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怕什么来什么

剑身承不住秦令时内力的冲击,不住抖了三抖,握着剑柄的关庆语瞬觉虎口吃痛。仅此一招,关庆语即知秦令时武学之境远比江湖传言来得更为骇人。关庆语顾不得酸痛,挽剑踏步疾上,剑招又紧又密宛若炎夏暴雨,不留空隙地刺向秦令时,秦令时手持竹笛不慌不忙地拆解关庆语的剑招,秦令时看似原地不动,仅是身形偶尔微动,可偏偏关庆语如何运剑愣是近不了身。

油灯微弱的火光在二人你来我往的招数下左摇右晃得厉害,屡屡险灭。

秦令时接了关庆语数十招后,耐心见底,在一个错手中飞快抽出竹笛中藏着的短刀,欲尽早结束这场交战。关庆语只觉眼前突闪一道白光,心中警铃大震,不及多想就摔碎了装有蓝雀花汁的小瓶,奇异的芳香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

秦令时几乎在瓶子摔碎的刹那,就屏息于内,心中痛骂关庆语无耻,关庆语则趁着秦令时调整的间隙,急急破门而出,不顾一切地朝荫昼宫奔去。

秦令时原就担心关庆语万不得已之际会躲回荫昼宫,不想这会成真。秦令时深觉荫昼宫是个天大的麻烦,这时更是铁了心要在关庆语入宫前拿到钥匙。

秦令时足下腾云步变换交错,漆漆暗夜中只可见密云树梢下间闪过云峰白的衣角。

关庆语提心吊胆地全力奔逃,后背沁出的冷汗早已湿透衣衫,饶是如此,足下气力不曾松懈半分。眼看离九冬瀑仅有一步之距,关庆语突觉双腿被利物刺痛,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其脚下踉跄,狠摔在了潭边。

关庆语来不及查看伤口,慌忙爬起来间,眼角扫到云峰白的衣片,瞬间僵在了原地。接着,就听见秦令时寒凉的声音响起,“交出钥匙,放你生路。”

关庆语低头默不作声,于袖中暗暗划伤手指关节,指甲盖里的蓝雀花粉混着血液,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

秦令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直接转动手中短刀从关庆语的后颈划向琵琶骨,秦令时的刀很快,在关庆语背上划动的时候,宛如挥毫作画。关庆语毫无躲闪余地,秦令时收手时,温热的血珠滚着锋刃而下,关庆语后背的衣衫已尽数破烂,迷蒙夜色中,勉强能看出秦令时划出了一朵诡异的花形。

关庆语在秦令时收刀后才觉疼痛如决堤洪流冲袭全身,顿时不堪其痛,整个人如熟虾般蜷缩在水中。

秦令时就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关庆语的血不断渗出,染红衣物,晕红潭水。

倏忽,清风徐过,吹散半遮半掩的云层,月华泄下,秦令时借着这点光亮,发现关庆语半泡在水中的关节皮绽肉开,不断有血涌出、冲散。秦令时盯看关庆语的伤口,直觉有异。

秦令时清楚自己没有伤过关庆语的手指关节。再往回想,在荒屋内,关庆语也未有这伤口。甚至一路追踪,也不见有其他人出现,唯一的可能就只有……

秦令时不知关庆语又要甩什么花招,只担心她又要借蓝雀花生事。这念头刚起,秦令时就听见林间传来咻咻的响动,声音越来越响,有东西在极快地逼近。

秦令时听了几声,随即明白关庆语是召了蓝雀鸟来。秦令时最是厌恶极关庆语这些毫无新意又足够惹人烦的手段,脸上满是不爽之色。而后,在蓝雀鸟快要近身之际,秦令时头也不回地向后甩出眉月钩片,不多时便有大批雀鸟死伤倒地。

然而,关庆语染了蓝雀花粉的血仍在汩汩流下,受到血召而来的蓝雀鸟越来越多。

秦令时转身见到如黑云压顶般飞来的蓝雀鸟阵,低声呵骂了句,“畜生。”

瘫倒在水中的关庆语知道逃生的时机已到,狠咬着后槽牙,强撑着自己从水中站起奔向九冬瀑。

秦令时厌恶蓝雀鸟至极,已是掌心凝力企图屠尽所有,眼见关庆语跌跌撞撞地逃走,情急之下,遂朝关庆语的后背隔空送了一掌,意欲逼停她。

掌未至,风先到,关庆语自知不敌秦令时,干脆放柔身段顺随秦令时的掌风往后仰去,下一秒,就振袖甩出两颗毒雾榴,爆裂声齐齐轰响,一时间浓雾四起彻底挡住秦令时的视线。

秦令时立马屏息敛气于内,以袖为扇拨开毒雾,又以掌风扇往身后,借雾毒雀。可未等人出毒雾,便听得九冬瀑落下的滔天巨响中夹杂了轰然一声,秦令时瞬觉不妙,加快动作,拂袖而出后,果不见关庆语身影。

九冬瀑浩浩汤汤,夜深寒凉,秦令时看着眼前水瀑飞溅,寒气渐升,犹豫了几秒,还是退回到山石边,打算从齐旻曾提过的密洞中潜入荫昼宫。秦令时随即点石飞走,另沿羊肠小道行至参天古树繁茂处。

在继续行路前,秦令时想到齐旻给的琉璃小瓶,遂从怀中摸出,拨开瓶塞后送至鼻下闻了闻,闻出瓶中是掺了月清花汁的雪水,黯泪草迷香的解药。秦令时知道齐旻从不会做无用功,随即便往指尖倒了些花水,揉涂在太阳穴,以防万一。

密林之中,抬头是霭霭树冠似黑云遮天,低头是荆棘丛生无路可走,秦令时停下脚步望着这一林子黑压压的无穷无尽,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摸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掷向空中,随着夜明珠的运动轨迹,亮光所到之处皆被秦令时收入眼底。秦令时站在原地不动,在夜明珠即将落地时,凝力于指尖挥之击之,夜明珠便按其指向而动,在这来回抛打中,秦令时算是看清了林中状况。

坛口粗的古树数不胜数,甚至有不少树上缠绕了手臂粗的藤蔓,长至枝头无处可攀就直愣愣地垂下,树与树之间仿佛少有不同,贸然而入只会迷失其中。

秦令时乍看便觉藤蔓粗细、排布有异,像是有人刻意培植,而空气中鲜浓的草木香之中似乎带了点苦味,秦令时走到最近的树旁蹲下,用短刀拨开厚实的草叶,借着夜明珠的光,果然见到了底下暗藏的黯泪草。

至此,秦令时再回思林中景象,当即了然其中埋设的阵法。秦令时心中有了主意后,玩似地掂着手中的夜明珠,信步走入阵法之中。以夜明珠之光为索引,辅以腾云步法走位,不消多时就得以破阵而出。

秦令时走出密林又行了一段路才见万仞山壁,走近了细看,发现山壁外多生青苔,矮植横出,间有太行菊怒放,唯独不见有缝隙分开处。秦令时一时之间也摸不准齐旻将进入山洞的机关设在了何处。

秦令时别无他法,只好往后退了几步,举起夜明珠借光,复看山壁全貌。看着看着,秦令时觉得岩壁上的太行菊越发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一般。

何处呢?

秦令时凝思想了会,而后从怀中取出那琉璃瓶,瓶身上赫然描画着一片开得热烈的太行菊,花丛东南下着一点红。秦令时将两处的太行菊再一对比,很快就发现了其中奥妙。岩壁上的太行菊多是不成群地开着,唯独瓶身上的花是灿灿然一片。

秦令时照此去寻,真就寻到一样的,再依红点的位置摸索,确乎是有石块凸起。秦令时发力按下石块,就见近侧岩壁浅浅开了仅容一人进出的窄口,秦令时立马闪身入内。

一进洞内,秦令时没走几步,就深觉此处寒凉非常。秦令时下意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又搓了搓手臂。待呼出一口白气后,心中倒是庆幸,李泊渠此时此刻远在荡雪原,若是他在,定是少不了一顿训话,训她不爱惜身体,训她明知故犯,训她……

其实,也不是一定如此。现实中,应该是刚到洞口就被带走了。

……

这样不着边际的胡思随了秦令时好长一段路,洞中乌漆,唯有夜明珠的莹润柔光照着秦令时同样柔和的浅笑。

只是,秦令时走完漫漫直路后,到了洞中的分叉口时很快就没了笑意,两条毫无标识的路,同样的暗无光亮,同样的未知。

这会,秦令时难得有些后悔,当初齐旻提及该洞的时候,自己应是多问几句才好。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秦令时仿佛闻到了山栀冷香,即使,这会闻起来淡如纯水,几乎是接近没有味道。秦令时不知为何,偏偏笃定这气味就是山栀冷香。有那么一瞬间,秦令时怀疑自己是想到李泊渠,想糊涂了。照理来说,荡雪原与荫昼宫相距甚远,李泊渠没有任何理由会出现在此。

秦令时不失理智地分析着,脚下却不由往那隐约的香味走去,走了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后,秦令时敏感地发现香味渐渐变浓。这点发现,让她更是义无反顾地循香而行。

不为其他,只因这香,普天之下,也只有李泊渠身上有。

说来也怪,秦令时以香为引,一路前行,竟也没碰上什么机关,平安顺利得不像话。也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秦令时总算看到远方有微光出现,越往前走,光亮越甚,直至来到了一间石室。

山栀冷香的气味也在这里最浓,就像是她平日里与李泊渠相处时闻到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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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山溪入清渠
连载中渚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