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扁载，采莲女。至深处，采莲去。未见花，采莲戚。独归来，采莲泣……”
迦叶国，香草镇。半大的孩童唱着歌谣，蹦蹦跳跳，穿街过巷。二十四字，朗朗上口。童儿一个个似初生的鸟儿雀跃的来到一处老旧的屋房前。
一个妇人装束的女子两手攀把着墙壁，一路循歌声而来，跨过门槛。
唱着歌谣的孩子声音越来越弱，呆呆的立在远处，仰头打量。
采之粗布衣衫，双鬓几根银丝，脸上带着和善。怕吓到童儿，双腿僵硬地曲出一个弯，想要蹲下却下不去，眸中染上几分焦急。
“孩子，能不能在阿婆门前多唱两遍？”
“好！”
童儿一口应下，齐齐拍手唱起来。
“短扁载，采莲女。至深处，采莲去。未见花，采莲戚。独归来，采莲泣。”
啪嗒……一个小孩伸手摸上自己光亮的小脑袋，水珠濡湿手指肚，热热的。
下雨了？他抬眼望去，一片云都没有啊！正要垂下头，一滴泪从采之的眼眶滚落下来，擦过他的眼皮。
那孩子往下扯采之的衣角，她顺着使力的地方又蹲了一点，一双小手轻轻在她脸上蹭。
应当是很认真的模样吧，采之猜到，嘴角弯了弯。
别的孩子统统围上来，“小虎子做什么呢？”
小虎子小手不停嫩生生道：“蒸笼的馒头冒汗我就是这样擦的，给阿婆擦一擦，她就不热了。”
比他大一些的小姑娘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傻子，不是汗！那是眼泪，很苦很咸的，懂吗？”
孩子一脸信服。
小姑娘上前来，仰头打量采之，天真的眼神五分笃定道：“采莲女？”
采之循着声音，伸手去抚小姑娘细软的头发，没想到小姑娘突然闪开，她的手落了个空。
她嘶哑又温和问道：“小姑娘为什么这么问呢？”
听娘说，歌谣里的采莲女住在这条街上，一唱这歌，她就来了。
采莲女原是迦叶国最好的绣娘，相貌放眼整个迦叶，亦无人可出其右。
“不，你不是。”小姑娘视线从采之的手上移开，又与她浑浊黯然的眸子相对，头甩得像面拨浪鼓。
娘日夜盼着她能有采莲女一半的蕙质兰心，那么好的绣娘不应当是这个样子。
采之停在半空的手缩了回来，是啊，迦叶的绣娘，怎么会有这么一双手？
干裂，粗糙，伤痕纵横。
童儿们嬉闹着跑散，采之两条腿僵在原处，耳里满是街巷两侧商贩喧闹的叫卖声和行人来来往往的摩肩接踵。
歌谣远去，最终消失于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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