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夜晚京郊,福安在树上盯着远处偶有光亮的庵堂,眨眼不错,谁能想到佛门净地竟成了风月之所,听着里面的嬉笑声,在树上哈欠两声,夏末夜凉且净,空气中有初秋的萧瑟味道,他一动不动,守着树杈上的鸟窝,看着他们吃着虫子也是一种野趣。

“咕咕...咕咕...”

福安听到暗号,爬下树,奔到斜坡下,低声禀告,“主子,人还在里面。”

一身黑衣的赵时逸,眼色漠然,这个地方是那个死士吐露出来的地方,他在见到那对母女的时候刹那便红了眼,哽咽着呀呀出声,胡来司只扔下一句话,“你知晓的写下来,我会送你们到蜀中更名换姓,如果不说,也算她们送你最后一面,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赵时逸讥诮出声,“荒郊野外,佛门净地,确实好地方。”

“虽然摆脱了奴才两次,但那一身的味儿奴才可没闻差”。福安信誓旦旦的说着,兴奋不已,“奴才发现此人还是个□□,守着庵堂过上了日子,奴才派人白日进去,可并没有发现异样。”

赵时逸双眼夜里发亮,幽幽泛着深光,“看来是有暗道了,我要活的,进了庵堂,无论何人,先卸了下巴。”

多年终于有了动静,不止赵时逸安耐不住,下面人也激动不已。

月亮悬在当头,十五了,又圆又亮,赵时逸握着手中的长刀,月光下泛着寒冷肃杀的光芒,耳旁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看着庵堂彻底暗了下来,一挥手,一行人静悄悄的摸进了庵堂。

直到清点人数,福安查着躺在地上的人,意识到纰漏,小声说到,“主子,那人不在这里面。”

赵时逸视线扫过不大的庵堂,一眼望到底的两进门,门轩大敞,墙角火把亮堂堂的,一览无余,必是藏无所藏,福安泼醒一个姑婆,那个姑婆看着围着的男人,瑟瑟发抖,嘴唇哆嗦,喊着饶命。

“说,那个人藏在哪里!”

因被卸了下巴,哈喇流个不停,眼神闪烁,嘟囔着,“侠士,我....不知...什么人....”

“快说!”福安不耐,一脚踹的她口吐鲜血。

赵时逸锐利盯着在地上抽搐的姑婆,嘲讽道,“道行浅了些吧,”点头示意福安扶她起来,眼神森寒让她战立不住,听到凌厉的话彻底没了神采。

“户口有老茧,后牙藏着毒,阿弥陀佛,姑婆可不是佛门弟子的模样!”

她下意识缩回去手,脸色惊变,思索片刻瞬时欲起身反抗,腿窝一疼硬生生撞向地面,剑气凛凛射向脸庞,俨然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心底恨恨,看向为首男子闲庭散步般眼光如炬,咬牙一动挺身撞上剑身,血霎时喷涌出来,赵时逸没想到求死如此心切,想来这庵堂里还是藏着东西。

“搬把椅子来,”赵时逸指着地上死掉的姑婆,看着左右,“找个绳子,把她挂在那里。”

赵时逸坐在一把破椅上懒散翘着腿,用刀头一下一下敲着砖面,刺耳扰人,一个时辰后,猛然佛像裂开,一人持刀冲了出来,直冲他的面门。

“这不出来了,”飞云擎电间,短刀相接,火花四溅,对方腾空而起,刀势又快又狠,赵时逸闪身两步避开他的刀法,看之欲逃跑,从袖中飞出一把匕首射之腿上,只听肉身撞地,抬眼见脖上已落了数把利刃,福安上前卸了那人下巴,捆绑了起来。

如捆粽子般被扔在角落,他蹲下身,眼神玩味“好不容易捉到一条老鼠,吃之前可得好好玩玩,带下去!”

那人只不甘在地上扯动。

忙完一切东方已泛白,晨露熹微,佛像从面门处一分为二,宽阔肚腩下是深不见底的地道,福安持着灯在前面走着,地道狭窄拥挤,脚下凹凸不平,走了小半个时辰,视线开阔,看着堆满眼前的金子和刀剑弓弩,惊诧喊道,“主子!”

果然有大鱼,“派人运回去,好好查点。”

众人激奋,“是!”

护国将军府云波居内,赵老夫人精神十足地坐在椅上,下首赵夫人则有些激动,眼神热烈,苦闷多年乍然热切,下面的丫鬟都有些不适应。

“可通知了逸儿。”

赵夫人身子一僵,赵老夫人看着心内叹气,若说她这个儿媳年轻时也是说话爽利的,没想到遇事成了这样,以往心想是这赵府对她不住,素来不管,没想到眼下此等要事,居然想瞒天过海,提了气力温声道,“这事须得逸儿首肯,不过毕竟第一次想看,我们先看看再说不迟。”

赵夫人连连点头,看着赵老夫人嘱托茉莉去瞧瞧眼下少爷在哪里,眼里意味闪烁,终是没再开口。

赵老夫人娘家是汝南世家应家,老夫人上面有三个哥哥,前些时日她被婆母斥责该给儿子相看,便一直放在心上,她出门甚少,上京识人很少,便把眼光放在老夫人娘家上,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极力想办成这个事,若是说的应家姑娘,婆母必定支持。

应家接到护国将军府的信儿也是心痒,两家不谋而合,便定下来老夫人庶哥三哥那房幺儿的嫡女。

沉嬷嬷看着院门一行人回禀,“老夫人,夫人,来了。”

应夫人早被护国将军府的九曲连廊绕晕了眼,进的屋内,看着紫檀木的桌椅案几,汝窑瓷瓶,双面绣的屏风,罕见的摆钟,里面一个摆锤左右摇晃,应夫人知道这个摆钟是西域来的玩件儿,还是姑丈征伐西域在皇庭内拿来的,有一对儿,一个在皇庭内,一个被先皇赐给了护国将军府,这诺大府邸处处低调古朴,但是各个是千金难买之物。

想到前些日子公公收到消息,要在应家找些适龄的姑娘,只有她的幺女适龄,应夫人那些日子做梦简直要笑醒。

其他几位嫂嫂眼红她有如此机遇,冷嘲热讽,她却得意地不想反驳,谁让她们的女儿都嫁了出去呢,最可笑的是六嫂闹着把未留头的小姑娘送到上京,被族里长辈训斥了一番。

这些时日她找了几个教养嬷嬷,她的景儿本就长的水灵稳重,知书达理,学问上也拿得出手,眼下更是雍容华贵,许婆子曾道她女儿有大富大贵之命,因着这事几个嫂嫂没少在背地里嘀咕她,这下好了,彻底断了她们背后的舌根子,她腰杆子在她们面前挺了起来。

感到衣角被拽了拽,应夫人回了神,屈膝问安,“姑母安好,表嫂安好。”

身旁的应景,早被母亲耳提面命的知道此行来上京的目的,压着心中羞意,盈盈屈膝,“姑祖母安好,伯母安好。”

老夫人看着眼前小姑娘着一身梅子青色襦裙,芊芊细步裙剧微浮,俏生生站在那里低眉敛目,很是娴静,问了两句是否识字读书,还问了平日喜好,字字认真回答,老夫人满意点点头。

赵夫人看着婆母表情便知此事在她那里通过了,心内雀跃说话便有些跳脱,不过有应夫人在旁边附和奉承,也不至于尴尬。

赵时逸远远看到祖母丫鬟立在凌然局门口便急急转向,茉莉也瞧到了少爷行踪,疾步跟上,站在身前挡住去路,“少爷,老夫人有请。”

忙碌了一晚,太阳穴突突发紧,眉目间黑压压透着不耐,看她随着他动作挡在身前,终是开口,“可有说何事?”

茉莉摇头只说不知,僵持几息,看着少爷转了方向,才低首抿着笑意跟上。

赵时逸甫一进入,厅中一静,他眼梢微抬,疏离的眼神在几人脸上划过,在最后那人身上略停,嘴角讥笑着请安,然后大步坐到椅上,把玩腰饰八卦玉佩。

赵老夫人不欲搭理他,赵夫人心底发虚,彻底没了言语,空气浓稠般无法流动,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应景感受到一股强势的眼神,眼波流转间,看到正经危坐的公子,面如冠玉,一身墨色长缀衬的风流倜傥,跟打听到的纨绔子弟的样子很是不同,想到母亲劝慰她的话,“这是你改变命数的机会,把你脑子中风花雪月的想法灭了,别说不是纨绔子弟,就是真的是,嫁进赵家也是咱高攀。”

她不安的动了动,应夫人则有些神经大条,笑嘻嘻说道,“这是逸儿吧,真是一表人才。”

“过赞了。”赵老夫人伸手指着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的赵时逸,说完甩给他了眼神。

赵时逸收到了警告,考虑祖母刚刚病愈,到底收敛了神色。

外面艳阳高悬,不再那么毒辣辣地笼着人,秦府内英嬷嬷喜笑颜开的走进阑花苑,接过紫叶手里的象牙梳麻利地挽了一个单螺髻,从妆奁里挑了金海棠珠花步摇,看着小姐仙姿佚貌心头跌宕,然后吩咐紫叶选了待开茉莉簪在发间,眨染馨香。

进到陶宜居,看到和父亲相谈甚欢的男子身上,秦瑜方知英嬷嬷刚才的骄矜喜悦从何而来。

韩沣墨已有多日未见她,乍然绽开在嘴角的笑意让他兀自怔愣在似远似近的茉莉花香中,宠溺地看着她走近。

“韩大哥。”

秦伯商站起身,韩沣墨立马起身,他摆摆手说道,“我去趟书房,你们两人先谈着。”

韩沣墨有些窘迫,看着秦瑜冲他仰起嘴角,浮动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狡黠,他一愣也笑了起来,脱口而出,“现在怎如此大胆?”

话说出口,他忽然心底觉得有什么异样一瞬而过。

这时紫叶手里端着东西回来,秦瑜接过递到他面前,眉眼全是浮于表面的得意,“恩,我的铺子挣了银钱,这是给你的。”

锦盒拿到手心,打开是底铜嵌玉雕梅花虬枝镇尺,拿到手中沉甸甸的,片刻便又放到锦盒,啪嗒一声,“破费了,很好。”

他觉得是否生硬,欲再转缓两句,看见她巧笑嫣兮说道,“那就好,你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总归是这次换我给你了。”

他眼神一黯,实在不喜欢她如此有负担的样子,好似他给一物她也需得还一物似的,手中的礼物也变了味道,压得他手腕竖不起来,刚才的怪异感又在心底冒出来,这次清晰而浅显地让他晓得一个难以直视的真相,他却不想懂得,掩耳盗铃般仰起笑意,他本就生得清雅肃正,更是如沐清风般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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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瑜
连载中文禾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