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又在李定卓冷面离开的后几日晴开,从那日后,李定卓夜里都未来过,江弥杉猜想,兴许她把人惹生气了。
细究,原因大概是,李定卓觉着她在咒他。
天地良心,她是提醒,友好的提醒!
江弥杉并未在多纠结,集中精力专心做吃食。
采买食材时,江弥杉在西域市场竟发现了有商人售卖香茅草,一瞬间想到了四五种菜品。
除去香茅草,江弥杉连带着采买了几种香料、蔬果,让食客们,一尝异国风味。
江记食肆开门,堂内满座,翁桓与好友李曼柯同坐一桌,哼一声,将店内翻眼打量一遍。
翁桓语气漂浮着,:“就这么个小食肆,能做出什么好鸡?”
“我吃鸡的时候,厨子都还没生,如此能做得成什么好菜?”
李曼柯不欲多说:“待吃过你便明白了。”
方万宜端着四碗俩莲子绿豆百合汤走过,清冷的目光从说话之人掠过,神色不变地为食客送上凉饮,走回时,又看他一眼,心内冷笑。
她的味觉是几日前完全恢复的,为此弥杉特意做了满满一桌佳肴庆贺,她尝到了绝味,那些佳肴甚至远远比她曾经所想象的更加美味。
只靠年龄便去估量一个人,那有长者之风范,还不如花老伯,花老伯年纪甚至比他要年长,但未如此自大……
方万宜神色淡然地走进厨房,走至正从烤炉里取鸡的江弥杉身边。
双手合起般大的油亮鸡身,泛着诱人的橘棕色泽,几处边缘微微烤成焦棕色,油汁凝结在皮层,形成一璧晶面。
江弥杉握刀切开,内里水润润的淡红肉块挤出缕缕汁泉。
江弥杉拿起一块青柠,见万宜蹙着眉,一面挤柠檬汁,一面问:“出何事了,”
酸气鼻息间散开,方万宜帮着盛辣椒酱:“今日有位食客,甚是不客气。”
江弥杉轻轻一笑:“总归是吃完就走的人,好生招待就行。”
兰香一听就知道,凑过来,:“是三桌的老叔吧?”
方万宜点头:“嗯,是他。”
兰香:“三桌点的都是鸡,看上去对吃鸡很有见述。”
江弥杉猜测,大致又是某位老饕来探店,大致是瞧不上店小,厨师又年轻,因而便露出些贬低的意思。
同样是老饕,花老伯如今倒是有几分吃错悔改的意思,时而会带一份回家与妻子一齐品尝。
这回兴许是位吃鸡专家,不过,她遇见过许多专家,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江弥杉:“如此,便说明江记在京中小有名气,会有擅吃、懂吃的食客来尝味,好事一件。”
兰香转念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与方万宜对看一眼。
姑娘都不急,她们急什么!
兰香端起切放好的烤鸡,到外间上菜,方万宜又去烹饪其他菜色。
外间,三号桌的菜色已上全,醇醇香气,颜彩新鲜,色泽亮眼,辣有辣锅鸡肉、清淡有莲子鸡汤、还有只烤鸡。
李曼柯笑问:“如何?”
翁桓不以为然:“京中酒楼,能做到的大有人在。”
就这辣锅鸡肉,许多酒楼都吃过,味道大同小异,一模一样的花式,保不齐就是小店学着大酒楼办的,有何稀奇。
李曼柯笑而不语,无奈地摇头。
翁恒就先挑了未吃过的烤鸡,夹起一块,未蘸旁边的辣酱,放入碟中盛起,先轻咬一口。
外皮酥香,略有酸味勾起他在多吃一口的激情,多姿的香味中,夹融着一味不名的植被味,浓浓香味,却予人清新之感。
肉细腻嫩滑,即便轻轻一咬,都能吃入一口肉汁香醇,味道绚烂的香鸡。
这鸡,竟如此入味,有味,肉质却如此软嫩……
实在美味!!
他又咬一口,动唇慢慢品味,越品越可口。
翁桓满意地垂眸瞧着鸡,轻点头,接这吃完余下的。
李曼柯夹锅里的裹着香辣酱料的的鸡肉吃,香辣味冲袭口鼻,他挑饭入口。
抬眼一看,翁桓口中便没停下,便笑道:“如何,我所言不虚吧?”
翁桓满意,吃完一块鸡,面露几分惭愧,:“是我狭隘了,这烹调,与年岁、食肆大小无关。”
说完,又接着另夹一块,蘸碗碟的红彤彤的酱料。
配上酱料,鸡肉的滋味更丰富了,酱中辣里含甜,辣而不烈,甜而不腻,交相辉映,使他食指大动。
搭上鸡肉上微微的酸与鸡肉的纷香,令人觉不到一丝腻歪,反而勾动起唇齿,欲罢不能。
只是这清草香,究竟源于何种食材?
翁桓却猜不到。
李曼柯道:“我与你说啊,这辣锅鸡肉,便是江记食肆最先推出的,除了鸡肉,还有鸭爪、河虾、猪肉,那些酒楼是看江记生意好,偷学了去。”
“可这偷学的,那能有原主做得好,江记这会儿已拓出四种口味,香辣、麻辣、酸辣、蒜香,这那是一时间研究的出来的。”
“不信你尝尝?”
翁桓一愣,诧异地抬眼:“什么!竟是如此!!”
辣锅炒鸡竟是江记推出的!
李曼柯扒口饭,:“前几日天凉的还有铁板鸡,铁板炒出的鸡,味道也不一般呢。”
“可惜啊,那时翁兄不在京城。”
翁桓暗暗瞠目结舌,只觉适才说的话实在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自视甚高,却不知已是见识浅薄。
翁桓自知有错,便道:“今日多谢李兄了。”
李曼柯笑两声:“勿用客气,翁兄爱吃鸡,此次回京,也算翁兄接风洗尘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辣鸡香辣醇厚,莲子鸡清新鲜美,烤鸡香酥多汁,谈笑间,桌上的吃食已净。
翁桓还存着心事,抬手找来柜台后的年轻姑娘。
“再下,想请见厨师一面。”
兰香瞅他是适才满口嫌弃之人,也不知晓要见姑娘做什么……
兰香走进厨房,哼了一声。
方万宜舀着汤,先问:“怎么了?”
江弥杉刚把鸡放入烤炉,就听兰香道:“三桌那位点了一桌鸡的老伯想见姑娘。”
江弥杉观察着火势,焰火燃着柴木亮目,一双美目被照得流光溢彩,觉着不够,江弥杉又放入几跟樱桃木柴。
她盯着火席卷柴木:“见我?”
相见主厨交流心得,还是指出不足,但当下那有那个时间。
江弥杉道:“我忙完再说。”
兰香:“……好。”
又等一久,因着等人占座,翁桓又点了藕粉羹与核桃糕。
待尝至一半,总算见一位年轻又眉目如画的女子朝这边走来。
李曼柯笑:“就是这位姑娘,江记的掌柜,也是烹调之人。”
翁桓目露惊叹,原以为是位年纪稍长的,却没想到,这位姑娘,尚还是年轻,却有如此精湛的厨艺。
若是不特意说,还以为是食肆店主的女儿。
人走至桌前,先抿出个花般轻柔笑,问:“请问,可是膳食不合味口?”
令舌头发颤的滋味还残留齿间,翁桓起身,笑答:“并非如此,相反,是因为姑娘烹调得当,着实令我等满意。”
江弥杉谦虚垂眸:“叔伯抬爱了。”
翁桓直问:“想问姑娘,这烤鸡所用何料,我虽尝过百味,却对今日烤鸡之中的植草味毫无头绪,故请一见。”
江弥杉笑回:“是一味名叫香茅草的植草,西域市场有售。”
自江食肆开张以来,不知遇到过多少人来打探配料,江弥杉大方,微微露出一些,却不说斤两,叮嘱兰香与万宜一切已适当、适时告知。
大家都是开食肆的,你打听我,我打听你,总得留得底。
她也不是善人,完全交底,最后在冥思苦想的改配方。
这回,江弥杉也是问什么答什么,食材都在市场,缺得是有心人。
“香茅草?”翁桓若有所思。
江弥杉:“叔伯还有何疑问?”
翁桓记下了名字,笑道:“并无疑问,只是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精湛的烹调技艺,再下十分钦佩。”
江弥杉将要接话,又听老伯话锋一转问:“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江弥杉:“一十九。”
“可有婚配?”
江弥杉:“……”
江弥杉短暂地停了片刻,眨眼间展颜一笑:“已有婚配。”
睁眼说瞎话,有时候也是很必要的,排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翁桓很是可惜,家中小子今年已二十,还未定亲,此女样貌出众,厨艺精湛,若是结了亲,就便宜许多了……
“厨房有事要忙,先告辞了。”
李曼柯见人走远,才蹙着眉道:“你该不会是还想着帮玉鑫结亲吧?”
翁桓坐下:“这不是没成嘛!”
“怪可惜的。”
李曼柯:“……”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玉鑫那副模样,那配得上江姑娘!
吃完茶饮点心,两人离去。
转眼入夜,江弥杉已打算回去,却不想三日不见的指挥使冷着脸走进。
一身华贵的飞鱼服,红底绣金,头戴黑纱帽,更趁得他威武挺拔。
江弥杉端上用薏米、核桃、腰果等内料调制而成藕粉羹,:“大人请用。”
李定卓未置一词,只用冷冽的目光盯着她,看至她扬起的唇角,看她离开,又垂眸望着稀稠的藕粉羹。
又过片刻,江弥杉端出餐食,是莲子炖鸡与清炒虾仁。
那碗藕粉羹却一动未动。
江弥杉探问:“可是不合大人味口?”
李定卓目光沉沉,直直望着带着探究的弥杉,说出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你何时已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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