时瞄他两眼的席野,察觉出他在有意拖时间,目的不言而喻。
季知言不想席野劳心费力做好一桌子菜,还吃不好,看着席野主动说道:“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聊聊天。”
席野抬头看向季知言,两人隔空对视,季知言安抚地对他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席野接收到信号,埋头吃起饭来,速度明显加快。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席野难得没有找理由支开季知言。
季知言和席野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天色已经暗了,暖黄色的路灯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们漫无目的,走哪儿算哪儿。
“当时你的笔记本从柜子里掉出来,摊开那页正好写的是我们和蒋旭在洗衣房外起冲突那天的事,我就看见了。”季知言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免得席野心里一直胡思乱想,没个定论。
席野本来沉默着,一直低头跟着季知言的脚步,听见这话后,瞬间慌张起来,侧过身子急切地想要解释:“我那天——”
“我知道你当时的心理,这话你昨晚已经跟我说了两遍了。”季知言打断了席野,边说边点头,“我知道,我相信。”
席野眼眶瞬间泛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措。
“当时那篇日记让我很疑惑,在好奇心和困惑的驱使下,我翻到了第一篇。”季知言接着说道,“第一篇让我更困惑,所以我接着往下看了。第二篇的重生两个字让我一下子明白了所有。”
席野呼吸加重,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着季知言接下来的话。
季知言停下脚步,席野也跟着停了下来。
季知言看着席野的眼睛郑重地说道:“然后我就合上了,没再看。”
席野发红的眼眶中闪过一丝迷茫,像是没明白季知言的话。
“他们为什么还活着?”季知言念出笔记本里的这句话,盯着席野意有所指,“我知道他们是谁,你自己更是知道。但最好还是不要再让其他的当事人知道,你觉得呢?”
席野瞳孔颤动,嘴角嗡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为……为什么?”席野喉咙发紧。
为什么不告诉季时予?为什么到现在还在为他考虑?
季知言看着不远处的路灯,一只飞蛾直绕着它乱飞,他的视线落在那只飞蛾上。
须臾,季知言看回席野,轻声说道:“因为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席野猛地低下头,季知言瞥见有水珠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溅开一朵朵黑灰色的花。
“那里的花很漂亮,我去看看。”季知言低声留下一句话,走远了。
【为什么离开?你不应该安慰他吗?】季时予语气戏谑。
季知言没回答,因为季时予就是他离开的理由,此时的席野一定不会想让季时予看见他的样子。
【你们刚才打什么哑谜呢?】季时予没管季知言回没回答,接着问道。
他本以为这场谈话可以让他听到更多有意思的事情,没想到整场谈话下来,就自己像个局外人,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你不是全程都在吗?”季知言反问。
【呵,跟我有关吧。】季时予安静两秒,语气平静地说道,分不出是不是在试探。
季知言心里一紧,捏碎了手里的树叶:“你说是就是喽。”
两人都没再说话,各有所思。
片刻后,季知言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看过去,是席野。
“我送你回学校吧,顺便拿些东西。”季知言主动说道。
“好。”席野眼睛泛红,声音带着鼻音,有些暗哑。
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季知言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跟着席野进门,顿觉宿舍也变得空荡荡的了,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季知言装好剩下的衣物,看着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席野,强扯出笑意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明天见。”
席野轻“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你叫什么?”正待季知言转身的时候,席野突然开口。
“嗯?”季知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
“你叫什么?”席野盯着季知言的眼睛,重新郑重地问了一遍。
季知言恍然大悟,有些别扭地说道:“季知言。”
席野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迷惑。
“对,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季知言看出了席野的困惑,笑着强调道。
“嗯。”席野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因着搬到校外的缘故,季知言白天基本上就呆在学校了,没课就去图书馆。
中途季知言回了一趟宿舍,竟然发现校园卡已经刷不开宿舍门了。季知言站在宿舍大楼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晚上,季知言在学校闲逛,拖延时间,等到很晚才回去。
电梯门一开,季知言就发现有个人提着一袋东西,蹲在他门口。
蹲着的人随着电梯的动静抬起头来,季知言一眼认出,诧异道:“席野?你怎么在这儿?你在这儿等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还落了东西在宿舍,我想着给你送过来。出门的时候没看手机,到了才发现没电了。”
“快进来吧。”季知言忙打开门,将席野领了进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季知言打开袋子看了看,是洗漱用品。
他其实昨天拿衣服的时候就知道,只是他觉得这些个东西没必要,留宿舍算了。
因着是件小事,他也就没说,没想到席野却以为是他落下的,专门给他送过来了。
“麻烦你了。”事到如今,季知言也不好再说,只能感谢席野。
“没事,反正我也闲着。”席野说完,脚步往冰箱的方向走去,接着问,“冰箱里有冰水吗?我口有些渴。”
“有吧。”季知言正准备将东西放到卫生间,中途折转走到冰箱旁。
席野打开冰箱,眼神上下扫视,伸手拿出了一瓶水,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今天没做饭吗?”
季知言有些不好意思,别说做饭了,他都不太想回来,但话也不能真这么说:“嗯,我今天回得比较晚。”
“你觉得我的厨艺怎么样?”席野跟着季知言的脚步,走到卫生间。
“很好啊。”季知言手上忙着,也不忘回答。
“你明天晚上是不是没课?”席野话题跳跃。
季知言想了一下:“嗯。”
“那我明天下午的课上完,再来你这里做饭,怎么样?不然有些菜要放坏了。”席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但还是透露出一丝僵硬。
季知言隐约感受出来,他安静地看了看席野。见席野在自己的注视下,明显不自在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笑着答应道:“好啊。”
说罢,席野嘴角克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季知言想到和席野昨晚的约定,本来打算和他一起走的。但席野说有些小事要处理,让季知言先回去了。
季知言回去半个小时左右,门铃响了。
季知言开门,就见席野手上又提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
“你怎么又买了菜?”季知言看着探出深色塑料袋的菜叶,好笑又无奈。
“我临时又想到些新的菜。”席野面不改色心不跳,跟没事人似的。
“嗯。”季知言嘴角压都压不住,打趣道,“然后菜又弄不完,你再来是吗?”
席野闻言愣了一下,听出了季知言话里的打趣,但也听出来季知言并无不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偷瞄了季知言一眼,没说话。
季知言关上门,看着席野熟练的动作,感觉他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季知言也被他这股劲头感染了,觉得这间屋子有了些人气。
饭后,席野照旧找了个借口想要留下来,季知言心知肚明。
他其实也挺希望多个人的,也就顺势答应了。
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的坦白,席野对季知言有种恨不得刨开内里的推心置腹,季知言能感觉出来。
季知言很高心,被人无条件毫无保留的信任是一件非常让人愉悦的事情。但同时,他又无法避免地对席野产生一丝愧疚,因为他对自己的来历有所保留。
席野从没主动问过季知言的来历,除了那天晚上问了他的名字以外。
但季知言觉得席野并不是不好奇,因为他无意中捕捉到几次席野看着他眼神,深沉又欲言又止。
每每和这样的眼神对上,季知言总能一下子就看透席野心中所想,但他总是状似不知地转过头或者打哈哈。
久而久之,两人心照不宣,一个不说,一个便也不问。
晚上,季知言躺在床上,屋子里静得过分。
季知言竖起耳朵想要捕捉一点声响,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有个响就行,但结果让他失望。
季知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突发奇想想着可以把客厅的电视开着。
季知言踩着拖鞋,懒得开灯,直接借着窗外的月光晃悠到客厅。
遥控器不在茶几上,季知言环顾四周,在电视柜旁看见了。
他走过去,弯腰拿起来,余光却瞥见旁边的红色假花上闪着一点红光。红光微弱,但在毫无灯光的夜晚还是挺明显的。
季知言没在意,下意识以为是假花上的某个构造。
他直起身,转身走向沙发,迈了两步后,脑子里陡然一惊,脚步瞬间僵住,猛地回头看向那点红光。
季知言后背发凉,拍开了客厅的灯。
灯光大亮,那点红光刹那间隐没在明亮中。季知言呼吸急促地走近,观察着那个东西,最终难以置信地确认出——那是一个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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