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云过无痕,扯一缕流烟,散尽过往;花落无声,拈一朵余香,笑看平生。

岁月,依旧有条不紊,乱的,是那执迷的心。若放不下悲,便拿不起喜。

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而不见天日的心灵,需要给予一丝喘息的空白,方能在未来绘制出更加绚烂的色彩。于是,她开始尝试着放下。让记忆的碎片随风而逝,只为迎接那一抹久违的光明。

背对天踦爵,她心不在焉地咀嚼着手中的饼。

天踦爵深知自己的失态给她带来了困扰,静默许久,终是开口:“抱歉,天踦适才之举,实属无礼。”他怀有愧疚地说道。

霁无瑕转过身来,眸光柔和地望向天踦爵,轻轻摇了摇头。

“先生无需自责,吾情绪亦有失控之时。若真要论及抱歉,或许更应是吾才对。竟让先生因吾而饥饿难耐,实属不该。”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让原本略显沉闷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姑娘……别再取笑吾了……这也不是天踦能够控制的……”天踦爵想起方才氛围正好,肚子却不识时务地抗议起来……不免又是一阵尴尬。

这个世上,突如其来的事情,总是那么多……每每都让人手足无措。

“先生,其实方才吾是想说……”姑娘沉静片刻,终于回过身,面上挂着一抹浅笑,主动提起方才未竟之语,“若先生静默依旧,无瑕恐难自禁,欲以怀抱温暖片刻。不过你回过神来后,吾并未动作,但竟不知哪来的默契……难道先生竟能看穿吾所想?”

“哈?”少年一时惊愕,那清澈如泉的目光仿佛被突如其来的话语震出了涟漪,连同心中也泛起了层层波纹。

霁无瑕心觉他着实可爱,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也总是忍不住想要去逗弄一番。不得不承认,遇见天踦爵后,自己变化许多。从前遇见谁也没这样的想法,更没做出过这样的举动。其中也不知是自己与以往不同,还是他与旁人不同。

少年身上总是散发着无形的温暖的光。她坐在他身旁时,总被一股莫名力量牵引,渴望更近距离地感受。那光芒,如同初升日之柔和,又似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温柔地照亮了她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篝火欢快地跳跃着,火焰中包裹的焦木材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与周围的宁静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火光映照下,两人的身影被拉长,交织在一起。

“它还可以烧很久吧……”霁无瑕无由地低语道。

“或许。”少年终于出声,似是不经意地提及,想确认些什么,“姑娘方才可是玩笑之言?”

“嗯?”霁无瑕闻言,心中微微一颤,竟一时语塞,“先生是说……”

是?不是?这几个简单的字眼在她心中反复盘旋,却如同千斤重担般难以启齿。她抬头望向天踦爵,只见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更觉语塞。

“吾……”

“无需回答。”天踦爵见她支吾,许是想到什么,便又喊停,止住霁无瑕对此事的思索。他面上笑着,又多解释了几句,只是语气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叹息,“随口一问,不关紧要。”

他再次将目光隐向篝火,手指轻轻拨弄着那些焦黑的木材,动作变得异常缓慢而沉重。

“可以抱。”过了好一会,少年忽然说道。他温柔的神色在闪烁的火光映衬下更甚:“假使姑娘心有千结,吾也可以借你片刻安宁。”

突如其来的几句话,让霁无瑕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依然看着他的侧脸。

天踦爵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团跳动的火焰,仿佛那里面藏着他所有的思绪与情感。

是玩笑又如何?不是玩笑又能如何?终究皆是不愿见到的答案……

有时也无需求个结果。

几声闷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点点火星从火苗顶端迸发出来,如同夜空中的流星般灵动飘逸。它们在空气中跳跃、变化莫测,最终化作红光点点洒落在地。

不经意间飘来一个红点儿,在人眼前晃动,姑娘尚未定睛细看,正觉趣味,红点便被风倏地吹飞到一旁,她觉察鼻尖上有一丝气息湿热。

回过神,原是天踦爵靠近来吹走了眼前火星——此刻他的距离不过两寸之遥……

好像……从未这么近过……

仿佛能听见彼此呼吸的旋律,心跳共鸣,未曾有过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她细细端详着少年的脸庞,那轮廓分明,宛如匠人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线条都透露着不凡的气质。焰火在他身后跳跃,映照着他那双血色眼眸。

傍晚那红霞绝美,让人心动,但亦抵不上被他这双眸子看一眼。

天踦爵知道霁无瑕在看他,便转头朝她笑了一下:“小心一些,别让眼睛进了灰尘。”

阳光猛地拨开厚重云层,瞬间照进心窝,温暖的光芒柔和而自若。如同天踦爵的性格一般,温暖而不刺眼。

霁无瑕沐浴在这光芒之中,只觉一股暖意在心中慢慢升腾。她终于鼓起勇气,提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先生,你是太阳吧?”

“嗯?”

她抿嘴一笑,渐渐靠近,感觉对方也没有躲避的意图,便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这一刻,所有的哀伤情绪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两颗心在静静地靠拢。

“姑娘……”

“嗯。”

惊愕未定,再添讶异。本该拒绝,但少年总是于心不忍。

吾该如何是好……哎……

“先生,以后……唤吾无瑕吧……”火光渐暗中,霁无瑕忽然开口,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霁无瑕在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回应。

“姑娘?”天踦爵轻声唤道,生怕惊扰了霁无瑕的美梦。然而她却已沉沉睡去,嘴角仍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睡着了吗……也是,今日太累了。”

岁月悠然,故往成梦,轻如云烟散去。曾经种种,终是时光长河中的一抹微澜,唯有那些相处间真挚的情感,如同沉淀的琥珀,历经岁月而不改其色,深深烙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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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越落梅天竞雪
连载中霜雪宵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