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带头的大喊着，殊不知时沨闻早已悄然无息躲在他们所走过的地方。时沨闻右手搀扶着腹部，以墙壁为支撑点，缓缓蹲下。
伤口分布的毫无规律，轻的重的全部叠加在一起。不巧有一处伤口裂开，时沨闻蹙眉轻哼一声，不料这一声将他出卖。
“找到了！他在墙角处！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时沨闻见众人往他方向跑，顾不上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他起身撒腿就跑。前面是海，来不及思考，他跳入海之中。“扑通”一声，湛蓝的海水被染红，海面掀起一浪浪水花。
众人无奈停下脚步靠在岸边，带头见状低吼着“开枪”。
“砰砰砰”。
他们朝着水面开枪，不知是谁手法如此好，一枪直达时沨闻心脏。海水并随着子弹将时沨闻一同淹没，他此刻抬不起手臂，眼皮愈加沉重。
他时沨闻破案无数，本以为会活到自然死，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迎接死亡，这对他而言太过痛苦。
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心愿，他不甘心就此死掉。可身体不适应海水的贯穿，心脏受不了子弹的射击。
爸，妈，俞枫，再见。他在内心处默默做着道别。
海水贯穿进他口鼻，抢走他赖以生存的空气，直达呼吸道。他首先失去视觉，疼痛感随着视觉的失去消失不见。
“该回来了。”
而后，听觉消失。他连接着世界的最后一根琴弦断裂，他与世界彻底断联。
不知是不是幻听，这是他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无法思考这句话出自于谁，目的何在，回来是回哪。
他的心脏正在缓慢降低跳动速度。
砰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
砰
……
心脏停止跳动，他的眼睛终于抵制不住倦意，缓慢闭上，沉重的身躯沉入深海之中。
“去，会游泳的把他捞上来！”带头的对着身后小弟大喊，“你们手脚麻利一点，晚点他们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身后小弟没有回答，他等待片刻依旧没有得到回复，他怒吼一声“聋了吗”回头。
“碰”。
最后一个小弟倒在他眼前。
他错愕在原地，抬眼只见离他十米远的人瞬间瞬移到他面前。那人着装一身黑，只流露双丹凤眼在外，此刻，居高临下看着他。他喉结滚动，不禁咽了口水，害怕油然而生。
“别动不该动的人。”
那人声音冷漠的阴森，让人背脊发凉。
……
海浪将时沨闻冲到岸上，小孩拿着木棍戳戳时沨闻脸颊，抬头问道：“哥哥，他要在我们的地盘赖到什么时候？”
哥哥轻抚小孩脸颊，温柔回答：“不知道，海浪将他冲到这里，说明是鬼警要找的鬼，我们守好就行。”
小孩疑惑：“为什么鬼警每次要找鬼，都让海浪把他们冲到咱们领地？”
“小朋友不用知道那么多。”
此话一出，时沨闻猛的咳嗽两声，他将肺部的水咳嗽出来，而后睁开双眼。
“……这是哪？”
他声音沙哑，讲出来的话带有几分柔弱。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怔愣，他的第一反应是没死成？
时沨闻低头，发现身上的伤痕全部消失不见，他纳闷的侧头。见坐立一旁的两兄弟，不给他们回答时间，失笑：“你们救了我？”
两兄弟对此感到疑惑，鬼界哪来的救人二字？大家巴不得少一个鬼存在。但碍于鬼界规定不得滥杀，因此两兄弟才没有将他杀掉。
小鬼皱眉，大鬼眉毛上扬。心理学角度来说，皱眉通常表示困惑或不悦，眉毛上扬通常表示惊讶或疑问。
从二者选择重复词语，便可得知他们状态是处于何处。时沨闻想，自己说错话了？不然这两兄弟疑惑什么。
小鬼转头问：“哥哥，这鬼的脑子被海浪冲走了？”
大鬼刮了刮小鬼鼻尖处，“前奥，不得无礼。”
时沨闻闻言怔怔地呆愣在原地，鬼？无礼？鬼是在说他？鬼也知道礼仪？等会……鬼？！他是鬼？！
时沨闻脑子宕机片刻，而后他注意到两兄弟面部有许多裂痕，嘴唇发白无色。他无语，“万圣节已经过了，你们是在玩cosplay？”
他是实打实唯物主义，宁愿相信现在所看见的只是夸张的cos妆，都不愿信这是鬼。
前奥歪头，问：“前离哥哥，cosplay是什么？万圣节又是什么？”
面对前奥的询问，前离也只是摇头表示不知。
时沨闻有些无助，莫非是他死后下了地狱？他摇头嗤笑一声，觉得自己这念头好笑将这个念头打消，他问：“今年是哪一年？”
“今年？”
“你到底在说什么？”
前离前奥异口同声。
“……”时沨闻沉默，“今天年月日……？”
他尝试解释，无奈以失败告终。两个不一样的种族，除了语言相同，其它事情无法沟通。
“好吧，那我现在在哪？”
这次的问题，两兄弟终于能答上来。
“鬼界最南边。”前离抚摸着前奥脑袋悠哉道。
鬼界？这是在玩什么剧本杀游戏？
时沨闻没有心思和他们玩，起身刚要走，前离瞬移到他面前，这速度快到时沨闻尚未看清他的影子。
前离扯着他的手，“你不能走。”
时沨闻不满皱眉，“为什么不能走？我没心思和你们玩剧本杀。”
他一把甩开前离的手，前离被时沨闻突如其来的力气吓的倒退三步。时沨闻愣愣，他力气那么大吗？还是说这人不禁推。
不过他没有时间去细想，他现在只想尽快回组织报平安，以及看看父母，还有他在意的人。
“什么是cosplay剧本杀？你这鬼脑子是不是没了？如果不是鬼警要找你，我们现在就把你杀了。”
前奥虎视眈眈道。
此话一出，时沨闻不屑的眼神愈加严重。还鬼警，他还侦探呢，真是中二，小的有病，大的更有病。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现在要走了，请自便。”
时沨闻刚踏出一步，前离又瞬移到他面前。时沨闻蹙眉重视起来，第一次瞬移到他面前，他没有当回事，只认为自己看错了。但是这次，说看走眼太扯，这种速度让人类特训一百年体育，也无法达到。
“你不信鬼的存在，你可以先听我说。我说完后，你再来决定信还是不信。”
时沨闻闻言，转动脑袋巡视四周。周围由一颗颗枯树组成，树上没有叶子，只有悬挂着的窟窿头。时沨闻思考，正常河水是无色的，而这一条河流渲染着暗红色，犹如血液般永无止境流着。
虽然不明白这是上演哪一出，但如果不答应这两兄弟，他恐怕要被纠缠许久，他叹气妥协，“好吧。”
前离听闻，俯身抱起前奥，“边走边说。”
时沨闻不语，紧跟在前离身后。
一段路程后，他们在鬼庙处停下。
前离伸手抚摸雕像，喃喃自语着：“这个雕像，是我们上一世鬼王。”
时沨闻闻言顺着视线望去，雕像全身都是灰色，只有一双眼睛呈现为暗红。好丑的雕像。不过他没有将此话讲出来，而是问：“为什么是上一世？鬼不讲究前世今生吧。”
前离撇了他一眼淡淡道：“当然讲，我们每一届的鬼王去世，就算是一世。”
时沨闻挑眉，“那你这是第几世？”
“第一世。”
“那么少？我还以为你起码会有十来世。”
前离不语，他将前奥放下，片刻，“我只有一世的原因是因为鬼王活了有十万年。”
“那你们鬼王还挺老？”
前离轻笑，“或许是吧。”
“上一世的鬼王是一个怎样的鬼？”
时沨闻认为他们上一世鬼王应该是十恶不赦，心狠手辣的疯子，毕竟小说里面都是这样写的。
前离眼神有少许迷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半晌，他回答。
“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鬼。”
这回答出乎他意料，时沨闻不屑问道：“对你们很好？”
前奥瞬间明白时沨闻的意思，这无非是在说他们鬼王是一个暴君，他拿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时沨闻小腿砸去。
时沨闻被砸的生疼，他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仇。
“你不要对我们鬼有刻板印象，尤其是鬼王。”前奥双手环扣，“别以为你是鬼警要找的鬼我就不敢动你。”
时沨闻挑眉，“你还挺护着你家主子？”
“总之鬼王不是你想的那样坏，他对我们所有鬼都很好。”
说罢，前奥垂眸。时沨闻从一个鬼的脸上感受到悲哀，他耸肩叹气，“你们没有选下一任鬼王？”
“只有上一世鬼王去世一百年后才能选择下一代鬼王，我们将这个叫做‘冷静期’。而冷静期才过去二十五年。”
前离边说边走。
途中，一群闹事鬼将三人拦下。
“想经过这？你们不知道这一片是谁的地盘吗。”
带头的冲着时沨闻大喊。
时沨闻疑惑，转头看向身后的前离，“地盘？”
前离点头解释：“每个鬼都拥有领地意识，你醒来的那块土地是我的地方。每个鬼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不熟者擅自闯入，会遇到麻烦。”
他声音不小，这一解释对方恰好听到，对方嘲笑：“这是哪来的土包鬼？常识都不知道，赶紧从我的地盘上滚。”
时沨闻闻言呲笑一声，毫不客气回怼，“你们在这一唱一和演戏吗？还领地意识，我给你一巴掌你要么。”
前脚有前离前奥说自己是鬼，后脚又来了个领地意识。他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总而言之，他是不可能相信世上会有鬼怪存在的。
对方小弟对时沨闻发言感到迷惑，他挠头问：“什么演戏？老大我怎么听不懂那毛小子在说什么。”
“谁管他！我们一起上！”
说罢，对面一群鬼冲向时沨闻。时沨闻瞳孔缩小，呆愣半秒后迅速躲过攻击。
对方不服，再次发动攻击，时沨闻再次躲过。于是，他们上演了一出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喜剧。
留在原地的两兄弟叹气。
“哥哥，我们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误入别人领地只要拥抱一下即可和好……”
前离无语的摇头：“算了吧。看他的样子，很难相信鬼存在世上。”
“也不知道鬼警大人想要干什么，他不是人类吗，为什么要我们陪一个人类演戏…？”
前离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前奥的问题。
一旁的时沨闻边跑边躲：“你们这也配称自己为鬼？我就是不相信鬼存在这世上！”
他的确不信这世上有鬼，但他信这个世上存在人吃人。为保命要紧，这句话只是为了让他们冷静下来，可这却将他们彻底激怒。
聪明人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告诉他们，真想证明自己是鬼，那就拿出证据来，而不是凭空捏造，愚蠢的人自然就认为这句话是在挑衅。
“你不相信我们是鬼？！哪来的毛贼！！给我把他碎尸万段！”
不等时沨闻开口，天空传来声响。
“听说，有东西不相信这里存在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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