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重峦积翠浓,绮霞遥映碧芙蓉。”
天踦爵行走在山间小径上,口中赞叹道:“世人皆言罗浮山乃百粤群山之祖,更有蓬莱仙境之美誉,今日吾有幸一游,果真是绝佳胜地,天下奇观,名不虚传。”言罢,他略感疲困,便寻得一块大石,缓缓坐下,欲稍作休憩。
正值黄昏时分,山色在夕阳的余晖中愈发浓郁,仿佛每一片树叶、每一块岩石都染上了金色的光辉。忽而,一阵幽香随风飘来,沁人心脾,令天踦爵这倦者精神为之一振。他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株梅花傲然挺立,枝头繁花似锦,幽香四溢。
“梅树?”天踦爵心中一动,只觉此情此景颇为凑巧,不禁自侃道,“莫非吾便是现世赵师雄?”
然而言罢却无人应答,唯有微风拂过,轻轻吹落了几片梅花,如同仙子洒下的花瓣雨,为这静谧的山林增添了几分诗意与浪漫。
少年见状,心中暗自觉得有趣,便伸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花瓣,轻轻摩挲着,笑道:“若真在此遇见了梅花仙子,那吾真就要将身上仅有的一壶酒拿出来,与之共饮,畅谈古今,说不定几百年后吾也能成一段佳话。”
“什么酒?”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嗯?”听得人声,天踦爵不由心惊,深山之中怎会有……
人?
少年转头,眼见一位女子,身着浅蓝衣裳,墨发戴玉钗,钗上坠有朵小花。她静静立于黄昏的山色之中,与周遭的景致融为一体,令人心生敬畏。俨然就像一位……
仙女……
方才路上亦不曾遇到,而此情此景毫无迹象的骤然出现……
说不定自己还真能成为后世传闻之一……
正当天踦爵思索之际,那名有仙子嫌疑的女子又出声。
“回答。”
少年方回过神来:“呃……不过是我自己酿的米酒罢了,虽无珍馐美味,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听言,女子手一挥,地面多了一套石质桌椅,简言道:“坐。”
天踦爵望着那凭空显现的石质桌椅及其上摆放的精致杯具,不由得一愣,心中暗自惊异。他略作思索,随即起身,从身旁的包袱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古朴的酒囊,轻轻置于桌上,随后缓缓落座。
只见那酒囊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自行开盖,酒液如丝如缕般流淌而出,注入杯中,散发着淡淡的醇香,令人陶醉。
还真是个神仙……莫非方才吾一歇下便进入睡梦中了?
此时,那仙子举起酒杯,目光如水般清澈,看向天踦爵,轻声说道:“霁无瑕。”
难道是自我介绍?
天踦爵心中一动,他连忙端起酒杯,回敬道:“天踦爵。”
霁无瑕微微点头,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优雅而从容。
这酒液入口,倒是细腻润滑,醇香甜蜜。
听传星皇座下有一星神名连宵醉,甚爱人间酒,今日一品,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姑娘仪态飘然,倒不似凡尘中人。”看她品酒并不言语,少年试探道。
“奉令下界闲游。”如此说来算得古怪,但事实如此。
“莫非姑娘便是传闻中罗浮山的梅花仙?”
霁无瑕不知此话所言是哪路仙神,但综合方才他在此地自言自语的内容,想来约是此地传说。
“途经此地。”
“原是如此。”
天踦爵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量。虽然对方只是寥寥数语,但他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大约能听懂她的意思。虽心中疑惑仍是重重,却也不再多问。
两人对坐品酒,气氛宁静而和谐,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直到夜色安谧,正是大地沉睡时。风轻拂过树影婆娑,听得稀疏作响,面上增了些清凉。
天踦爵不晓得该与一个下界的仙子说些什么,心中茫然。
那赵师雄与梅花仙子彻夜长谈,这谈的究竟是何话题……
总算明白为何总有人说梦想很丰满而现实很骨感了。
“到此游历?”困惑间,仙子忽地开口问他。
天踦爵正想着如何开口,她这一问反应不及,好在马上便回了神来:“正是,在下生平无他嗜好,唯笃爱漫游四方,领略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霁无瑕闻言,微微颔首,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忖量片刻之后,她缓缓说道:“吾正不知去向何处,既然如此,便与汝同行吧。”
“哈?”天踦爵本就是个生动的人,听她如此说,疑惑便直接显了出来。
做梦么……仙子主动与他说同行……
这若是梦得,那他也太大胆了些,竟要相识不久还未说得几句话的仙子同游。就算是传说,也不过只是相谈了一夜罢了。
霁无瑕看他呆愣,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一闪身,在天踦爵视线内消失,又出现在树上,也不言语,靠着枝干闭上眼小憩。
天踦爵不明所以,只是夜色渐深,酒意悄然爬上心头,最后还是架不住沉沉困倦,不久便倚在桌上陷入梦乡。
待到他熟睡之后,霁无瑕这才缓缓睁开眼,从树上轻盈一跃,稳稳地坐回了石凳上。
仙者无需入眠,方才不过做做样子,否则这少年怕是要难以入眠了。
拿起桌上的酒囊,又倒了杯酒自品一番。
天上不见日月,但永远如白昼般明亮,如今在人间,月色朦朦正好。
这便是星皇所说的体验凡间生活?
倒有些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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