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成玥质问，手中的工兵铲又向前抵了一分，“说！”
“咳咳咳……咳……我说我说……你，你拿远点……”老林一边咳嗽一边翻白眼，不停地祈求着成玥让他喘口气。
“成玥姐，让他说吧！”纪如琼也看出来了，老林不是不想说，而是被成玥卡着喉咙确实快要喘不上气了。
成玥手上松了几分。
廖红霞看着老林难受的模样，心疼得红了眼，忍不住替他开口：“他叫林永强，平时大家都叫他老林，厂里头干保安的，我叫廖红霞，老林他老伴。”
“保安？”纪邵质疑，“你这保安平时没少干缺德事吧？”
“你放屁！”老林还没回应，他老伴就忍不住了。
廖红霞眼睛都红了，泪花闪闪：“老林平时那是没干过一点坏事，没一点坏心肠的人，要不是现在这个世道，我们是一辈子都不会有害人的心思的。”
纪如琼抱起双臂：“那你现在怎么解释？”
老林还被成玥踩在地上呢，脖子上抵着的工兵铲扒也扒不开，声音中带着几分火气：“要不是没人停车，我们才不会出此下策！”
“在你们之前，我们也拦过几波人的车，他们理都不理，更有的还要从我们身上碾过去，我们要不在路上放钉子，你们会停下吗？”
成玥似笑非笑：“所以还是我们的错咯？”不停车就要扎别人的轮胎，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听着成玥阴阳的语调，老林不免有些遭不住，脸上满是涨红：“那你们也不是白带我们的啊，我们可以找人，把那边道上堵着的车挪开，那路不就能走了嘛，这不也是合作吗……”
纪如琼张嘴要反驳，却被老林如炬的目光堵在了喉咙里：“我知道你们原来要走的路就是那条。”
成玥眉头一条，三人一时都没说话。
“厂里还有些能吃的、能用的，这都算作交易条件里的一部分，你们也不亏吧。”
纪邵没理他画的大饼，捉住了他刚刚话中的信息，犀利的目光射向他：“你刚刚说找人挪车，去哪儿找人？”
老林顿时脸比刚才还红，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就，就像现在这样……”声音越来越小。
“但还是有用的，我们厂里现在就有一个人。”似是为了佐证自己做法的可行性，老林立即找到了可靠的证明。
“也是被你用这种方法绑来的？”纪如琼问道。
老林没说话，廖红霞却开口了：“那，那我们也说明白了嘛……”明显的底气不足。
纪邵依然怀疑：“人呢？”
“在里面，他不太同意我们的做法，主张有话好好说，说起来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年轻人的行事方式就是相似哈……”老林打着哈哈。
“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把人叫出来。”纪邵打断了他。
老林有些讪讪的，对着廖红霞的时候却伸长了脖子：“去，把人叫出来。”
成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倒是会窝里横，脚下一个用力：“就在这儿喊。”把老林踩得哎呦喂直叫唤。
听成玥这么说，纪邵辖制住廖红霞的手也没有松开。
廖红霞挣不开，只得扯着嗓子喊：“小杨，小杨你听见就出来一下，小杨诶……”
“干嘛？”空荡荡的厂内回荡着一道怨气十足的男音。
没一会，一个年轻男子从大门里卖出，一张白净书生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更有书卷气息了，一身黑色工装，个子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
男子一脸不耐烦，成玥看着他的反应，眯了眯眼，“你也是被他们骗过来的？”
“对啊，你不知道……”像是找到了同类一半，小杨双眸一亮，正要对着成玥大吐苦水，却被她打断：“那你的车呢？”
小杨愣了一下，摇摇头：“老林开到厂房后面去了，钥匙也被他拿走了。”
“你的胎破了吗？”
“没有，好好的，他这点还算守信。”小杨回答道。
成玥慢慢将视线转移到地上的老林：“你已经弄到一辆车了，为什么不走？”
按照老林的说法，他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搭纪邵的车离开这里，明明当时表现得那么急切，可已经将小杨的车拿到手了，却不抓紧离开，反而在原地等待下一批猎物。
老林听到成玥的质疑并没有惊慌，反而梗着脖子呛道：“你瞎了吗，那路堵着还怎么走，我总要多找点人一块开路吧。”
真的吗？
成玥冷冷地俯视着地上的人。
老林横视着成玥，面色不佳：“你们也不用撒谎，我知道，你们原本要走的肯定就是那条路，这边是走不通的。我在这看了这么多年的大门平时除了货物接洽，根本就没有什么闲散车辆会往这个方向走。倒不如都省点事，我提供些日常物资，咱一块把道路疏通，离开这里。”
成玥回头跟纪邵兄妹隔空对望，询问他们的意见。
纪邵朝她勾勾手：“钥匙。”
成玥在兜里摸出钥匙丢给他。
纪邵一边让纪如琼接替他的动作，一边说：“我去看看，你们这等一下。”
“行，小心点。”成玥仍旧维持着挟持的状态，一边劝慰着“人质”道：“别生气，礼尚往来罢了。”
“就是，”纪如琼接过话头，拍了拍身下的廖红霞，“一报还一报的事啦，不用担心你老伴，我哥回来他就安全了。”
纪邵开门的动作顿了顿，问道：“那边有丧尸吗？”手指了指他和纪如琼先前还没排查完的厂区方向。
老林没反应，成玥踩在他身上的力道大了些：“说话。”
老林恼了：“没有！啊啊啊你个死丫头，快把脚拿开！”
成玥没搭理老林的恼羞成怒，朝纪邵点了点下巴：“去吧。”
纪邵唇角勾起了丝忍俊不禁的笑意，点点头启动了车子，越野呜的一声，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地的汽车尾气。
一旁的小杨见现场的气氛凝固，上来套着近乎：“我叫杨清嘉，本来是要去Y市的，前天刚被他们拦下来，你们呢？”
“我叫纪如琼，刚刚开车的那个是我哥，纪邵，那边那个姐姐是成玥。”纪如琼对他感官还行，见势也就回答他了，但是避开了她们原定的去向。
成玥上下扫视着杨清嘉，见他状态轻松，似笑非笑：“你适应得还挺好。”
杨清嘉一愣，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之前的朋友也总说我缺心眼来着，但是，也是因为林叔和廖姨人其实都挺好的，就是行事方法有些极端，说起来也是因为之前……”
成玥懒得听他讲好话，问道：“你去Y市干什么？”
说起这个，杨清嘉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整个人都蔫巴巴的：“我要回家，但是那边路被堵住了，然后也是准备换条路，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杨清嘉低垂着脑袋，活像只被雨淋湿了的小狗。
纪如琼张了张嘴，怕这人再说下去自己都要绷不住了，转移了话题：“那你怎么在这边，工作吗？”
“没有，上学。”
“上学？你在哪个学校？什么专业的啊？”纪如琼像是找到了同龄人的话题，兴致比之前高了一些。
“我在K大，学的是金融。”
K大，纪如琼暗忖，没错，这边也确实是K市的范围。不过，上大学就有车了？
纪如琼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清嘉，果然，表面上瞧不出什么来，但人不可貌相啊。
“这么说，你是从学校逃出来的？”成玥问道。
杨清嘉回答：“对啊，我当时运气比较好，藏身的地方离停车场很近，抓着机会就驾车逃离学校了。”
“那你运气还不错，”成玥感叹道，“从丧尸群里逃命身上还那么干净。”
杨清嘉一愣。
纪如琼被这么一提醒，也发现了：“对诶，你身上还挺干净的，不像我们。”
她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虽然昨天的尸血跟自己直接隔了一层雨衣，但是她们都是到了车上才把脏衣服换下来的，多多少少串味了，以现在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说难闻，但确实也好闻不到哪里去。
不像杨清嘉，学校比小区的人口密度小不了一点，从那种地方逃出来，身上还清清爽爽的，纪如琼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丝怀疑。
“哪儿能呢，”杨清嘉笑道：“我半道上还去一些小商场小店铺找了点生活用品，不然连吃的东西也没有，我怎么可能撑得到现在，你们说是不？”
“我本人平时也是有些洁癖的，见不得身上不干净，所以换洗衣物拿得也不算少。”
杨清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过了话锋：“你们呢，光说我，你们之前是干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洁癖大师，你跟我哥还挺像的。”纪如琼感叹道。
杨清嘉点头：“对啊，能干净的话还是希望能尽量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点的。”
“所以你呢？你是从哪儿来的？”
“你猜！”纪如琼歪了歪头。
“S市？”
“再猜。”
“P市？”
“……”
成玥饶有兴趣地看着纪如琼打太极。
终于，杨清嘉像是被糊弄烦了，眉宇间已经带了几丝火气：“你到底哪儿的？”
“嘿嘿，”纪如琼一笑：“其实你一开始就猜对了，我是S市的。”
“那你是在S市工作吗？”见问的话终于有了答案，不过一会，杨清嘉就收拾好了情绪。
“她在S市读书，”成玥突然开了口，“跟你一样，但专业不同，她学的是跳舞。”
纪如琼：啊？我？跳舞？
“那你呢？”见一只不开口的成玥有了反应，杨清嘉顺杆爬道。
“我？验尸的。”
杨清嘉心下有了几分计量：“法医是吗？”
成玥点了点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那，那个纪邵呢？”杨清嘉继续追问。
成玥瞥了他一眼，“你还挺好奇，他是体育老师。”
所以悠着点，他们这仨可不好下手，别整些幺蛾子。
杨清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真没看出来，纪大哥居然这么有力量。”
得，这就纪大哥上了，成玥都有些佩服这人的自来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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