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刹那嫣红

亘古的冰峰,高耸入云,情愫深长,玉龙横卧,守护着的古老传说。白绫般的瀑布从陡峭的山崖上炫射而下,犹如扇面般铺展。半岭之上,皑皑白雪点缀着繁花似锦的景象,一潭清澈的泉水,洌洌流淌,水珠飞溅,宛如琼浆玉液。沧桑岁月,轮回更迭,唯有这冰峰,岿然不动。

山巅之上,积雪如玉,堆琼积翠,矫健的身姿犹如飞龙在天,巍峨而奇美,直插苍穹。

霁无瑕费了一番心思,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将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她寻得一石,作为石碑,刻上那熟悉的名字——雪晴坊。

雪晴坊,雪晴坊,雪落之时,天下无声,雪晴一刻,地上无尘。

自遇少年起至今已有几日,他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中。但悉心照料下,面色好看了许多,不至于如之前那般苍白。

自那日遇到少年起,至今已有数日。他依旧处于昏迷之中,但经过霁无瑕的悉心照料,面色已经好看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如纸。他长长的睫毛垂在面上,终于有些血色的唇瓣倏忽间细微地开合了一下,似乎要诉说什么。

霁无瑕却毫无察觉,她端来了一盆温热的水,轻轻置于石桌之上。此时,脚步声渐近,少年似有感应,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那人的模样。然而,他的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无力提起。

霁无瑕拿着热毛巾,走近石床,本想为少年擦去脸上的尘埃。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少年的脸上,看着、看着,便失神了……一切仿佛都变得如此恬谧而美好。直到手中的毛巾不慎脱落,轻轻覆在了他半边面庞之上……

“水……凉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一阵柔柔的云雾,萦绕在霁无瑕的耳侧。她这才一惊,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啊……失礼了。”她匆匆拿起毛巾,想要重新为少年擦拭。

就在这时,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们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惊艳了彼此。红的绚烂如霞光万丈,蓝的瑰丽如深海明珠。这一刻仿佛被定格在了时间的长河中,光阴无言,岁月不语。

“这……难道吾还在继续做梦吗?”少年朦朦胧胧地看着霁无瑕,有些怀疑自己的双目所见是否真实。霁无瑕想起昨晚那被夕阳染得血红的天空,想起倒映在流水上的桃红色的云霞,以及那绽放于漫山白雪中的点点红梅……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为了这一刻的相遇而铺垫。

问,时光之轮,是否会镌刻此景于心?

问,流年之河,能否于花开的刹那,留住那初绽的芳华,使之成为永恒?

问,时光之沙,能否暂驻,让人得以在梦境中,细细品味……此间美好?

“咕噜咕噜咕噜……”

突来一声,梦,醒了。

“哈……有什么可以安抚它的吗?”少年无奈,指着自己的肚子示意,先发制人。

“嗯?”霁无瑕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轻声说道,“哦,好像有,稍等一下。”转过身,拿起那盆早已冰冷的水,走出洞去,面上隐隐泛起红晕。

“吾翩翩的形象………”少年看着她走离的背影轻叹一声,而后戳了戳自己的肚子,略有气恼地指责道,“都怪你。”

说完,他才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这似乎是一个位于山间的洞穴,但令人惊奇的是,洞中竟然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这些家具看似随意,却别有一番风味,似乎是由巨石被人用剑气巧妙劈成各种形状而成。

洞穴之外,雪山矗立,其间点缀着几株梅花树。少年深吸一口气,只觉幽香袭鼻,令人心旷神怡。

未久,霁无瑕带来了一碗粥。

暖气升腾,一缕清香淡淡溢出,几抹粉色藏匿其中,若隐若现。

少年看着,便觉已然暖和起来了。想到屋外景色,随口问道:“梅花粥?”

“正是。”

“梅,诚乃天地之瑰宝,其华无穷,其用不竭。既可供人品味,亦能入药疗疾,实乃人间佳品。”

“嗯?”霁无瑕微感讶异,未料少年竟谈及梅花之事。

少年继续道:“此粥乃以落梅入熟米,再经熬煮而成,听闻有陶冶性情、清神醒脑之效。姑娘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不尽。”

“无需言谢。”霁无瑕轻放碗盏,起身扶起少年,复又端起粥碗,欲如先前那般亲手喂之。然少年见她近前来,心中一阵慌乱,急欲起身,却觉身上疼痛难忍,只得复又躺下,面色微红,不知所措。

“吾……吾自己来就好啦……”

见人痛得眼眶都有些泛红,霁无瑕便柔声劝道:“汝伤势颇重,还是让吾来吧,莫再动弹。”

少年虽觉此举失礼,但无奈伤势所限,只得低声道:“那……便有劳姑娘了。”言罢认命一般,不再挣扎,任由霁无瑕喂食。

“小事。”霁无瑕说完,便坐到他身侧。靠近了一些,想要动手喂粥,却发现旁边人虽躺着,但身体似乎有些僵直。

霁无瑕坐于少年身侧,舀起一匙粥,送至其口边。少年微低头,不敢直视。忽觉寒风被阻,一股暖意袭来,抬头望去,只见霁无瑕那双幽雅蓝眸,深邃而迷人。少年眼中再不见其他,只觉脑中空白心上燥,似被什么击中一般,面上泛起热流。

一双大大的红眼睛、满头的银白与挂在脸上的怔愣,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哈。”霁无瑕不禁轻笑,从正温热的粥中舀了一匙,直接塞进他微张的口中。

“唔……”少年眨了眨眼,才将粥咽下。

见状,霁无瑕继续愉快地进行,不久,便也喂完了一碗。

佳人喂食,美则美矣,但少年总觉得这实在是有些尴尬……好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咳咳……”缓了缓,清了清嗓子,勉强坐直起来拱手作揖,开口问她:“未请教姑娘芳名?”

“快雪时晴霁无瑕,你呢?”

“在下齐烟九点天踦爵。”

山脚下,雪融溪水,偶有梅落,随清澈淙淙。凝遐想、迷蒙沉醉,似百态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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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越落梅天竞雪
连载中霜雪宵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